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代嫁
今晚的月色帶著幾分蒼茫。
白七淺喝下一碗人蔘湯后,早早的歇下。
不知道為何,頭劇烈的疼痛,雖然不如當初那樣激烈,可依舊攪得她不安穩。
睡夢中,溫潤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光潔的額、秀氣的娥眉、玲瓏的鼻子、小巧的嘴……最後,停留在了她的唇間,伴隨著深深的嘆息。
動作輕柔,讓白七淺想起了久違的溫暖。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有人用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刻畫著她的容顏。
指尖的溫暖讓她貪戀不已,眉心皺痕慢慢的舒散開來。
白七淺柔聲喚著他的名字:「淵……淵……」
南宮楚辭皺起了眉頭,他又一次在她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
憶當日,她在病中,一直喚著那人的名字。那時候,南宮楚辭曾想過,若是這世間能夠有一人如此愛自己,對自己情深意切,那他也不算白活一世。
如今,他漂泊了多年的心,終於願意為她而停留。
可是,她白七淺卻是不屑一顧。
是啊,不屑一顧,將他那顆真心看得如此的低廉。呵呵,他南宮楚辭,眾人眼中的南宮少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位可憐蟲罷了。
很多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很多的事情都無能為力。
就連愛一個人,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奢望。
南宮楚辭轉過身,踏出了房門,門外,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夜深露重,要注意一些,千萬不要讓白小姐染上了風寒。」
丫鬟輕聲應道:「少爺放些,我會好生照看著小姐。」
腳步聲漸漸的遠去,白七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低聲喃喃:「一生只為一人。」
她的心早已經交付給了夜離淵,旁的人,就算是將她囚禁起來,也得不到她的心。他們對她的好,對她的愛,她只能銘記在心。
第二天清早,白七淺被丫鬟喚醒,開始梳妝打扮。
紅裝妖艷而美麗,身上的衣袍渲染出她滿身的貴氣。身後的梳妝丫鬟忍不住稱讚說道:「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兒。」
白七淺展顏一笑,第一美人,當之無愧。
她凝視著菱花銅鏡中的容顏,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嘴角勉強牽扯出一絲笑容。
門外傳來喜婆催促的聲音:「小姐,接親的人已經到了,趕緊出來。」
陪嫁的丫鬟將紅蓋頭搭在她的鳳冠霞帔上,然後扶著白七淺踏出了房門,朝外走去。
邁著細碎的步子,白七淺心中卻是無任何的歡喜之心。
直到她進入花轎的前一刻,南宮楚辭忽然走上前,緊緊的拉住她的手。
白七淺低聲說道:「南宮楚辭,事到如今,你該放手了。」
南宮楚辭依舊緊緊的拉著白七淺的手,抿著嘴唇沉默不語。前來接親的內侍催促說道:「南宮公子,還是請放手。咱家知道你與南宮小姐兄妹情深,但是你這樣下去,若是耽誤了吉時,到時候聖上怪罪下來,咱家可是不好交待啊。」
南宮夫人生怕這時候再出現什麼意外,她趕緊走上前說道:「楚辭,娘知道你捨不得思璃,可今天是她出嫁的好日子,我們應該開心,對不對?」
南宮楚辭依舊不理會,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白七淺。
被紅蓋頭所遮掩的容顏美麗而安靜,嘴角卻是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至始至終,她未開口說一句話。
老太君走過來,面容肅穆,語氣寒冷:「楚辭,放手!」
南宮楚辭轉過頭,看了一眼老太君,慢慢的鬆開了鉗制出白七淺的手。他低聲囑咐說道:「到了宮中,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府都是你的家。」
白七淺點頭:「我知道,楚辭,你也多多保重。」
南宮楚辭那句「珍重」,最後消散在了風中。
看著她坐上紅花轎,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南宮楚辭眼中有過一道晶瑩的光一閃而過,他轉過身,臉上又掛起了專屬於他南宮楚辭的笑容,從容的應對各位賓客。
愛情這種東西,永遠都不屬於他南宮楚辭。
他忽然想起老太君曾經對他說的話,這輩子,他不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但是,他必須要擁有很多女人為他開枝散葉。
生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不能夠有弱點的。
因此,他不需要愛情。
南宮楚辭曾經以為是他自己將愛情棄之門外,是他自己放棄了愛情。現在回過頭來,才發現是愛情早就棄他而去。
在內心深處,他一直渴望有一份至死不渝的愛情能夠溫暖他的心。
