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警告
夢夫人的墳已經被修葺過了。
墳頭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只有她的生猝年月以及姓名，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白七淺冷笑，看來就算是被葬在了這裡，他們也想她當一個孤魂野鬼，不被唐家所承認。順眼再掃了過去，另外一邊，唐夫人的墳墓可是有氣勢多了。
白七淺緊握起拳，走過去，看見那石碑上記載的生平，有一種想毀了它的衝動。
此時，身後響起那女子戲謔的聲音：「小師妹，人死如燈滅，你何苦與死人計較呢？」
白七淺回頭，才發現開始跟在她身後的那人是紅鸞。
冷冷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人都已經死了，萬事皆空，她的確不需要與死人再計較。
白七淺跪倒在夢夫人的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娘，女兒現在要離開裂章國，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再回到這裡看您。」
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起夢夫人和善而慈祥的笑容。
那段短暫而靜好的歲月，她擁有過最簡單也是最平凡的幸福。這一次，都是源於夢夫人慈母般的關懷與疼愛。
白七淺默然的跪在墳前，等她起身的時候，雙腿已經麻木。
她最原地呆愣了一會，往回走。
紅鸞卻是拉住她：「九婀，我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說一說。」
白七淺怔了怔，態度冷漠而淡然：「紅鸞，我沒有什麼話與你說。」
紅鸞笑得天真無邪，可說出的話語卻是帶著幾分威脅：「怎麼，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你也總要為夜若塵或者是夜離淵著想？」
白七淺暗暗吃驚，覺得紅鸞說這番話有什麼不對。
她停住了腳步：「好，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我聽你說。」眼中帶著幾分寒意，她平生最討厭被人威脅。
紅鸞走近白七淺，眼睛清亮，聲音平靜：「九婀，我與師兄從小生活在一起，他是我最親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雖然，我曾經很喜歡你，將你當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有些事情，我卻是不得不去做。」
「師兄為你而死，真的很不值得。而我為了師兄，我什麼都願意去做。你以為我當初在王府中，真的是為了看你的下場么？呵呵，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你就錯了。」
「師兄為你而死，你憑什麼在王府中那樣幸福的生活呢？」
「不，我不想看到你幸福的生活，我要讓你嘗盡痛苦。呵呵，你也沒有讓我失望。」
「夜離淵與夜若塵為了爭奪你，可是上演了一幕幕的好戲。」
「而你為了配合夜離淵，將一個棄妃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夜若塵以為你在王府中生活不好，一心一意想將你解救出來。」
「後來，夜錦絕卻是插了一腳，事情也越來越好玩了。」
「本來都以為你死了，但是現在卻發現你還活著。九婀，你的出現，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呢。」
「你留下我，就是要對我說這些嗎？」
「九婀，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次回去，夜離淵與夜若塵又將怎麼樣呢？」
「嗯？他們能怎麼樣？」白七淺不以為意。
「兄弟反目，國將動蕩不安。」
「呵呵，那我應該要謝謝你，提醒我這麼多。」白七淺嘴角勾勒起不屑的笑容，「紅鸞，你想我怎麼做呢？」
「自然是離開這裡，只要你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永遠不會有反目的那一天。」
白七淺盯著紅鸞，冷冷的笑了笑：「要我離開，那不可能。」
紅鸞跺腳：「九婀，你也當真是狠心，竟然忍心讓他們兄弟不和。」
白七淺淡淡說道：「兄弟不和？紅鸞，倘若你能說出幾條好一點的理由，我或許還真會考慮考慮離開。不過，你的性子未免也太急了一些。」
紅鸞一愣：「你……你說什麼？」
白七淺回頭，掃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真聽不出來么？你一心想要我走，無非是因為你愛上夜若塵。」
紅鸞臉色一紅，犟嘴說道：「是，你說的沒有錯，我愛上他了又能夠怎麼樣？我想為他做得更多一些，讓他擁有一個舉案齊眉的妻子，一個長相廝守的愛人，一個溫暖的家。可是，你的出現，讓這一切變得不存在。」
「夜若塵愛你，你也在他視線能及的地方，卻是站在一個讓他不能碰的地方。九婀，你有想過你多麼的殘忍嗎？」
「有你在身邊，他的心裡始終有期望，不能克服心結，也不能愛上旁的人。」
「所以，你並不想讓我離開裂章國，對不對？」
