第192章 台山失火
“你跪下來做什麽,這巫蠱偶又不是你做出來的。”元嘉帝看都沒有看跪在地上的興榮大太監一眼,那目光隻是停留在那尊不起眼的小小人偶上,這人偶做得憨態可掬,上麵綁著的發絲也是一段溫馨的記憶,可是背地裏的用心卻是如此的陰毒。
“陛下,老奴……”興榮大太監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辯解些什麽,可是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元嘉帝心中明顯已經有了決斷,隻是還舍不得下達罷了。
“你不用跟我說了,你還沒有看清那個逆子。”元嘉帝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警告興榮大太監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喃喃地道:“難道這麽多年他都是裝出來的嗎?麵上對朕恭恭敬敬,背地裏卻巴不得朕早一點死……唔!”一張口,竟是吐出了鮮血。
“陛下!”興榮大太監心裏一緊,愴然道:“您要保重龍體啊!”
“保重……龍體?嗬嗬哈哈哈……保重龍體又有什麽用?朕的好兒子還不是盼著朕早一點死,好把位置傳給他!”元嘉帝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但他把眼睛一閉,再睜開時,又是一副無喜無悲的模樣:“著茂林衛,趕緊往台山去把太子給朕拿回來,他若是反抗,就地格殺!”
而興榮大太監卻根本來不及傳旨,因為在他麵前,剛剛還呈現暴怒之態的元嘉帝身形晃了晃,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禦醫!傳禦醫來,陛下摔倒了!”
皇宮這邊人仰馬翻的一片,而那些茂林衛的目的地則更是一片慌亂,領隊的大理寺卿不知道揪斷了幾根頭發。
今夜太子無故失蹤,這可是天大的事,即便大理寺卿早已投奔了睿王,也不代表著他負擔得起太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蹤的責任。他已經派了人去尋了半夜了,卻依然杳無音訊,太子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尋不到一點痕跡。
這時候他突然覺得眼角一亮,遠處似有火光衝天而起,連忙抓過旁邊的人問道:“那邊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樣亮堂?”
他抓著的是一位負責引路的小兵,那小兵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然後肯定的說:“啟稟大人,那邊就是台山方向,如今我們離台山隻有二百裏了,這個亮度應該是山裏失了火,火光傳到了這邊來。”
大理寺卿一懵,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台山怎麽會失火呢?那地方離我們這麽遠,隔著百裏,你居然能一眼認出那是台山,會不會是認錯了?”
然而小兵卻確認道:“啟稟大人,小人並沒有認錯,前方的確是台山,寒潭山雖然去台山有百裏的路程,但是這中間的路程一馬平川,半座山也無,那火光衝天之處,除了台山,便沒有別的可能了。”
“啊?”大理寺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如果唐繡瑾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對這一切覺得十分眼熟,因為從台山斷龍石崩塌起,就是前一世曾經發生過的,而之後的巫蠱之禍,以及台山失火,更是與前一世厲韜對付厲明昕所用的手段一模一樣。是的,這一切不過是厲韜的計謀罷了,而他策劃的這一切也的確給厲明昕造成了慘痛的打擊。
上一世是如此,這一世也是同樣,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上一世的厲明昕並沒有在中途失蹤,他半夜被茂林衛抓了回去,完完整整地承受了元嘉帝的怒火。
好在現在的唐繡瑾已經完完全全地與厲明昕撇清了關係,她再也不用為了這個男人而黯然神傷了,不管皇宮裏有多亂,也不管台山現在是不是雞飛狗跳,唐繡瑾在天機寺中度過了一個安穩的晚上。
第二天天一亮,唐繡瑾就從床上起來了,用過早飯以後,她陪著母親在天機寺的後山之中轉了轉。
天機寺占地麵積廣大,它所占的山頭也是美景非凡,現在整個北方都在下雪,這座山也完整的被雪所覆蓋,後山少有人來,潔白雪都是從來沒有被人踐踏過的,看起來晶瑩剔透,簡直讓人不忍心把腳落在上麵。