到頭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幻。
白七淺坐在花轎中,掀開紅色的帘子,看著周圍人來人往。
來者熙熙,去者攘攘。這種寧靜而平淡的幸福,充斥在她的心間。
轎子繞著城門轉悠了幾圈后,才抬入皇宮。
內侍宣讀聖旨,皇帝冊封南宮思璃為貴妃,居住在朝陽宮。白七淺在焚香沐浴之後,被內侍送到了朝陽宮。
不過,皇帝卻是並未過來。
白七淺心中暗自納悶,對陪嫁丫鬟說道:「你們將這朝陽宮的值班太監叫過來,本宮有事要問。」
兩位丫鬟面面相覷,不知道白七淺打著什麼主意。
白七淺皺了皺眉頭,不自覺的提高自己的聲音:「怎麼?難道本宮說的話,你們兩個人都沒有聽見么?你們可是別忘記了,本宮與你們可是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是本宮出了任何的閃失,你們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兩位婢子似乎並不拿白七淺當一回事,她們兩個人對白七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白七淺冷笑:「你們以為本宮代嫁的事情被揭露出來,你們又能全身而退么?哼,本宮告訴你們,皇家,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醜聞存在。」
兩個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其中一位丫鬟戰戰兢兢的說道:「主子,奴婢知道錯了。還請主子明示,奴婢應該怎麼做。」
白七淺滿意的點頭:「嗯,今天是本宮的大好日子,皇上卻是沒有出現,此事必定有蹊蹺。你們兩個人去打聽打聽,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兩人領了命,連忙站起來,跑到大廳中,去挑選了一些首飾。
白七淺坐在奢華的香閣中,心中的疑慮越發的濃厚。
裂章國這到底是唱那一出呢?
在屋子裡面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其中一位婢女匆匆忙忙的走進來,她的身後跟著兩位內侍。
「奴才見過貴妃娘娘,給娘娘請安了。」
「兩位公公免禮,請來。」
「奴才謝過貴妃娘娘。」
「娘娘,我們這一次前來,是請你去一趟寧心堂。」內侍雙手捧著檀木香的盒子,遞給白七淺,「這裡面是為您準備好的衣裳,還請娘娘換上。」
「嗯,還勞煩兩位公公稍等片刻。」
晴兒跟隨在白七淺的身後,隨著她一起往屋子裡面進去服侍她。
白七淺將木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件淡青色的衣裳,有些像是庵堂中姑子穿的衣裳。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問道:「晴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晴兒說道:「娘娘,這是宮裡面的規矩,每次皇上在納妃之時,都讓妃子在寧心堂住上幾天。說是讓國師帶著娘娘們祈福。」
白七淺點點頭:「原來這是宮裡面的規矩,那皇上呢?皇上今天怎麼不在呢?」
晴兒支支吾吾說道:「娘娘,我聽人說,皇上好像這幾天都不在宮中。」
白七淺一愣:「他居然不在宮中?」
既然他都不在宮中,還想著要娶南宮思璃過門,他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又或者說,華胥玄本身就不在意這一場婚事?
可是這樣也說不過去,既然不看重,又為何親自下聖旨,封她為貴妃娘娘呢?
白七淺換好衣裳后,隨著內侍去了寧心堂。
卸下紅妝,她的素顏依舊帶著妖冶的美麗,嘴角掛起淡淡的笑意:「公公,不知道這國師往常都帶著妃子們做些什麼事情?」
前面領路的小太監回答說道:「娘娘不必太過於擔憂,娘娘只需要跟著國師頌讀經文便可。一般是三天,娘娘在寧心堂待上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主殿去了。」
白七淺又問道:「不知道這國師是什麼人呢?」
提起國師,小太監語氣肅靜起來:「國師是神仙。」
白七淺「噗嗤」一聲,掩嘴笑了起來:「國師怎麼會是神仙呢?」
小太監正打算回頭解釋,看見白七淺驚艷的笑容,不由得愣在那裡。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臉色羞紅:「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是神仙是什麼?」
白七淺微微側著頭:「這國師有這麼厲害嗎?」
小太監眼中滿是敬佩:「那是當然,國師通過占星卜卦,就能夠得知一切。每一次皇上領兵征戰,都是國師在一旁運籌帷幄。」
占星卜卦,居然這般的厲害?
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與千里之外。
這倒是讓白七淺想起了三國時候的諸葛亮,莫非,這國師也如同諸葛孔明一般,有著經天緯地之才?那她還真想好好的見一見這國師。
當然,如果能夠說服他去槿徽皇朝,幫助夜離淵,那更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