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五代大祭司

  寐照綾嘴咕嘟了一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咽了下去，她有時候真的是很討厭曳戈的伶牙俐齒，啐道：「一個大男人，怎麼廢話這麼多？」 

  「你不是說她功法參天，博學多才嗎？」 

  「功參造化不假，她可以說是楠姜最為傑出之人了！」寐照綾頓了頓道：「三百年之前，還是第四代祭司的時候，仙緣大陸當時處於三帝並立的局面，還算是一片和睦。當時第四代祭司已經將香火向人族傳承，在人族修道興盛的中洲就建立了一個宗門……好像叫作『百花谷』吧，後來傳言她大限已至，逝於人族……」 

  曳戈最不喜歡聽寐照綾說一些比較長的句子了，而且還是些陳年舊事,他打斷道：「那是第四代啊，和這代又什麼關係？」 

  寐照綾轉頭認真地看著曳戈說道：「師父說，第四代並沒有死，她轉生了，就是第五代！」 

  「別……你讓我捋捋.……」曳戈摸著腦門道：「你意思是第四代就是第五代，第五代就是第四代?」 

  「嗯！」寐照綾點了點頭道：「所以，師父都說她深不可測.……」 

  「嘶……這.……」曳戈吸了口涼氣，他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蟄伏了這麼久，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那她再轉生呢？」曳戈有些頭大道：「這不是耍賴皮嗎？活了再轉生，誰能活過她？」 

  寐照綾揉了揉額頭，她有時候真想掰開曳戈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明明是很厲害的能力，就被曳戈說成了耍賴皮。 

  「哪有那麼容易？想來定然是需要一定的機緣或是合適的體制的人才可以……好了，你不要再說話，不要再回答我了，走吧！」寐照綾實在頂不住曳戈了，提前從樹梢間掠下，來到了郢楠都城外。 

  郢楠都乃是楠姜王久居之地，是楠姜部落第一大城池。可是這城池修建的奇怪，無一石一磚，像是一顆沿著大地橫向生長的巨大灌木，城內也是樹木參天，各種商鋪樓閣，城東處有一顆楠姜樹直插雲霄，在其上面有著一片瓊樓玉宇，勝似天上人間。 

  郢楠都的巨大城牆也是由樹木的木材壘積而成的，高越十丈，渾然一體，黑黝黝的材質也知道是什麼樹木，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樹木是活著的，站在城門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生機。一座城池的牆壁是一株活著的樹木，這一點曳戈心頭也是震驚異常。 

  城門並沒有門，而是樹身上的一個圓形的空洞，像是老樹上的一個樹孔一樣。寐照綾和曳戈逐漸走近，樹孔外過來兩人，因為服飾不同，曳戈也判斷不出這兩人階位，不過約莫覺得大概有坐照初期的樣子。 

  「果然是郢楠都啊。」曳戈心中不由感慨，不過想想自己成為三甲校尉后，日常也要守衛宮禁執勤，心中也就釋然了。 

  「兩位不是楠姜之人！」兩名禁衛上前說道，算不上語氣不善，但是也頗為警惕。 

  「杜陽宮使者，前來覲見楠姜王！」寐照綾聲音冷酷道，說罷，取出了一枚黑色的令牌，其上篆刻著一個古樸的「帝」字和一封信函。 

  那名禁衛看了眼，愣了愣，猶疑道：「既然是杜陽宮使者，自可入城……不過覲見『王』，還需我等通報。」 

  「多久？」 

  「『王』向來諸事繁忙，這封信函，還需層層遞交……少則一兩日，多則三五日吧」那名禁衛沉吟說道。 

  「哦……不急。」寐照綾洒脫說道：「我們可以等的。」 

  「好，那請兩位先入城歇息吧.……不過這裡是郢楠都還請兩位守些規矩。」 

  「嗯！」　寐照綾和曳戈伴著暮色走入了城內。 

  兩名禁衛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 

  其中一個一直未說話的禁衛道：「有沒有發現那女的臉上那個妖印？」 

  「嗯，你也發現了，好像一個人啊.……」 ……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城東處有一顆楠姜樹直插雲霄，在其上面那一片瓊樓玉宇中，像是花蕊似的最深處的一座灰色建築里，這裡是楠姜的大妖所在之處，乃是一處禁地，非祭司者和楠姜王誰也不能入內。 

  灰色建築里，燈火顯得明滅不定，這裡有著一個直徑十丈圓盤模樣的陣法，陣法邊緣每每相隔一段距離就有著一道身影盤坐，一共有著七人。 

  陣圖中似乎有著無數樹根盤根錯節，陣心是一朵約莫一丈多大正冉冉綻放花朵，花瓣修長如綢緞，色澤鮮紅似晚霞，花團簇擁間花蕊處卻是躺著一人，她的雙眼緊閉著，不過整張臉卻是隨著燭火明滅不定的閃爍，這個人的面孔也是在不斷的變化，時而是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子，時而是豐腴美艷的婦人，時而是風華正茂的嬌俏少女，時而又是咿呀學語的可愛女童.……來來回回不斷變化，一共變化了七次，都大抵是一個人一生中的七個不同時期。 

