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北方戰場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巴德，來自灰棘郡。”
街道旁的一個寬敞的巷子裏，這個男孩已經停止了哭泣，頭低著，有些安靜的回答。
洛蘭希爾看著這名男孩，並沒有開口安慰。
“你恨那個人嗎？”
“我……我不知道，確實是我做錯了事。”他的聲音有些低落。
“是的，你是做錯了事。”少女也不否認。
男孩聽到洛蘭希爾也這麽說，頭低的更厲害了，雙手放在身側，感覺什麽位置都不合適。
“以後碰到這種事，你準備怎麽辦？”
“我，我會算好每一筆賬，不會再犯錯的。”
“你聽說過有哪個人一輩子不犯錯嗎？”
“.……沒有。”
“然後呢，下次怎麽辦，繼續傻站在那，等一個好心人救你？“
“.……我不知道。”
洛蘭希爾看著這個男孩，突然體會到了魯迅先生當年的心情，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她並不是那種要拯救每一個人的聖母，人生的路終究是自己選擇的，你幫的多了，有時反而還會積下仇怨，對方還會說這又不是他想要的，是你強塞給我的。
罷了，少女準備轉身離開。
“謝謝您！”身後傳來男孩的喊聲，聲音有些壓抑，又有些急切，仿佛踩著刹車加油門開車一樣。
洛蘭希爾轉過身看著這名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滿臉的急得通紅的男孩。
“如果哪天心裏太難受撐不下去了，你就想象自己是塊沒有感情的石頭吧，這樣會好受一點。”
洛蘭希爾踩著灰色的長靴離開了小巷，黑色的長袍在海風中緩緩飄起又落下，隻留給這個男孩一個背影。
——
西風王國的北部，層層流雲在天空滾過，幹燥的戈壁灘上隻有些雜草零星生長，南方的信風穿過群山和曠野到達這裏時，早已被濾去海水中的濕潤氣息，變得幹燥還混合著塵土的味道。
太陽高懸，灼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一位位士兵排列著整齊的陣型在戰場前齊步前進，然後站定，高懸的藍色星光麥穗旗，被風吹起，時不時傳來旗幟翻滾的聲音。
偌大的曠野上分列著兩個陣營，大概共二十幾萬人，雙方延綿的陣線從戈壁灘一頭一直到天邊另一頭，緊密的人頭在大地上如螞蟻一般，黑壓壓的遍布整個曠野，將整個視野布滿望不到盡頭。
一邊是西風王國的貴族聯軍，他們由北方的岩壁公爵瓦布克所統領，集結了北部大大小小37個家族的軍隊，各色的旗幟在陣列上飄揚，這些士兵的衣著各異，有穿鎖甲的，有穿簡單皮甲的，也有少量穿著全鋼盔甲的。
他們大致按家族劃分區域，每個家族負責陣線的一部分，總體而言，中間和兩翼邊緣的軍隊比較強，而其餘部分則稍弱。
而西風聯軍背後則是岩壁大公的私人軍團，他們穿著銅色的金屬盔甲，在陽光下折射出陣陣金色光芒。這些岩壁大公的私軍正是北部有名的山銅軍團，他們身上的盔甲都是鋼鐵混合山銅打造，雖然沉重，卻也十分堅韌，防禦力極強。手上握著的長槍和圓盾，也同樣摻入少量山銅，強度都達到了超凡白銀級。
岩壁大公的封地內有一個珍稀的山銅礦脈，用來打造盔甲極為優秀，即便是普通工匠也能輕易造出白銀級，可惜山銅產量不多，岩壁公爵積蓄十幾年，才攢出這一千多人的精銳軍團。
山銅軍團的士兵都是序列2以上，這也是岩壁大公最為自豪的地方，靠著在北部橫征暴斂，他積累了大量財富，才供養起這麽強大的一隻軍隊。
而戰場的另一麵，旗幟則比較統一，都是星光麥穗的圖案，他們穿著的盔甲，也都是鋼鐵打造，不過從邊角有很多不吻合和毛刺的地方，看的出來這批盔甲大多是近期趕工出來的。這些戰士麵色黝黑，手上大多有長期勞作的老繭，盔甲內側的衣服也很破舊，洗的發白。
前方的士兵手持長槍和盾牌，排成極為整齊的一個個方陣，僅後麵有少量的弓箭手，不像貴族聯軍有諸多弩弓。
這一代的岩壁大公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對麵的起義軍，花白的胡子裂開一個笑容。
“想不到對麵的叛軍首領居然還是個學院派。”他臉上露出好笑和嘲諷的表情。
“威列弗，你以後要是帶兵，可別學對方。”
“為什麽，父親大人，我看他們這樣排列整齊，戰鬥力應該很強吧。”
“強個狗屁。”老公爵爆了句粗口，一臉不屑。
“我就瞧不起這些讀書讀傻了的。”
“老子年輕時當年打蠻族的時候，王室派來的那個指揮官就是埃梅納斯畢業的學院派。”
“一上來就講什麽作戰計劃，後勤維護，任務分配，還要搞什麽排隊訓練，真是傻到家了。”
“他以為這是哪？那些大頭兵們就是來混口飯吃的，你跟他們講榮耀，他們隻想著怎麽撈錢，怎麽嫖女人。”
“後來果不其然，下麵的人一個個都懶得理他，各種命令傳下去後，除非他親自到場就照著做下，給國王點麵子，要是他不在場，誰傻乎乎的頂著太陽做。”
“後來呢？”老公爵的兒子威列弗好奇的問。
“後來他學聰明了，找國王要了支督戰隊，監察下麵的人訓練，排列陣型什麽的，算是勉強練成了。”
“可惜沒什麽鳥用，一上戰場，生死就在一刹那，誰她媽還管陣型，無非是我砍得爽就多砍幾下，我被人砍疼了，就往後跑，最後隻要維持住整體陣線不散，慢慢把對方包了餃子，基本就贏了。”
“那要是打不過呢？”
“打不過就跑嘛，傻孩子。”老父親一臉看弱智的模樣看著自己的兒子。
威列弗沉默不語，轉頭看著對麵的軍隊，好一會才問道“那後來是怎麽打贏蠻族的。”
“雖然那個指揮官想法太天真，但架不住人家確實是天才，憑借序列7的實力，直接殺穿敵陣，將對麵首領的腦袋挑在槍尖上，然後蠻族就潰逃了，不然那場大戰還真不好說。”
“所以我說，要讓你把孫子教好，送他去埃梅納斯學習，別跟你一樣，整天想著什麽花裏胡哨的玩意，實力才是唯一的真理。”
“而對麵的那個叛軍首領就是，沒什麽大本事，自以為看了點書，還搞什麽陣型。你看吧，到時一打起來，人擠人一下子就亂了，誰會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為了維持陣型原地挨打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