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 婚禮（3）
隻是他們剛剛到達婚禮現場的時候，就被門口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擋住了去路。
葉瀚淵一身新娘子父親的裝備站在那裏，西裝筆挺，嚴肅的麵容上帶了幾分難得的笑意，隻是落在半夏眼裏卻顯得有些刺眼，唇角的笑意逐漸褪去，變成淡淡的了無顏色的模樣。
一行人從車上下來以後，很多目光都匯聚在這個地方。
莫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若無其事，除了最初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外，就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殷勤地招呼起客人來，將那些人一個個都請進了婚禮現場。
在場的自然都是關係較好的賓客，也不會抱著看熱鬧的心思特意留下來，哪怕心裏有那麽點微末的八卦心理，在莫老首長和老太太麵前也不好隨便亂來。
莫驚瀚和陸斯年於是就跟他們一塊兒把賓客們都請入現場。
靳湛北一臉高冷，既不會讓人覺得他不耐，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殷勤，始終身形筆直地站在那裏，目光大多數時候都追隨者不遠處那道明媚豔麗的身影。
葉寒煙和淩念也從半夏身邊離開了，任何人都不該摻和這件事，包括葉寒煙這個雙胞胎姐姐也認為自己不適合出現。
莫辰衍原本打算留下，隻是半夏沒有答應，搖了搖頭，“你先進去吧，我很快就來。”
男人沉默了幾秒，點頭，“你自己小心。”
原本隻是一句很平常的囑咐，莫辰衍和半夏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卻在葉瀚淵心裏落下重重一擊。
小心？
跟他這個父親在一起，他是會做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才需要讓半夏小心？
可是他們平靜的神色又讓他連反駁質疑都會成為可笑的自取其辱的那一個……
葉瀚淵還兀自沉浸在自己感慨甚至有幾分哀然的情緒中，半夏已經收回視線，淡淡地朝他望過來，“葉先生，是不是連我好好結個婚您也不讓，非要製造點麻煩給我您才甘心？”
葉瀚淵心裏一揪，“我要親手把你交給你的丈夫，半夏。”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眸中說不清是堅定多一點還是威嚴多一點，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半夏，我今天過來，隻有這一個原因。如果你實在不想看到我，在你婚禮結束之後我就會離開。但是進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要親手把你交給他。”
那句話——我要親手把你交給他，他一共複述了兩遍。
半夏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相信他出現在這裏確實隻是如他所說的那樣，雖然後來也不見得多懷疑，或許事實真的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可是……
半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冷淡、寡淡，即便她此刻本該是最為溫馨幸福的時刻，可她渾身上下透出來的卻隻有滿滿的疏離和生人勿進的氣息。
“我不要，好嗎？”
雖然是問句，可又哪裏有征詢的意思，半夏毫無所懼地迎上葉瀚淵的視線，眸底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不假，可既然我的人生你已經缺席了這麽多年——除了每天可以見上幾麵之外，你覺得你還做了其他什麽嗎？”
紅唇了無生氣地緩緩勾起來，“所以今天和以後，我也不需要，葉先生。”
既然所有的悲喜都沒有參與過，唯一能讓她記憶深刻的便是那麽幾件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事，現在卻來跟她說什麽參與她人生最重要的事麽？
半夏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什麽表情，但絕不是像其他女兒出嫁麵對父親時的滿足不舍。
葉瀚淵聽出她話語中的控訴，心尖微微一疼。
從小到大這個女兒對他表現出的都是毫無親近的冷漠，沒有控訴也沒有埋怨，以至於他一直都隻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冷淡而已，卻不知她心裏藏有這麽深的怨懟。
“半夏，對不起。”
葉瀚淵突然開口，微微蹙著濃眉，素來不苟言笑的麵容上染了幾分愧疚。
“我今天過來，不是想跟你爭這些事，真的隻是想送你到他身邊而已。不管是為了彌補我的缺憾也好，還是讓你的婚禮徹底圓滿也罷，你就聽我這一次，以後我……”
半夏的瞳眸在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幾不可見地一縮，放在以前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會從葉瀚淵嘴裏說出這種話，所以真的是想跟她修補破裂的父女關係麽？
她笑了笑，“怎麽，以後您都聽我的麽？”
葉瀚淵臉色一變，沒有開口。
半夏也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反正她要葉瀚淵聽她的幹什麽呢，傷害已經造成了，難道如今聽她的就可以彌補過去那些過不去的事情麽？
“好了葉先生，您也別跟我在這兒扮演父女情深的戲碼了，您勉強我也別扭，反正我原本就不需要您的抱歉，就算沒有彼此，我們照樣活得好好的不是？”
她抬手似乎想順一下自己的長發，可是手抬了一半才想起自己的頭發不能亂動。
僵硬地放下手，半夏轉身的時候閉了閉眼，這句對不起來得太遲……
“半夏，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不如在此之前您先把方淑媛母女趕出去，我或許……可以考慮。”
輕輕地摞下一句話，半夏沒有去聽身後的人給出的答案就離開了，因為她早已心知肚明。
……
走進婚禮現場，葉寒煙已經早早地等在門口。
看到她過來，立刻拉起她的手走進去。
“你終於進來了，再不進來莫辰衍就要把我丟出去找你了……”她鬆了口氣，“一會兒我帶你上台，沒問題吧？不過有問題也沒辦法，似乎我是現場唯一有這個資格的。”
沒有父親和爺爺，隻能是她了。
半夏拍了拍臉蛋，恢複了最初溫婉如畫的笑靨，“好啊……”
婚禮進行曲悠悠揚揚地響起來，半夏挽著葉寒煙的手臂，緩緩地一步一步朝著台上走去。
極致的浪漫奢華中，她的眼底卻隻倒映著台上那唇角溫柔含笑一瞬不瞬注視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