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蠢動俊三
在天體水球這個巨大的水族館中。
一條虎鯨。
一隻黃金獵犬。
沉默對視著。
不一會，凶猛的海中霸王張開了血盤大口，同時水族館的揚聲器裏傳來了一個中年男性的渾厚聲音。
“呀嘞呀嘞~我還以為這樣能夠管用的，沒想到還是被抓住了啊。”
大型虎鯨正在和大型犬說著人話。
如果隻是聽到這種描述，也許會有人以為這是繪本上的童話。但在兩者對話中潛藏的東西，卻與童話相去甚遠。
“在使用現在這個虎鯨的大腦之前，你到底換了多少個身體？”
冠以木原這個姓氏的黃金獵犬發出了提問。
“這個嘛，有很多。大象和鯨魚都無法滿足要求啊。他們腦的容積、容量雖然都遠遠超過了人類，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把‘我’固定住。話雖如此，但也不能就這麽使用大猩猩和黑猩猩。那些動物雖然具有智慧，但和人類相比起來，它們是一種結構上的劣化。最後，虎鯨才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是從解剖學的角度還是‘我’個人的興趣上說，它都符合要求。果然作為人類還是要考慮衣著才行啊。”
人類和其他的動物的本質性的差別，在於大腦的構造。
就算不熟悉解剖學和動物學的小孩子，也能體會到這個事實。
但是，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其他的部位能夠勝過自然界中的動物。
然而，這不是很奇妙的事情嗎？
人類的大腦，比起其他的動物，到底強在哪裏？單純從解剖學的角度來說，大象的大腦比人類的大腦要大出許多倍，當然這也和他身軀龐大有關。而且就算是把人類的大腦皺褶全部展開，其麵積也遠不能及大象的大腦。
盡管如此，人類大腦的性能還是遠遠地超越了大象的大腦。
除了人以外的其他動物，都沒有達到人類這種程度的智力與情感。為什麽呢？那是因為其他動物沒有人類所具備的“某樣東西”。
那麽，如果把這個缺少的東西補上的話，又會怎樣呢？
具體來講，就是把人的大腦一點點地分解剔除掉，隻保留“能夠保持住人性的必須部件”，然後把這部分和動物的大腦連接起來，讓它們通過電信號進行通信。那樣會變成怎麽樣的情況呢？
如前所述，隻談容積、容量的話，超越人類的動物有很多。
如果將那些動物的大腦和“隻有人類才具有的特殊部分”連接起來，那麽這些動物突然變異成超越人類的怪物，這種事情就肯定不可能發生嗎？
這就是現在這個情況的真相。
“蠢動俊三，不惜殺掉食蜂操祈來奪取心理掌握，無視我們的計劃，你本應該和其他的那些人一起，在過去的一場爆炸中死掉了才對。但是，沒想到你卻把炸成那種程度的大腦拚裝了起來，通過變成怪物的形式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這讓我也稍稍地驚訝了一下呢。”
木原腦幹當年的確對蠢動俊三出手了，但並不是親自出手。
“哈哈，比起以人類的大腦為基準的‘我’，單純通過對狗的大腦進行擴張從而獲得很高智能的你，才是真正的怪物呢。預期壽命是80年的狗我可是聞所未聞呢，小狗狗閣下~”
蠢動俊三依然是把木原腦幹當成是一個擁有者人類智慧的狗。
“這一次事件，應該不是蜜蟻愛愉和木原幻生能夠完成的。在他們兩個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暗中出力的，就是你吧？”
腦幹剛想點顆煙抽，但後來想到，這裏是水族館，還是別抽煙了.……
於是就把煙放了下來。
這漫不經心的動作，似乎讓化身為虎鯨的蠢動俊三有些生氣。
“好吧！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但你這個小狗崽子又能做些什麽？不就是一個隻會在主人麵前搖尾巴的區區殺手嘛！”
突然間，尖銳的聲音爆裂開來。
從十字形狀布置的四個出入口處滾進來的，是直徑2米的巨大的球體，它們發出了像是引擎噴射一般的轟鳴聲。從周圍的三十二個孔洞中射出的高壓水流，讓這些超過一噸的球體在空中懸浮著。
這些重物瞬間將大型犬包圍了起來。
