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奔波,葉楊體力還跟得上,但心情卻是不太舒服。不得不說,屠這個傢伙,實在是怪人一個,他居然能夠一個星期不開口說話,真不懂他長嘴巴是幹嘛的?就吃點大米飯么?
進入殘山鎮的時候,屠是想儘快買些補給,然後繼續趕路的,但葉楊說什麼也不走了,理由很簡單,小爺是正常人,小爺有生理需要。當然,這僅僅是理由而已,葉楊可不會真的去找那些滿是脂粉味的女人。
帶著屠這個冰塊,二人走進小鎮唯一一家酒館。
此時已經是傍晚,北方的夜晚總是來的格外早。太陽前一刻還在眼前,下一秒天就黑了。
抬頭,葉楊看了看生鏽的牌匾,窗戶上透著熱鬧的燈光,嘈雜的聲音鑽進耳朵。大門敞開,葉楊踏進去。
酒館里人來人往,有失意的墨客,點一杯便宜的麥酒,獨自坐到天亮。也有三五成群的傭兵,他們受雇於人,或者刀口舔血的日子,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也許下一刻他們就被仇家砍死,吃的肉還卡在喉嚨里沒有咽下去。還有穿著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欄女人,沖著每個路過的男人擠擠自己深深地溝壑,為的只是多掙幾個銀幣。
見到葉楊和屠兩個陌生人進來,他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變恢復如常。
葉楊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點了兩份烤肉,一壺燒酒。屠很警覺的看看周圍,確認沒有人能夠對二人產生威脅之後,才坐定,繼續板著臉沉默。
很快就有小夥計端著吃食送過來,葉楊看了看,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傢伙,估計還沒有成年,看屠握著刀,似乎有些畏懼,但躊躇一會,又忍不住開口。
「兩位老爺,你們是第一次來這裡吧?」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是啊,怎麼了?這裡還不歡迎陌生人么?」葉楊笑著丟出一枚銀幣付帳,後者拿著銀幣,估摸著還能有幾個銅板的回扣。
「我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歡迎,但別怪我沒提醒二位,你看那邊……」
葉楊順著他手指看去,幾個壯漢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每個人身上都有好幾道傷口,只怕都是鬼門關打過滾的人物。
「他們,是殘山鎮出了名的惡棍,最愛的就是打劫你們這些新來的,你可要注意了啊。」
「哦?如此啊……」葉楊可不害怕。自己身邊的可是八階高手,動動手指就能滅了他們。
「官府不管么?就任由他們燒殺搶掠?」
「嘿!哥們,你不知道,那些當兵的,比他們還凶呢,他們好歹不欺負本地人,那些兵痞子才是真的無惡不作呢。」
「好吧,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好咧……」小夥計擦擦汗,轉身離開了。
這些地方官一個個仗著山高皇帝遠,縱容手下胡作非為,看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帝國如何同叛軍交戰?攘外必先安內,誰能保證戰火蔓延的時候,不會再冒出第二個靖南王?
想到這,葉楊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要是許攸在就好了,他說的那些話,感覺很有道理。什麼「皇權過度集中才是腐敗的根源」,雖然有些不敬,仔細想想確確實實很對。再怎麼說也比眼前這個冰塊要好的多,唉,也不知道他在帝都過的怎麼樣。
抓起一塊烤肉,剛準備扔進嘴裡,卻被屠拉住。
屠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一顆藥丸遞給葉楊。
「有毒,狼毒草。」吐出簡單五個字,葉楊卻已經明白他的話。不動聲色的將他給的解藥先吃了下去。這才和屠一起大口大口吃起來,不得不說,這家小酒館手藝不錯,比在帝都吃的那些差不了多少。
有意思,葉楊笑了笑。這殘山鎮還真是有意思,不僅滿地惡人,還有黑店?想想那小夥子的所作所為,葉楊都有些佩服。先是直截了當的告訴自己,會有危險。博得自己信任,然後在飯菜里下毒,到時候自己和屠身上一點東西都得給他們摸去,再隨便挖個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覺,也沒人會關注到兩個人陌生人的死活。只怕他們已經幹了許多次了,那小夥計撒謊面不改色心不跳,連葉楊都給騙了過去。好在屠聞出了破綻,葉楊也不打算拆穿這家黑店,他想看看這群人到底能耍什麼花招。
狼毒草,一種生活在沼澤里的毒物,人服用之後,全身麻痹,動彈不得,但卻是清醒的,很多大夫都會稀釋毒素用來做麻醉用,可以減輕人的痛苦。
葉楊和屠相視一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二人不約而同的癱倒在椅子上,眼神里滿是恐懼。
這世界實在沒有奧斯卡獎,否則這二人說不定還可以混個影帝噹噹。
遠處櫃檯邊上的小夥計一見到奏效,立刻跑進后廚。
「老大,搞定了,那兩個傻子暈了。」
「好……」被稱作老大的人背對著夥計,看起來有些消瘦,語氣中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小夥計打了個冷戰,不敢再多說半句。
「帶進來,那個黑衣服的傢伙我親自收拾他。」他說的,自然是屠,屠雖然沒有使用鬥氣,但那種來自強者的壓迫感卻讓人不容小覷。
很快,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一起動手,將兩人抬了過來,丟在老大腳邊上。
葉楊眯著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人,人是不少足足有十一個。但卻沒有一個厲害的角色,他們甚至連鬥氣波動都沒有。
老大轉過身來,他頭上戴著惡鬼面具,看不清長相,看到葉楊直勾勾盯著他,他緩緩蹲下來。開口道:
「小子,你不怕我么?」
一口氣吐在葉楊臉上,竟然還有一股幽香,這是怎麼回事?
葉楊對上他的目光,嘴角漸漸抬起弧度,「我覺得,你應該怕我!」
老大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中了狼毒草的人還能開口說話,下一瞬間,葉楊抬手打掉了他的面具!另一隻手摸著匕首,搭在他脖子上。
哦不,應該說是「她」!
這個老大,竟然是一個女子,大眼睛,高鼻樑,雪白的肌膚,算得上美女一枚,難怪靠近葉楊的時候,他可以聞到香味。
葉楊匕首抵住她血管,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將其割破。
「我說,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葉楊看了一眼周圍拿著武器的眾人。
「退……都退後……」
「這還差不多,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是你口中第幾隻羊?」葉楊貼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道。
她沒有說話,葉楊正準備繼續開口,卻發現腳下突然沉重起來!
「噗……」葉楊雙腳竟然陷入堅硬的地面里,而那些石頭鋪成的地板此刻就像爛泥做的般。
「遲緩術!」葉楊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種魔法的介紹,想不到這小妞居然是魔法師!難怪葉楊總覺得她長的有些彆扭,原來她根本不是帝國人。許多人一輩子或許只聽說過魔法師,卻從未見過,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小小酒館里遇到了難纏的魔法師……
扭頭一看,屠卻早就消失不見,這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潛行了起來。
想到這,葉楊原本的驚慌失措立刻消失不見,嘴角那抹笑容又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