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生意
別說是50年了，在末世那邊的時間線上，2150年才差不多出現第一台沉浸式虛擬實境設備。
「那還真是抱歉了。」朱天用毫無誠意的口吻笑道。
「哈哈，不用和我道歉，我從來不在科技前沿領域傾注籌碼。在投資理念上，我和卡門是保持一致的。」盧克揶揄著說道。
頓了頓，他抿了口香檳，接著問道。
「不知道朱天先生對資源行業怎麼看？」
「供大於求。」
「沒錯，」盧克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在兩天前，澳洲集團又處理掉了兩座位於墨西哥的虧損鐵礦，但所有包括我在內的股東都知道，這種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鐵礦石生意就越來越難做了，甚至不只是鋼鐵，除了稀土之外的其它資源，或多或少都面臨著同樣的下行趨勢。」
「哦，是嗎？」朱天若有所思地道。
「當然，畢竟市場的需求是有限的。拿用於建築領域的螺紋鋼來說，大多數人一生中只會擁有一棟房子，但房子的壽命可遠遠大於他們的主人。所以即便是我們這些已經在資源行業佔據了支配地位的商人，也不得不耐著性子拿出一部分錢去支持一些……嗯，可能誕生新鮮玩意兒的行業。比如羅斯柴爾德家族入股戴姆勒集團，投資無底洞一般的新能源汽車項目。再比如在不過問投資項目的情況下，將300億美元借給某個前途大好的高科技公司。」。
「想要從地下把礦石弄上來很容易，就拿我的老朋友羅斯柴爾德家族來說，他們控股的淡水河谷公司就是全球最大的鐵礦石供應商，保有鐵礦儲量40億噸，可維持開採近400年。這僅僅是以公開數據。」說到這，盧克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朱天。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一項能夠削減開採成本，將原先無法開採的礦藏納入可開採範圍的技術，你覺得這對於本就不景氣的資源開採行業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聽到這裡，朱天或多或少已經猜到了盧克找上他的來意，或者說卡門帶他出現在這裡，安排他遇上他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有些技術出現的太超前了？」朱天若有所思道。
「沒錯。」盧克點了點頭。
「比如？」
「比如成熟的深海採礦技術。」
朱天的瞳孔微微收縮。
「因為你們在深海採礦領域出現了突破，目前鐵、銅、金、錳等礦石期貨市場下行速率明顯增大。為了維持市場的穩定，我們這些礦業巨頭也算是做出了一些努力。當然，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你們身上。」
海底礦藏有多少？如果大明礦業在這方面做出了跨越性的突破，投資者對於海底採礦的預期無疑會升溫。海底資源究竟有多少？恐怕除了取得全球已探明礦藏分布圖的朱天，沒有人知道。
然而投資者本身就是一種善於發揮想象的生物。
說到這，盧克微笑地看向了朱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明礦業的海底採礦成本應該不是很高，而且產量還比較可觀。」
盧克臉上的表情顯然不像是什麼都不懂，在這時候隱瞞顯然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朱天也就沒有掩飾。
「你猜的沒錯。」
人工成本只有常駐在海上平台上那幾名員工的工資，水下設備由洋流發電機，組供電，維護成本幾乎可以忽略。唯一的設備成本也是由能量晶支付，算不
出能量晶與現世貨幣匯率的朱天，也沒辦法計算這些設備的成本。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海底採礦的成本非常低，至少在太空採礦出現之前。
「與我的分析師得出的結論差不多。」盧克微笑著點了點頭。
「目前全球鐵、鋁、銅等礦石市場已經岌岌可危，毫不誇張的說，如果鐵礦石價格維持當前下跌趨勢，今年年底全球將有47家礦業公司面臨破產的危險。短期來看或許對我們有利，但長期來看我們也很危險。所以，我希望通過各退一步來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你的提議是？」看著微笑著的盧克，朱天饒有興趣地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你能夠影響帛琉的政府決策。我們希望你們能夠影響總統府決策，在未來五年上調百分之五十礦產出口稅，以限制本國礦產資源對外出口。」盧克輕聲說道。
出乎了朱天的意料，原本他以為盧克會提出想要收購大明礦業的技術，但沒想到他提到這方面的事，只是提出了這麼一個對大明礦業不痛不癢的提案。
「通過限制大明礦業進入國際市場來為投資者降溫嗎？可這對我有什麼好處？」朱天微笑著說道。
「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們白做，我願意向你們提供一筆五年內有效的鐵、鋁、銅等礦石供貨訂單。以按照當前礦產資源市價的百分之八十。」