“母親,你注意腳下,這一處的地麵有些滑。”唐繡瑾緊緊的扶住了自己的母親,她生怕自己的母親一跤摔下去,畢竟她現在是一個孕婦,日子過了這麽久,已經有些顯懷了,若是一跤跌倒,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你娘親我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瑾兒,娘親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沒有必要這麽緊張,扶著我是丫鬟的責任,你把手放開吧。”楊氏笑盈盈的拍了拍女兒的手,她的女兒就是這樣的孝順,一舉一動都知道,為母親著想。雖然楊是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就如同是吃了蜜一樣的甜,對這個女兒愈發的滿意了。
“母親,你就讓女兒多扶您一會兒吧。”唐繡瑾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更加攥緊了她,母親信任那些丫鬟,她可並不信任,上一世唐府出的那些問題,很多都是丫鬟泄露出去的。今生雖然已經嚴加防範,但是難保不會出現什麽岔子。
“瑾兒,你有沒有聽到一陣琴音?”楊氏忽然抬起了頭,她大家閨秀出身,對琴棋書畫非常敏感,在這樣山風料峭的的天氣中,居然也捕捉到了空氣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的琴音。
唐繡瑾對琴棋書畫沒有自己母親那樣的敏感程度,但是當母親提醒以後,她屏息凝神聽去,卻也聽到了那一縷琴音。誰知當她聽清楚以後,臉色一變,一把拉住楊氏的手:“母親,我怎麽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你莫不是聽錯了吧。”
“胡說,分明就有琴音,不信你再仔細聽聽?”楊氏笑眯眯的摸摸女兒的頭,她豎起耳朵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堅定地指著一個方位說:“就是這邊,沒錯。”
唐繡瑾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她想了一下,對楊氏說:“母親,我還是沒有聽到什麽琴音。你不要嚇我,這荒郊野嶺的,怎麽會有人彈琴呢?怕不是有什麽山精野怪,用這些奇怪的調調來誘人過去?”
楊氏嗔怪道:“你這孩子,又看了些什麽閑書?連山精野怪也說出來了,當心給你父親知道了,又要發火了。”
唐繡瑾的眼神帶上了三分哀求:“母親……”
楊氏以為她是真的害怕,便開口安撫道:“你不用想這麽多,我聽那琴音像是《廣陵散》,能夠彈出這曲子的人可不多,這彈琴之人也算是造詣了得了。”
唐繡瑾著急的說:“彈出這曲子的人不多,那山精野怪豈不是更有可能彈出來了?母親,我們還是別過去了,我害怕。”
“你這孩子,一天到晚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這裏可是天機寺的後山,天機寺可是國寺,若是連天機寺的後山都有山精野怪要暗中害人的話,那這天底下就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了。”楊氏來了興致,不管唐繡瑾如何,都非要前去一探究竟。
唐繡瑾沒有辦法,又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母親一個人過去,隻能跟在旁邊攙扶著她,循著那琴聲一路走過去,終於在轉過一棵參天古木之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坐在一棵盛開的野梅花樹下麵,著一身華服,麵色冷峻,手裏捧著一把造型優美的古琴,旁邊放著兩盞香爐,香爐之中,孤零零的插著幾炷香,正冒出嫋嫋的煙霧。
楊氏在看清那人的臉以後也一下子變了臉色,但是現在她們已經走到了近前來,斷然不可能直接離去的,便隻能硬著頭皮候在一旁。
一曲《廣陵散》奏罷,彈琴之人抬起頭來,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向了呆立在著的母女兩個。
“楊夫人,唐小姐,久違了。”
竟然是睿王厲韜!
唐繡瑾冷冷的看著他,這個人的手段就從來沒有變過,上一世就總是用這支曲子來博取美人的歡心,這一次又是如此。
她怎麽會聽不出他彈的是什麽呢?前一世可是聽他彈了千遍百遍——睿王殿下最引以為傲的《廣陵散》。
厲韜看著麵色嚴肅的母女兩人,忍不住笑道:“在此相聚即是緣分,二位何至於擺出這種臉色?”
楊氏很勉強的笑了一下:“王爺真是說笑了,我們循著琴音而來,王爺真是琴技了得。”
“是嗎?本王剛剛開始練琴,這還是第一次在他人麵前演奏,能夠得楊夫人這一句評價,我心甚慰。”睿王笑起來,又把目光轉向了唐繡瑾:“不知唐姑娘以為如何?”
唐繡瑾勉強的笑了一下:“王爺的琴技,自然是高超不已的,臣女佩服。”
睿王這才終於滿意了:“能得美人一句誇讚,我也算是不虛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