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轉機

  下午的時候,崔言林的妻子曲兒出現在西門。 

  紫苑將紅拂的遺物都交給她:「夫人,你不用太擔心崔大人。我們娘娘說,她會儘力將崔大人救出來。」 

  曲兒跪倒在地上,眼淚嘩嘩的落下來:「這位妹妹,替我多謝你家娘娘。」 

  紫苑將曲兒扶起來:「崔大人與雲妃娘娘是清白的,所以,皇上一定會還他們一個公道。對了,夫人,這是紅拂的遺物,你好好的看看。」 

  曲兒大致翻閱了一下,卻是看到有幾張宣紙。 

  宣紙上寫著的是紅拂的名字,第一行字十分的清秀,而緊跟著下面的字卻是有些潦草。 

  可見,一定是有人告訴紅拂寫過她的名字。 

  紫苑見曲兒的眉頭微微上翹,隨意問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曲兒舒展開來:「我看這字跡,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很像我家小姐的字跡。」 

  紫苑湊過去看了幾眼,心裡忽然閃過一道靈光,繼而問道:「你家小姐是誰啊?」 

  曲兒輕聲說道:「我以前曾在魏府當差,那時候服侍過秋瑾小姐一段時間,對她的字跡有些熟悉。不過,魏府都被滿門抄斬了,應該是我看錯了。」 

  紫苑腦海中閃過那日白七淺說的話,頓時將那張宣紙抽出來:「夫人,這張宣紙對我們很重要,我先拿走了。」 

  曲兒連連點頭:「哦,好。」 

  紫苑又記起白七淺交代過她的話,叮囑著曲兒說道:「夫人,紅拂死的時候,怨氣很重,所以,還是早些安葬。」 

  曲兒都一一記下,然後與林伯一道回去。 

  如果說蘇晚涼真是秋瑾,那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 

  紫苑的眼睛閃著光,匆匆忙忙的跑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白七淺:「娘娘,我們只要將這張宣紙交給皇上,一切真相就浮出水面。」 

  白七淺看著她:「紫苑,你想得太簡單了。憑藉一張宣紙,就想搬倒她,是不可能的。」 

  紫苑有些急躁:「可是,現在只有我們搬倒她,才能夠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說是她陷害雲妃,想要置雲妃於死地。」 

  白七淺盯著這張宣紙,冷靜的說道:「這張宣紙,只能讓我們知道她就是秋瑾,但是不能讓夜離淵信服。到時候,蘇晚涼要是反咬一口,說我們模仿秋瑾夫人的字跡,然後陷害她,那又怎麼辦呢?」 

  紫苑懊惱的拍頭:「都是我太莽撞了。」 

  白七淺將宣紙遞給紫苑:「紫苑,我們現在需要等待。」 

  紫苑幽幽然的說道:「娘娘,我們是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等,可是雲妃卻是沒有時間等。」 

  是的,現在被關押在天牢的雲妃根本就等不起。 

  颳起了一陣風,外面的樹葉又開始掉落。白七淺目光直直的盯著窗外的景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紫苑順著那道若有若無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向窗子外面。 

  窗外除了一排排大樹以外,什麼都沒有。 

  紫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娘娘,你在看什麼呢?」 

  白七淺淡淡的說道:「很快又到秋天了,時間過得真快,快得讓我有些害怕呢。我還記得夜離淵迎娶林凰兒的場景,我還記得那天我跳入了菡萏池。初春的池水,真是很冷。」 

  紫苑也低聲說道:「我還記得娘娘那天突然睜開眼睛,將我和玉錦嚇了一跳。」 

  白七淺低低的笑起來:「後來,在王府中幾番沉浮,最後卻是與這皇宮結緣。秋末冬初,墜入懸崖。卻是誤打誤撞的去了裂章國,在那裡住上了半年的時間,那邊可是比這邊要暖和一些。」 

  紫苑抬起眼眸:「娘娘,你想念那邊么?」 

  白七淺痴痴的笑道:「除了想念思璃,也沒有其餘值得我想的。」 

  紫苑眸光瞬間有些失神,她想起那一日,她帶著白七淺的書信,去找那位男子。 

  在她的印象中,還以為商人都是白白胖胖的,挺著一個大肚腩,眼裡閃著精光。等她見到南宮楚辭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原來,商人也可以溫潤如玉。 

  白七淺又抬起眼眸:「我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夏季。來到安寧城,卻依舊是萬物復甦的春季呢。」 

  紫苑點頭:「這邊要比那邊冷上幾分。」 

  白七淺笑開了嘴角:「可是現在轉眼間,又到了夏末秋初,時間過得很快。」 

  今天,白七淺的思緒有些奇怪,紫苑忍不住開口問道:「娘娘,你今日到底怎麼了啊?」 

  白七淺回過神,給了紫苑一個安慰的眼神:「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緣由,心裡就湧起一股莫名的哀傷。 