“這叫鋼之臼齒。你可以理解成我可以隨意地擺弄那些安裝在破碎用起重機上的鐵球。它們可以當成單純的質量兵器來使用，也可以當作防彈的盾牌，還有著比起其他任何武器都更強的心理壓迫效果。我可是把這個東西當成寶貝，用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上哦。”
蠢動俊三的聲音充滿著嘲諷，接下來他開始繼續諷刺著木原腦幹。
“鐵球的數量一共有三十個。那麽，為了殺掉我而跑來的狗崽子又能做到什麽呢？就算是你想要把水槽打破也完全沒有問題的喲。在這個場合下，就讓你看看身為海中霸王的我的力量吧！！”
木原腦幹：“.……”
“怎麽啦，由於太害怕所以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嗎？還是說在等待增援呢？由於你的緣故我不得不拋棄現在這個身體，不過隻要再換一次大腦就可以了。所有隻要把你殺掉，學園都市就再也沒有誰能抓到我了。所以為了我自己，去死吧！！”
在蠢動俊三的計劃中，被自己鋼之臼齒圍攻的腦幹必死無疑。
“這下可真是劃不來啊，本來我還多少抱有些期待才去精心挑選自己的裝備的，這下真是適得其反，財政要嚴重赤字了。”
木原腦幹歎了口氣，他雖然有對魔驅鎧，但是維修費用亞雷斯塔可是不會給他報銷的。
說實話，維修費用高的他都想找雪風借錢了.……畢竟人家是目前學園都市最有錢的人。
隨後，黃金獵犬稍稍眯起了雙眼。
僅此而已。
轟！！！！！！
在一聲巨響過後，天花板上那覆蓋著一整層樓的巨大水槽碎掉了。
“納尼！！！”
海中霸王所感到震驚的，並不是單純的玻璃破碎。以這個設施中積蓄的水量來說，即使水槽玻璃全部被打碎，這一層也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遊泳池。而他就可以使用虎鯨的身軀將毫無還手之力的狗一口咬殺。
但是，完全不夠。
海水竟然，完全不夠。
就像擱淺到岸邊的魚那樣，蠢動俊三在短短的瞬間內便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境地。
“牆壁上麵.……有洞？？？”
茫然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
海水迅速減少，就是因為水通過某種方式流到了外麵。
蠢動俊三覺得，腦幹再強也僅僅是能打破玻璃，但是他沒想到，腦幹居然直接洞穿了整個建築。
咚！！哐！！
複數的衝擊向虎鯨襲來。
等它注意到的時候，黃金獵犬的周圍已經插著好幾個巨大的金屬艙。緊接著，金屬艙像是展開圖紙一般啪噠啪噠地展開。裝在裏麵的大量機械、武器、彈藥、裝甲，在間不容發的時間內在大型犬的周圍布置開來。
那種情況，與其描述為“裝備上許多武器”，不如把它叫做“武裝要塞”可能會更加貼切吧。
伴隨著吹風機似的聲音，堆積如山的兵器慢慢懸浮到離地幾厘米的高度。
如山一般的兵器，那輪廓可不像一般機器人那樣精致。隻為強大的火力輸出，隻為進行殺戮。無比凶惡的印象通過簡單粗暴的威容刻在了對方的腦海裏。
結果，作為機關的鋼之臼齒，這種連坦克炮都能防禦住的巨大厚實的鐵球，在金屬艙飛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完全壓製了。
被打到浮空的海中霸王，氣喘籲籲地喊道。
“你……你這是什麽啊！”
槍、炮、劍、長槍、導彈、鐳射、火焰噴射器、液氮噴射器、分子高振動電磁波照射器……在懸浮著的無數的武器的正中央，黃金獵犬一邊用小小的爪子將卷煙放到嘴裏叼著，一邊這樣宣告道。
“這是男人的浪漫，學著點，小鬼！”
沒錯。
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之中，木原腦幹他居然把煙點著了。
在木原腦幹的周圍，有著一圈圓形的罩子，這個罩子隔絕了水流。
轟！！一聲巨響。
以木原腦幹為中心，原本小小的圓形瞬間擴大，將這一層的水完全屏蔽了出去。失去了水的支撐，有著虎鯨身體的蠢動俊三無力地摔在幹涸的地板上。
“下輩子見吧，小鬼.……”
宛如麵對著切菜板上待宰的魚那樣，全副武裝的廚師吹了一口煙，冷酷地宣告著死亡的到來。