  突然周圍盤坐著的七人毫無癥狀地暈厥了過去。 

  「嗯？」灰暗中一人冷哼一聲，走到了燭火下，只見她一身黑衣，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手白玉一般，指尖套著鎏金護甲，一言不發。火把中只見她一張雪白的臉被火光一迫，更覺嬌艷。能身處於此，且氣度雍容，自然是統御一域的楠姜王了。 

  陣圖之中原本?靜躺在巨大花朵中的那個詭異女子，突然站起身來，她的那張臉不在來回變換，卻是停留在了咿呀學語的女童時期。大人的身軀加上這張嬰兒般的臉，不由得讓人心底有股寒意。 

  「你醒來了？失敗了？」楠姜王皺眉問詢道。 

  「失敗了！」詭異女子那嬰兒般稚嫩的小嘴吐字清晰道：「聲風木可有得到？」 

  楠姜王搖了搖頭道：「沒有.……楠瑩死在了百妖盛宴！」 

  「罷了，聲風木在道古都是稀罕事物，再說它也只能延緩，而不能救命！」女子沉默半響環視周圍躺下暈厥的七人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註定會失敗!」 

  「為什麼？」楠姜王皺眉。 

  「我的嫁接之術，少了一子。七朵子花，分散各地，六子已經召回，可是卻偏偏不能覺醒七子.……」 

  「被人殺了？」楠姜王急急問道。 

  「不可能！」詭異女子緩緩搖頭，她緩緩道：「我還能隱約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又是如何？這第七子，當初是在哪裡？」 

  「蓬萊之亂，後來的一百年裡，人族中洲也動蕩不安。當時我所建立的百花谷為完美嫁接之術，也參與其中爭奪長生宗的《大轉生術》.……當時戰局還不明朗，鍾家能否坐穩帝都山也是未知，我就將七個分身分散人族各處，開宗散葉，也未覺醒她們的記憶。當時這第七子應該是去了洲外的鳳麟洲，在京兆城附近建立一個叫『百花宗』的末流宗門。」 

  楠姜王聽后，沉吟道：「我派人去查查，找一找她！」 

  「不用！」女子搖頭道：「不能覺醒記憶除過死了，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利用妖印吞噬她人的生機時，而遭到了反噬……甚至更可能是反被吞噬了！」 

  「那怎麼辦？」楠姜王聽了頓時急的跳腳道：「照你這麼說，那你不是死定了？」 

  「未必，七子的神魂只是受損蟄伏在她的體內。我準備碎了形體，全部融入七子之中，順利的話，很快我就會歸來！」 

  「萬一不順利呢？」楠姜王還是有些擔憂道。 

  「那也許需要的時間就久了.……畢竟我已是強弩之末.……不過不用擔心，她既然反噬了七子，自然是吸納了七子的修為、天賦、閱歷等，這樣的話，她是殺不死我的，終有一天我們會破繭而出的。」 

  楠姜王思慮良久，也是無法，只得點頭同意道：「你身為兩代祭祀，我們楠姜最大的隱患，你應該比我清楚，快去快回吧。」 

  女子嬰兒似的小臉皺在了一起，道：「妖印嗎？唉，都是我的錯！」 

  「杜陽宮來人了！」楠姜王沒有接她的話頭，話鋒一轉再次開口道。 

  「哦？看來寐帝不行了！」女子突然大笑出聲，嬰兒般的笑聲當真是十分刺耳。 

  「你怎麼那麼肯定？寐帝真的不行了？」 

  「只有他不行了，杜陽宮才會打探各王口風，細細揣摩掂量。」 

  「那我該如何應對？以怎樣的態度面對杜陽宮？」 

  女子小臉陰沉下來道：「歸服是絕不可能！寐帝統馭下的杜陽宮根本不是為妖族圖大局，而是為自己謀私利。當年妖族之所以損失慘重，就是因為他的私心太重，七大妖君折了六個半！」 

  「那我就直接回絕，態度強硬？」楠姜王猶疑道。 

  「回絕是必須的，這個我們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但是態度上可以模稜兩可，大妖楠姜的妖印出了問題，不能召喚實體，反而需要獻祭，這個你我心裡都明白，我們楠姜不能起戰事！」女子鄭重說道。 

  「我知道。」楠姜王點頭再次問道：「寐帝真的活不了？」 

  「你真的覺得彭蓬萊之亂是魔族涼堅所為？你認為魔族真的可以重傷人族、妖族諸多強者，就憑藉那一個狗屁的什麼弒仙大陣？要知道曳帝可是死在那裡!」 

  「那除了魔族，還有誰？」楠姜王震撼道。 

  女子緩緩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她的身影爆裂破碎，化為須有，同時那陣圖上那多巨大的盤離花也是瞬間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