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第411章 可以永遠像現在一樣
話雖如此，她低低的嗓音中卻還是夾雜了幾分微末的幾乎無法分辨的沙啞。
半夏看了她一眼，沒有忽略掉她此刻蹙起的眉毛，她想，寒煙終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雖然一直說著有多討厭這個母親，雖然過去從來不屑提起或者尋找這個人，可是自己一個電話，她還不是過來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她還不是放下了？
是放下了吧，應該是的。否則寒煙的性格不會說這樣的話。
半夏心裏很欣慰，可又隱隱覺得難過，秀氣的眉宇間籠著抹不開的愁緒，如果母親沒有生病，如果她們之間還有更多的時間，該有多好……
“半夏，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叫我一聲媽。”
女王顫抖著握上她的手，又顫抖著握住寒煙的手，哽咽著道：“我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為你們做過什麽，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不會否認，我確實是沒有盡到任何做母親的責任。如果不是我當初丟下你們離開，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也不會讓你們……”
她說到這裏實在是說不下去，臉上的淚水已經泛濫成災。
葉寒煙閉了閉眼，又抽了兩張紙，繼續給她擦眼淚，小聲抱怨道：“別哭了，快沒紙了。”
“恩，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
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像這一刻這麽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實在是太欣喜、太安慰，又覺得虧欠她們太多，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當初負氣離開的時候，也一定會帶著她們……
“是我的錯，你們恨我怪我都是應該的，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甚至，我還差點害了半夏……”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葉寒煙突然看了半夏一眼，疑惑而探究，女王猜測她是不知道這件事，於是沒有繼續說下去，隻道：“我隻希望，你們以後的日子都能幸福，都能好好的……”
“不是隻有我們好好的。”
葉寒煙反握住她的手，那聲“媽”就在嘴邊，可是半響都沒有叫出口。
她啞著嗓子繼續道：“如果隻有我們，我們大概也不能多好……我希望，你的身體可以恢複，能看著半夏生孩子，叫你外婆，看著我以後……結婚生子，我們應該會……很高興。”
半夏惱怒她明明說著別哭，卻盡說些戳人淚點的話。
女王更是哭的淚眼模糊，“好，好，我知道。我不會馬上就死的。我還沒聽著你叫我一聲媽，我還要看著我的外孫出生，我還要找到九兒……還有那麽多的事，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麽恨過自己這幅病體。
生老病死其實她早就看淡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九兒，沒能補償她。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想著，如果能多活幾年，如果給她再多幾年的壽命，該有多好……
……
霍以南進入王宮，直接去見了約翰。
兩人站在那層層疊疊的樹影下，地麵還是濕漉漉的一片，昨夜那場雨來的措手不及，不過現在的陽光同樣明媚的讓人猝不及防，照的那些樹上的水珠都像是透著金光的珍珠。
“這個東西，應該是你想要的。”
霍以南把手裏那份放在檔案袋裏的文件遞過去，待約翰接過之後，便淡淡地收回手。
約翰起初其實並沒有什麽表情，因為他看著霍以南這樣的反應，基本已經猜到了結果，可是當他把東西打開又看到診斷書上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親屬概率時，驀地就愣住了。
手裏的文件是厚厚的好幾張，約翰的手僵硬地去往後繼續翻，又是一張百分之九十幾的。
“這兩張分別是……”
“莫倩倩和女王，還有莫倩倩和葉半夏。”
霍以南抿著唇，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約翰滿臉震驚，他知道這男人是個麵癱，但是不知道他麵癱到這個地步，這樣的消息居然還能用如此平靜的口吻告訴自己，弄得他一開始甚至誤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莫小姐其實是……是女王的另一個……”
他兩次都沒能把話說完整，約翰眯眸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神色愈發複雜起來，這樣的結果，豈不就表明他昨天的猜測又更接近了一步？
“公爵大人，您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應該說什麽？”
霍以南的目光落在遠處平靜而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神色自若地淡淡道：“該說的我昨天都已經說過了，如果總管大人不信，那我繼續說也沒什麽用。”
約翰有點生氣，“可您不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
男人薄唇勾起寡淡的笑容，“就算不是巧合，總管又打算如何？告訴女王和倩倩，我也和雷歐一樣，目的不純故意接近倩倩，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
後麵的話他突然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隨意地笑了笑，眼角透著一股淡淡的嘲弄。
約翰目光深深的看著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女王很久以前說的一句話，如果雷歐真的能把公主帶回來並繼承王位，就算用了一些手段又如何？坐在這種高位上的人，原本就不可能純良的完全無害，過人的手段也是輔助女王更好管理國家的必要條件……
“公爵您多慮了。”
約翰低下頭，“我隻是希望，您對莫小姐……也就是九兒公主，可以永遠像現在一樣。”
霍以南眸色微微一深。
約翰那句話似乎並不是等他回答或做出什麽保證，而是拜托，所以說完就從他麵前走了。
永遠像現在一樣？
霍以南垂下眼簾，太陽刺眼的光線照的他雙眼微微眯起來，整個人鍍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卻仿佛覆著陽光也消融不了的深邃與冷漠。
……
約翰回到女王寢宮，得知半夏和葉寒煙還在裏麵，卻也顧不得留時間給她們讓她們說完，便在外麵敲了敲門，“女王，我可以進來嗎？”
裏麵三個都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聞言，紛紛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