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來到流沙河
第8章 來到流沙河
第八章來到流沙河
行了幾日,已經不見森林和大山,只有無盡的荒蕪。
「猴子,歇會,我又累了。」
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一望無際的荒原,他咽了咽口水。
「你這禿頭怎麼跟個娘們似的,照你這速度何時才能到得了那西天?」孫悟空雙手搭在金箍棒上回頭說。
「我其實是不算累的,主要是阿毛累了。」和尚指著不遠處的阿毛說,阿毛聽到和尚這麼說朝他打了個響鼻表示反對。
孫悟空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坐在塊大石頭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和尚從包里掏出一塊饅頭對孫悟空說到:「就這一塊了,給你吧,我不算餓。」
「不要。」孫悟空低著頭隨意說。
和尚又掏出了雞腿說:「我就知道你不要,這就不給你了。」
「禿頭,你為什麼一定要去西天?」孫悟空突然抬頭問道。
和尚聞言險些倒地,朝孫悟空吼到:「你煩不煩?這問題你已經問了三百二十五遍了,那你為何一定要跟我去西天?」
「因為佛祖說我犯了錯,護送完你我的罪就會銷了。」孫悟空若有所思道。
「你犯了什麼錯?偷看鄰居洗澡?」和尚啃著雞腿說。
「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
「神經病,犯什麼錯都不知道。」
「佛祖既然說我有錯那就一定有,他不會騙我的。」
「那可不一定。」和尚說。
孫悟空突然警惕起來,手握金箍棒說到:「有人來了。」
和尚聞言抬頭一看,不遠處一麻衣老頭正緩緩走來。
「猴子?和尚?」麻衣老頭來到近前手捋白鬍須說到。
和尚蹭一下站起來,虎皮大衣一揮:「不對,請叫我帥和尚,帥是我的特徵,和尚是我的職業。」
老頭一臉黑線。
和尚兩口啃完雞腿,油膩膩的手指一方問老頭道:「此向可通往西處?」
「去不得,去不得。」老頭搖頭。
聞言,孫悟空一躍而起道:「你這老倌,怎是去不得,俺老孫可是知得真切,此去定是西路,莫是願不得我等去?」
老頭:「你這猴子哪裡話?」
孫悟空把棍子一橫:「請叫我帥猴子。」
和尚挪開孫悟空的棍子問到:「為何去不得?難道我們走反了?」
老頭順了順麻衣坐在了地上說:「來來來,坐,聽我跟你們說。」
和尚樂呵呵地坐了下來:「你說,你說。」
「我之所以說去不得是因為,因為……」老頭一眼瞅見了和尚包袱里半露的饅頭。
和尚見勢意領神會,自覺地遞過饅頭:「請您繼續。」
老頭接過饅頭咬了一口:「這饅頭有點干啊!」
「有水,有水。」和尚急忙遞過去水壺。
喝完水老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陷入了深思,過了許久說到:「我要說什麼來著?」
和尚一把搶過來半邊饅頭:「前方,前方怎麼?」
「什麼前方?」老頭說。
和尚又一把搶過來水壺:「前方怎麼去不得?再裝把我那半邊饅頭還來。」
「哎!」老頭嘆了嘆氣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前方乃是兇險之地。」
和尚問:「怎麼個兇險法?」
「這個兇險嘛……」老頭指了指饅頭。
和尚再次會意,遞過去饅頭。
「其實也沒什麼,有條小河溝子。」
和尚從地上彈起來:「老子饅頭都沒了你跟我說這個?」說完他轉身向孫悟空一伸手:「猴子,把棍子給我。」