  白七淺閉上眼睛,平靜下自己的思緒,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棄。要救出雲染,要奪回夜離淵的寵愛,要在夜離淵的面前,揭露下蘇晚涼的真面目。 

  蘇晚涼,呵呵,秋瑾,難怪你對我們了如指掌。 

  現在越是風光,死的時候,就越是凄涼呢。 

  白七淺嘴角的笑容,溫柔而殘忍,她低聲在紫苑的耳邊說著。 

  紫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很難接受她剛才所聽到的話。過了好半晌,才晃過神來,點頭。 

  白七淺閉上眼睛,休息了片刻:「紫苑,你照我說的去辦,我去求他。」 

  上一次自己求他,未果。 

  這一次,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但是,她要賭一次,就賭夜離淵對她的不忍心。白七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柔聲說道:「白衣,我們一起去求父皇,讓他放過雲妃娘娘。」 

  白七淺孤身一人去了夜離淵的寢宮。 

  張公公看見她,連忙跑了過去,關切的問道:「瑤妃娘娘,您今日前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白七淺柔和的笑,可是那笑容中帶著一抹苦澀:「我是來求皇上放過雲妃。」 

  張公公勸慰說道:「瑤妃娘娘,上一次,你就已經試過了。皇上他……他連讓你去看一眼雲妃娘娘都不許……又怎麼會答應你放過她呢?你還是回去。」 

  白七淺鐵了心一般:「勞煩公公去通傳一聲,就說我與肚子里的孩兒一起求他。」 

  說完,猶自跪倒在門前。 

  張公公忍不住嘆息一聲,進去通傳:「皇上,瑤妃娘娘她又跪在門外,請求皇上放過雲妃娘娘。」 

  夜離淵狠狠的拍桌子:「她又是要鬧哪一樣?」 

  張公公嘆息一聲,勸慰道:「皇上,依老奴看,瑤妃娘娘這一次是鐵了心。」 

  夜離淵冷冷的掃了一眼張公公,沉默不語。 

  明知道觸怒夜離淵是死路一條,但是張公公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皇上,扶搖郡主是個良善的人。皇上,你傷了她,將來不要後悔啊。」 

  夜離淵頓時怒斥:「大膽!」 

  張公公連忙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低垂著頭,等候著夜離淵發落。 

  許久之後,夜離淵開口問道:「當初發生疫病之時,扶搖郡主就已經死了。你又為何認定她就是扶搖呢?」 

  夜若塵、紫苑、婠婠…… 

  現在,甚至是皇宮中的老奴,都認為她是扶搖,難道她真的是扶搖,是他的淺淺? 

  張公公低聲說道:「皇宮裡面的事,老奴見多了,也聽多了。死的人,不一定真的死了。老奴不管她是先前的扶搖郡主,還是後來被重新冊封的,又或者是從裂章國和親的扶搖公主。但是,她給老奴的感覺始終是未變的。」 

  夜離淵擺擺手:「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 

  透過窗欞,他能夠看見那一抹單薄而淡漠的身影,就那樣筆直的跪在地上。 

  想起那個夜晚,他懲罰她。 

  她也是在地上跪了一夜,脊樑始終挺得直直的。 

  一幕幕關於她的記憶,在腦海中復甦。 

  夜離淵莫名其妙的有些煩悶,站起身,在屋子裡面來回踱步。 

  張公公走到白七淺的身旁,也跪下來,語氣帶著幾分懇求:「瑤妃娘娘,你就別這樣折磨自己的身子了。皇上他是不會見你的,你還是回去。」 

  白七淺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低低的笑出聲,笑容苦澀而落寞:「可是我不求他,雲妃就會死。」 

  張公公狠了狠心說道:「瑤妃娘娘,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你這又是何苦呢?」 

  白七淺抬起眼:「張公公,那你又是何苦來勸我呢?」 

  張公公一愣,是啊,他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立場來勸慰她呢? 

  他不過是在皇上身邊侍候著的內侍,還不是冷眼看盡這皇宮裡面的悲喜。他的一顆心,早就堅如石頭。 

  白七淺見著他發愣,又低聲說道:「張公公,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保不准我們有一天也會從高高在上的位子掉落下來。那個時候,心裡也是希望能有一人在困難的時候給自己幫助。哪怕不一定能幫得上什麼忙,但是那份溫暖,卻是足以陪伴自己走過所有陰暗的日子。」 

  張公公低聲應道:「瑤妃娘娘,老奴明白,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伴君如伴虎,儘管張公公現在得皇上的寵,可難保日後他不會被別的人給擠下來。 

  倘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他求情,也挺心寒的。 

  張公公站起身,不再勸慰白七淺。 

  白七淺感激的朝他一笑,她知道,張公公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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