「我有什麼理由讓你不離開裂章國？我只是想讓你遠離他的身邊罷了。現在槿徽皇朝仍然有許多內憂外患的事情存在，若是因為你的出現，讓夜離淵與夜若塵之間產生了間隙和猜忌，那麼你好好想一想槿徽皇朝的局面。」
「紅鸞，你以為這個國家沒有了夜若塵，夜離淵就掌控不住了么？還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的能力，安邦定國，除了他夜若塵可以輔佐夜離淵以外，我白七淺照樣可以。」
紅鸞笑了起來，笑容中滿是譏諷，眼神也如同寒冰一般：「就算你可以，你也要看別人會不會給你那個機會。」
白七淺怔了怔，心中的擔憂躍然浮現在腦海中。
她嘴角的笑容絲毫未減，平靜的看了紅鸞一眼，從容的朝著前方走過去。
夜若塵遠遠的看見她，就迎了上來：「扶搖，累不累？」
白七淺點頭：「嗯，有些累，我去馬車上休息一會兒。」
夜若塵替她拉開車簾：「你好好的休息一會兒，我就守在外面，若是有什麼需要，等下喚我便可。」
白七淺沒有說話，徑直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一路上十分的平穩，白七淺在馬車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中，一會兒出現夜離淵那張冠世的容顏，焦急的喚著她：「娘子……娘子……你在哪裡？娘子，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娘子……」
一會兒，又是夜若塵邪魅的看著她：「扶搖……你可是知道，本王對皇位的興趣還沒有對你的興趣大呢。」
一會兒，又是夜錦絕哀怨的看著她：「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給你，為什麼你不留在朕的身邊，為什麼你不願意與朕在一起？」
甚至連南宮楚辭也出現在她的夢中，撫摸著她的青絲：「淺淺，我這一生，只為一人，你以為那人會是誰呢？」
…………
不，誰又能夠知道，她不想當禍國殃民之人，她只想與夜離淵共白首。
他們對她都是很好很好的，可她偏偏不喜歡他們。
這不是她的錯，為什麼一個個都要來逼她呢？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瘋掉的。睡夢中，白七淺極度的不安穩，向來平靜而淡然的臉上，滿是焦急與悲涼。
這樣的神情，叫人心疼萬分。
終於，一絲溫柔的氣息覆蓋在她的額上，帶了一股安心的力量。
白七淺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整個人緩緩的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夜若塵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身子一震，眼中的防備之色豁然濃重：「你怎麼在這裡？」
夜若塵溫和的笑了笑，眉心的硃砂染出一抹絕代風華：「扶搖，你剛是做噩夢了么？」
想起那個複雜而糾結的夢境，白七淺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嘴有些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準備喝茶。
不料夜若塵握住她的手，制止住她的動作，不動聲色的說道：「扶搖，你剛睡醒，還是喝口熱茶比較好。」
白七淺坐直了身子，跳下馬車。
夜若塵下了車，有些調笑的說道：「扶搖，我又不會搶你的熱茶，你那麼著急做什麼？」
白七淺「噗嗤」一笑：「本小姐口渴了，想快點喝茶，不行么？」
夜若塵嘴角上翹：「行，你想怎麼樣都行，我的大小姐。」
這話，聽上去倒是像兩個人調情一般。
白七淺打量著周圍，他們已經行駛到了一個茶莊。已經有好些人端著茶水，在樹下，或者是坐在店鋪裡面飲茶。
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誇著閑話。
晴雯見到白七淺下車，連忙端著茶水走過來，不過有人的速度倒是比她更快。
紅鸞見到夜若塵，眸色中帶著淺淡的笑意。以前在淵王府，倒是不覺得紅鸞有多漂亮，如今細細的看去，她可真是人比花俏。也許是因為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個人都光鮮明亮起來。
紅鸞走過來，從一旁小丫鬟的手中接過茶碗，遞給夜若塵。
白七淺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紅鸞卻是開口說道：「夜若塵，諾，這是我剛剛泡的普洱茶。」
夜若塵淡淡的掃了一眼紅鸞，十分平靜的將茶杯接過來，好聽的嗓音帶著溫和：「紅鸞，你倒是很細心。」
紅鸞臉色羞紅，一抹胭脂色浮上了臉頰。
纖細而長的眼睫毛輕輕的抖動，為這張雅緻的小臉添上了幾分嬌媚：「夜若塵，你也會與我這般客氣？」
夜若塵轉身將手中的茶杯遞給白七淺，柔聲說道：「扶搖，喝口熱茶。」
隨即，又對紅鸞說道：「本王當然不會與你這般客氣。」
紅鸞見到他將茶杯遞給白七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瞬間又恢復自然，彷彿這就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她笑了笑，帶著自己的丫鬟退到了後面的那輛馬車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