等和尚回身才發現,老頭一溜煙早跑沒影兒了,他又回頭看看忍不住偷笑的孫悟空:「笑毛啊?」
此言一出不遠處的阿毛抬起了頭。
「禿頭你也別傷心,他定是久不見進食了,你就當發發善心。」
和尚舉拳相向:「最後的乾糧沒了,看我不海扁你。」
孫悟空伸手道:「等等。」
「我等你大爺……」
…………
兩人又行了半日,依舊還是一片荒蕪,叢亂的雜草無盡頭,昏沉的天空搖搖欲墜,這一切都像是步入深淵的預兆,讓人心生壓抑。
嘶…………
走著走著,突然聽到前方山坡上,孫悟空的吸冷氣兒的聲音,已經精疲力盡的和尚,一抹額頭上的汗朝前方孫悟空叫到:「猴子,咋了?」
見孫悟空沒反應,和尚幾步小跑追了上去,看到前方的景象不禁「嘶……」的一聲吸著冷氣。
兩人的舉動令阿毛很不解,歡快地朝二人飛奔上去:「啊嗚……」
兩人回頭斥喝:「你是驢不是狼。」
原來,前方是一條河,不,是一片河,一望看不見對岸,洶湧的黑色河水翻騰席捲,河面上層層白色霧氣繚繞,似要侵骨噬血一般森恐,更不知河深有幾許,彷彿河內住著萬古凶物,又似此河連接地獄焚屍海。
「猴子,你說這是那老頭說的小河溝子嗎?」和尚獃獃地一旁的孫悟空。
「應該是了。」
「那你有把握背我飛過去嗎?」
「老孫我一跟頭翻過去怕是你抓不住,主要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游過去。」
和尚又轉向阿毛問到:「你有把握馱我游過去嗎?別跑啊,阿毛,你跑什麼?」
和尚突然朝一處跑過去:「那有塊牌子。」
「流沙河?」和尚念著石碑上的的字。
「河裡有東西。」孫悟空叫到。
果然,河裡漂浮著一片一片類似木枝一樣的東西,仔細看卻是一具具人骨,如此多的人骨,這河到底是如何兇險之地。
「禿頭我們還是繞路吧。」孫悟空感到不詳。
和尚並沒有回答孫悟空,而且就那樣靜靜地朝河面站著,像是在聆聽什麼。
「禿頭?」
「禿頭?」
孫悟空叫了幾聲,和尚才回過神來,只見他臉上是無盡的凝重,嘴唇發白,久久,他對著流沙河說到:「你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
五百年前。
萬丈光芒在閃爍,一望無際的晶瑩,無數銀沙在星辰間圍繞盤旋,這一星點一星點的璀璨,將夜空裝扮出了一條銀色的河流,蜿蜒而去不知終處,沒有人知道銀河的那一頭是何般景色。
當然,除了他。
當太陽帶來黎明的時候,他拉起沉重的鐵簾,所有銀沙如溪河般湧入鐵簾後面的銀沙池,然而總是有些銀沙圍繞著他不願離去,像是沒有玩夠不願回家的小孩。
這樣的工作他已經做了不知幾萬年,但他從不曾疲倦,他希望一直守著他的流沙,哪怕永遠只是一個,天宮的無名捲簾小將。
彷彿萬古的沉寂只是在醞釀驚天巨浪,天庭仙妖大戰波及銀河,戰火焚毀了還沒來得及回到銀沙池的銀沙,那些銀沙被妖火神炎灼燒,如雨一般傾灑而下,燃燒了雲,遮蔽了天,直落人間。
那時,百里河正是捕魚季節,河面漁歌縈繞,船擺浪頭,方圓百里的漁夫在河面上忙碌揮汗,而天空卻突然陰沉下來,燃燒著的銀沙從天而降,猶如末日來臨,伴隨著無盡的死亡。
百里河上的慘叫持續了三天三夜,無數屍骨在河水裡沉浮,將河水染成了黑色,那些銀河的銀沙,沾染著無數漁民的怨魂,在每個夜晚從不間歇地絕唱。
就此,百里河變成了鮮有人跡的荒漠,遊魂的流沙河。
而他呢?那個守護銀河的捲簾小將。
他早已是在黑稠的流沙河底跪了五百年,每時每刻忍受著萬千亡魂的抽筋扒骨,卻依舊不覺得還清自己未能看護好流沙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