對於澳洲集團來說，這確實是後退了一大步了。折價百分之二十，這幾乎是在以成本價供應礦石，等於說他們將在五年內免費為大明集團打工，以換取大明集團延緩低成本礦石進入全球市場做出的讓步。
「用資本的力量延緩新技術的問世嗎？」朱天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可以理解為付出足夠的利益。希望你們能夠推遲這項技術問世。在需求不振的大環境下，推出這樣的技術對整個市場來說並非益事。」盧克認真地說道。
已經把話說道了這份上，盧克已經將澳洲集團的態度表述的很明確了。
像這樣的國際礦業巨頭，朱天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他們會老老實實地通過市場競爭手段解決問題。能在全球十數個不同的國家擁有如此多的礦產，想必他們在政治方面的投資也不容小覷。
之所以提出來，看得出來他們也不想和大明集團正面衝突，甚至連威脅的潛台詞都沒有說明。畢竟大明集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蝦米了，核心產業也是主要在互聯網領域，而非在資源開採，雙方還是能避免不必要的衝突的。
另一方面。利益受損的恐怕不只是澳洲集團，羅斯柴爾德控制的淡水河谷礦業公司才是全球最大的礦石供應商，很難說他與盧克的這場「巧合」的會面與卡門沒有半點關係。
此刻朱天腦中念頭轉的飛快，權衡著這項提議的利弊。
如果可能的話，朱天也不希望與這些礦業巨頭正面衝突。大明科技拓展業務需要一個相對平穩的發展環境，這時候為自己樹敵無疑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更何況，資源過剩只是針對現在的情況而言，這項協定說是各退一步，但究竟是誰吃虧還真說不準……
盧克很耐心地等待著朱天的回復。
並沒有讓他久等，沉默了片刻后，朱天開口問道。
「五年嗎？我可以問下供應額度嗎？」
「由你定。」優雅地抿了口香檳，盧克大方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朱天地嘴角揚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8000萬噸。」
聽到朱天爆出的數字，盧克差點沒把喝進去的香檳給噴出來。
「8000萬噸。朱先生對自己給出的這個數字有個概念嗎？我不是開玩笑，就算帛琉的所有鋼鐵廠持續不斷地運轉50年，這些鐵礦石恐怕都處理不完。」
15年唐國年鐵礦石年進口量差不多是9.5億噸，而帛琉的陸地領土面積不及唐國半個省。別說是五年了，哪怕是十五年的時間，也絕對不可能吃不下這麼多鐵礦石！
在外人看來。
「這就無需您擔心了，大明集團自然有項目消化這些資源。另外順便一提，這8000萬噸是鐵、鋁、銅、鎳等礦石加起來的總量，並非單指鐵礦石。當然，鐵礦石肯定占這8000萬噸礦石中的大頭，比例至少在百分之七十以上。」朱天微笑道。
眉頭緊鎖，盧克猶豫了片刻，點頭道。
「最多5000萬噸，而且你必須保證，我按照成本價提供給你們的礦石，你們不得將這些鐵礦投放到國際市場，這將被寫入合約中。」
「沒問題。不過在這裡我不得不提前說下，這些礦石我們可能會在鄰國巴布亞紐幾內亞建廠進行處理，然後運回帛琉。」朱天提醒道。
帛琉的勞動力資源緊張，這些污染度較高，勞動力需求較大的產業，朱天打算儘可能地向鄰國轉移。身為發展中國家的新幾內亞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還有正在萌芽中的摩洛國。
思索了片刻，盧克最終點了點頭。
「沒問題。」
「另外，鉬礦、鈾礦、以及稀土資源不在協議限制範圍之內。」朱天繼續提議道。
「沒問題，鉬礦和稀土市場基本都是由唐國方面控制著，與我們無關……順便問一下，從海底開採鈾礦技術上可行嗎？」盧克的臉上浮現了感興趣的表情。
「現在不行，但不代表以後不行，或許五年內我們能在技術上取得突破，這些都說不好。」朱天模稜兩可地說道。
「是嗎？那還真是令人意外。如果你沒有其它異議，很高興我們達成了一致。」盧克微笑著舉杯。
「祝我們合作愉快。」朱天同樣舉杯，臉上劃過一抹神秘的笑容。
伴隨著這聲清脆的碰杯聲，這單總價值百億美金的生意總算塵埃落定。締約雙方的臉上都掛著滿意的微笑，顯然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盧克得到了大明礦業不將深海採礦技術帶入全球礦業市場的許諾。這5000萬噸的礦石雖然賺不到錢，但也不會讓澳洲集團虧本。以現在的行情，能在不減產的情況下維持不虧損的業績，已經很不錯了。表面上看是澳洲集團為大明集團「免費打工」，但換個角度來想，這又何嘗不是解決了澳洲集團過剩的產能。
至於朱天，得到的好處就很明顯了。以地板價弄到了5000萬噸礦石，這對於大明集團不久后建設海上浮遊城市、太空電梯底部基站、可居住式大型空間站都是至關重要的。
根本要不了五年，盧克便會為今晚締結的這個合約而懊悔。
資源產能過剩，永遠都只是相對於現在而言。
唯一讓朱天不解的是，盧克究竟是為何能夠如此自信地判斷出，大明礦業的成本與產量情況。以及他在面對深海採礦技術時，絲毫沒有表現出收購意圖的迷之淡定。
望著手中的酒杯，朱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