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明江湖
“今日天色已晚，去給朕把王安找來，朕有話同他說。”
寧易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找來了如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安。
他協助天啟將李選侍移出乾清宮，有從龍之功，如今的內廷之中，以王安的勢力最大。
隻可惜按照曆史進程，他扶持魏忠賢，養虎為患，最後魏忠賢、客氏得勢，他被發配到了南海子淨軍，死的極慘。
站在寧易的角度，他自然要用魏忠賢打壓東林黨。可是魏忠賢和客氏兩個人，也要有人製衡。
明朝的太監與漢唐時期的太監有著本質的區別。
魏忠賢權傾朝野，稱九千歲，大明各地為他立生祠，然而在崇禎帝的旨意麵前，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引頸就戮。
皇帝一道旨意就能讓他們從天上摔到地下。
可太監是皇帝的家奴，卻不是木偶，有著自己的七情六欲。他們不會造反，可他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撒謊，相互之間傾軋鬥爭。
如此一來，皇帝的耳目就會渾濁不清。
王安的位子必須安穩。
因此寧易特意把他找過來，和顏悅色地聊了一個時辰的家常話，這讓王安受寵若驚。
太監的權勢地位，全都在於皇帝的寵幸，即便他有從龍之功，貴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乃是大明內相，可是與皇帝並不十分親近，關係一般，因此也是如履薄冰，常常擔心自己失勢。
甚至宮中有流言，魏忠賢與皇帝乳母客氏交好，王安掌印之位必不長久。
他已經打算靠攏魏忠賢，為自己留條後路了。
今天陛下找他閑談，這是在對宮內眾人放出信號，他的掌印之位坐的很穩，大可以安枕無憂。
王安心情輕鬆地告退。
兩個時辰之後。
滿頭大汗的魏忠賢跑到乾清宮，身後跟著五六名小太監，全都抱著厚厚的卷宗檔案。
“皇爺，老奴回來了！東廠內的關於各大門派的秘密卷宗，全部在這裏！”
魏忠賢氣都沒喘勻實，顯然一路上奔波不停。
寧易點點頭，手腳還挺快，他喜歡能做事的人。
“先坐下吧，給朕講講你知道的天下武林大勢，朕再看裏麵的卷宗。”
“老奴多謝皇爺賜座！”
魏忠賢謝恩之後，便坐了下來。
他年輕時也是混跡於江湖市井之中的人物，江湖大勢自然是一清二楚。
“如今的天下武林正道，少林寺、武當、丐幫，這三家同執正道牛耳，遠比其他名門正派強大。”
“近些年來，嵩山派、華山派、衡山派、恒山派、泰山派這五家劍派，隱隱在嵩山派掌門左冷禪的運作之下，有合並成一派的趨勢，到時候勢力不弱於少林武當。”
“至於其它的宗門，類似於鑄劍山莊、崆峒派、昆侖派、霹靂堂……雖然不至於威震天下，也都是一方豪強。”
寧易越聽越覺得荒唐，將手中貔貅木雕放了下來，冷笑道：“俠以武亂禁，一群武夫自以為結成門派，就能成為地方豪強，不把官府和朝廷的律法放在眼裏。”
“目無君父！”
魏忠賢聽見皇帝的話，心裏也是諸多思量。
想著莫非陛下要整治江湖？
可這幾乎是難於登天。
這些宗門人數眾多，在全國各地都有龐大的產業，全都是武功高強，普通官差根本製止不住。
況且若是論及根基，這些人可不缺銀子，在朝廷上也有幫忙說話的人，實在是不好動。
魏忠賢繼續道：“至於江湖邪派，例如東南沿海一帶的日月神教，教主東方不敗乃是苗人，他們與東瀛戰敗的藩屬武士，扶桑浪人勾結不清，走私鹽鐵、火藥，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隻是如今氣候已成，朝廷也拿他們沒辦法，當地官府畏之如虎。”
“日月神教，在江湖上有魔教的稱號，那嵩山左冷禪合並五嶽劍派，打出的名頭便是製衡魔教，隻怕這幾年就要有一場大戰。”
“至於旁的邪派，倒是有一家，是西域的大教天龍教，二十年前就曾經來中原傳教，與中原門派發生了極大的衝突，最後死傷無數，這些年也銷聲匿跡，但是前段時間酒色財氣四大護法出現在中原，殺了不少正派的俠客和無辜百姓，官府也在通緝。”
寧易寒聲道:“殺我大明百姓，這天龍教真是無法無天，當地官府都是吃幹飯的嗎！這群混蛋！”
魏忠賢默不作聲。
他又講了半個時辰，大致講了整個江湖的大概情況。
之後寧易又翻閱了東廠的檔案，裏麵的資料也就馬馬虎虎。
真正的辛秘之事都沒扒出來，比如殺手組織天意城背後的主使，總部在何處。
他又翻閱了好幾卷，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還以為東廠的番子能夠把這些江湖門派扒個底朝天。
比如華山派掌門嶽不群是不是喜歡穿女裝，少林寺方丈有沒有私生子。
“東廠都是吃幹飯的嗎！這些東西，朕隨便去路上找個人都能問清楚，還寫在卷宗上！現在的東廠提督洪門達呢，讓他給朕滾過來！”
寧易看的惱火，重重把卷宗摔在地上。
怪不得民間的門派這麽囂張。
東廠是這樣的國之重器，都沒用心對付他們，這樣江山怎麽穩固！
魏忠賢回道：“皇爺，洪督公前些日子去福建了，據說是咱們向荷蘭人買的一艘炮船，出了問題，他親自過去調查。”
寧易皺眉：“荷蘭國的炮船？也罷，既然他不在，那你就替朕分憂吧，這東廠的事情……”
魏忠賢聽到皇帝的話，腦袋裏“嗡”的一聲響，頓覺口幹舌燥。
寧易沒再提東廠，而是話鋒一轉:“朕聽說，李康妃近日在仁壽殿住的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不大舒服，愛卿可曾聽說此事？”
李康妃身子不舒服？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李康妃自從移宮案之爭失敗以後，便不問世事。
陛下如何知道她身子不適？
“太醫院的禦醫全都是廢物，連這麽點小毛病都看不好，朕覺得或許是飲食不好，宮人苛待她的飲食，愛卿頗通醫術，不如有空替朕看看，李康妃的飲食是否有問題？”
魏忠賢渾身都在發抖，他哪裏懂什麽藝術，陛下這是要.……結果李康妃的性命！
寧易閉上眼睛，淡淡道：“這件事情辦好之後，叫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過來，朕有話同你們說。”
他伸了個懶腰:“唉，如今廠衛的威風真是比不上太祖和成祖宗的時候。江湖上製不住那些門派，朝堂上也監察不住百官，真是要好好督促督促了。”
“這件事情辦不好的話，田爾耕一個人來就行了，你就不用來了，以後也別來見朕。”
他擺擺手，開始隨意翻閱起魏忠賢送來的武功秘籍，不再看他一眼。
“老奴必定竭盡全力，照顧好李康妃的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