數分鍾後。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是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從巨大的高層建築中離開的黃金獵犬，在深夜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穿著麵試用西裝、披著白大褂，舉著傘待機著的女性。
“我不是再三強調過，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呆著的嗎？”
木原腦幹吐了個煙圈，語氣中似乎是有些不悅。
“嘿嘿嘿。是沒錯啦。”
木原唯一捂著嘴巴笑著說道。
木原腦幹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堂堂正正地從犯罪現場離開了。即使有誰目擊到了它，或是留意到了在最頂層出現的狗毛或是爪印，也不會有人認為它就是犯人吧。對於動物，人類無法以製裁人類的法律來製裁它，所以它是超脫於所有國家所有法律之外的超然的存在。
“哇，這位大姐姐！您就是那個都市傳說論壇上的.……那個‘愛狗人士’麽！”
突然間，一個元氣滿滿的少女突然冒出，嚇了這師徒二人一大跳。
“話說現在淩晨四點了，為什麽還有學生.……”
木原腦幹看到來的人是淚子之後，也就不掩飾自己會說話的事情了。
反正淚子也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作為學園都市安全閥的存在，起初淚子接觸魔法的時候，他曾經被亞雷斯塔派出去監視淚子來著。
“啊，那條會說話的狗狗~”
淩晨四點依然還沒有睡覺的淚子看了看腦幹，又看了看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木原唯一。
瞬間就明白了。木原唯一的網名‘愛狗人士’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了。
“我是‘風暴指揮官’！”
看到木原唯一陷入沉思，淚子也就不遮掩什麽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網名，木原唯一也是想起來了。
木原唯一的研究範圍，就包括了都市傳說這種東西。
於是乎，她就和也喜歡都市傳說的淚子在網上認識了.……
“這就是緣分麽？也可以說是一種浪漫呢！”
木原腦幹有些揶揄地看向了木原唯一。
“唉……見網友的時間和地點有些出乎意料呢……不過，我們去吃夜宵吧，老師也餓了吧~”
木原唯一是沒有想到自己會用這樣的方式見到淚子。
“我的胃已經在下垂了，這麽晚吃東西還是不要了吧。我呢，如你所見已經是垂垂老矣的一條老犬罷了。”
此時木原腦幹隻想睡覺，直接睡到自然醒那種！
“少來了~達令~那種語氣真是讓人受不了。”
“實話，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在敬仰我還是在鄙視我，不過總而言之，毫無意義地抱著我的腦袋蹭來蹭去的行為能不能馬上給我停下來？”
此時，淚子看著處於打鬧中的師徒二人，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而淚子不知道的是，此時木原腦幹正在和亞雷斯塔通話。
“可能您已經通過滯空回線目睹了，蠢動俊三已經被消滅。這就完成了您的全部七十二個委托。期間增加的那些拒絕和我們再合流的鼠輩，已經一人不剩全部地解決掉了。這樣的處理手法，您還滿意嗎？”
“這隻是開始而已……”
亞雷斯塔略帶些感情波動的聲音出現在腦幹的狗腦子中。
“原本看起來像是個很理性的家夥，實際上卻是感情用事得不得了，這就是你的壞習慣啊。”
腦幹似乎是要提醒亞雷斯塔一些事情。
“我做錯了嗎……”
“嘛，如果硬要用木原的角度來評論，隻用善惡來定性的話，那我毫無疑問隻能給你個‘惡’的評價。而且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加陳腐更加無聊的‘惡’呢。”
木原腦幹仰望著夜空中的星星，道出了它對亞雷斯塔的評價。
在他的旁邊，淚子和木原唯一正在愉快地討論關於都市傳說的一切。
同時，從此刻開始，以凡人之軀，領悟神之意誌所帶來的一係列事件。
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