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黑了天紅了眼
可能出於今天是陰天的關係，這才下午五點鍾，天已經黑壓壓的一片，給人的一種幾近窒息的壓抑感，一抬頭，那片黑壓壓的天空就在自己的頭頂，仿佛隨時都會籠罩下來一樣。
忙碌了一整天的夏安暖有些疲憊，此時隻想回到家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覺，好在公司最近運轉正常，沒有給她壓上最後一根稻草，天要下雨了，夏安暖向遠處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把黑色的雨傘。
是封勒嗎？
天色暗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撐著黑色傘的方向讓夏安暖的心咯噔一下，封勒怎麽會過來，她明明不想看到封勒的，明明那個渣男傷害她很深的，她怎麽還會在看到封勒的傘的一瞬間心中劃過一絲欣喜？
大概就是太好騙了，所以才會被人傷害得遍體鱗傷吧。
歐丹丹知道，封勒是在等著自己，她現在並不想麵對封勒，因為兩個人除了定一下離婚的日期，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於是她選擇了從相反的方向繞過去，想逃離封勒的心虛讓她低著頭走路，想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在剛走出五十米左右的時候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給攔住了。
夏安暖抬起頭，眼前穿著灰色高級西裝的人，不正封勒麽。她後知後覺的轉頭看向剛剛看到黑色雨傘的方向，發現那個舉著雨傘的人是柳旻。
“你故意的？”夏安暖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眉尖微蹙，她又被封勒給算計了，封勒知道她看到自己常用的雨傘後會選擇繞反方向的路，所以讓柳旻在路口舉著雨傘，而他則是在另一條路等著夏安暖。
“想見你一麵，真難。”封勒一開口，滿腔都是苦澀的味道，由心尖蔓延到話裏，每吐露出一個字，都像是要嚐一萬克的黃連。
封勒舉起了左手拿著的幾張協議，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映入了夏安暖的眼簾。
終於要簽好字給我了麽，夏安暖原以為離了婚就會解脫，可是為什麽眼下的自己心口像是堵住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得她穿不過氣，也許是天氣過於黑暗，過於壓抑的原因，這樣也好，天黑一些，她就能掩飾自己多一些。
那份離婚協議被封勒的手指捏住的地方承受了幾乎要被碾成灰的力氣。
“這是你留給我的，對麽？”封勒開口問了他想要問的第一句話。
他知道，生病是假，她不知也是假，隻是兩人沒有將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罷了，一個接著生病的機會接觸，另一個接著照顧的理由等待，可意外來得永遠是那麽的突然，這一切隻因為一個電話就被打破了。
“是。”夏安暖輕啟朱唇，唇齒之間撞碰，隻發出了這一個簡潔的音調。
這是一個肯定的回答，一份絕對的答案，卻是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封勒的胸口上，他當然知道這是夏安暖留下的，他不過是想看夏安暖的態度。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回答沒有一絲的猶豫，那麽肯定，那麽諷刺。
“既然這麽決絕，為什麽在我生病的時候還要回來照顧我，給我希望？”封勒的第二個問題相比第一個問題，要長了一些。
“你死了，誰來簽字。”夏安暖又是條件反射的回答，不帶一絲的猶豫，這不禁讓封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找錯了人，這真的是從前那個在他身邊撒嬌打滾，不給零食就哭鬧的小女人麽？
“你一定要離婚不可麽？”封勒的聲音不再有期待，音調驟然降了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天氣太冷的緣故，封勒說這句話的同時一陣風從夏安暖的身邊吹過，剛好就在封勒說“離婚”這兩個字的同時，夏安暖冷顫了一下。
封勒注意到了夏安暖的反應，他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他甚至想伸手去抱抱夏安暖，問問她冷不冷，跟她說，我們一起回家，我煲湯給你喝，好不好。
可他什麽也沒說。
這一陣冷風將夏安暖吹的清醒了一些，她一定要離婚嗎？究竟是她想離婚，還是他封勒和歐丹丹一步一步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的，可她現在真的好冷，如果是從前，封勒一定會把外套脫給她的吧。
夏安暖的猶豫也沒能夠使封勒的心底升起一絲絲的希望，他不敢抱有希望。
“……是。”一陣沉默過後，夏安暖還是給了封勒一個肯定的回答。
由於沒有希望，所在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封勒的心底也沒有太大的失望，隻是胸腔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苦澀。
夏安暖輕咬著唇，她看著封勒的眼睛，像是無垠的星海，在她說是的那一瞬間，封勒眼中所有的星星都暗了下去，消失不見。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封勒的聲音明顯變得沙啞，黑暗的天色給封勒添了一分很好的保護色。
夏安暖無法回到這個問題，兩人僵持著，封勒又補充了一句，“是因為歐丹丹？還是莫皓？”
夏安暖緩緩地抬起頭，一分諷刺躍然而入，封勒居然懷疑她。
做錯事的人現在都這麽理直氣壯了嗎，她努力壓製住自己剛剛心中泛起的一陣陣苦澀漣漪，深呼了一口氣，再輕緩的吐了出來。
“你說呢？”她用盡全力的揚起了一抹最燦爛的笑容火豔的紅色口紅的映射下，這一抹笑容十分在封勒的眼中突然十分刺眼。
可即使是這樣諷刺的笑容，她還是這麽美。
封勒許久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好在這次夏安暖沒有再逃，隻是和封勒耗著，那就耗下去好了，從封勒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那一刻後，也許兩個人就再也沒有機會走得這麽近了。
而現在，兩人不過一臂距離。
這樣的情況及僅僅是維持了一分鍾左右，封勒撕毀了夏安暖留下的離婚協議書，在封勒撕毀離婚協議的那一刻，夏安暖的心中竟出奇的安心，可下一秒，封勒就說了一句讓她涼徹心扉的話：“離婚協議我來擬，你抽空來簽字。”
然後他抬起手將西裝上的扣子一顆一顆的解開，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夏安暖的肩膀上，“以後，照顧好自己。”
語畢，夏安暖再抬起頭時，隻能看到封勒離去的涼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