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安格斯的過去
簽上名字後，這張契約紙發出淡淡的微光，然後整張紙浮現出細膩淺色的花紋，這些花紋將字跡遮擋，但並不影響閱讀。不過也意味著再也無法改動了，添字和劃去，都會破壞這些細膩的花紋。
之後安格斯趁著自己還清醒開始不斷交代一些事情，商會裏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有能力但心性不足等等。
交待完後，他的咳血的症狀越發嚴重了，眼看就快不行了。
“最後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洛蘭希爾看著這位垂危的父親。
“您說吧。”
“為什麽這麽信任我，我們之前隻見過一次麵吧，假如我是刺客呢？”洛蘭希爾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哈哈.……咳咳……”他吐出口血，然後抬起頭來。
“若是相處的久就信任別人，我覺得那才是愚蠢。”
“比起信任友誼、親情，我更相信長久可靠的利益。“
“人心是會變的，或許他今天信誓旦旦，可明天就背你而去。”
“我是個商人，看重利益。我的對手也是群商人，他們比我更看重利益。”
“不是我瞧不起他們，如果他們能請得起您這樣的刺客，那我敗的心服口服，沒什麽好說。”
“可是，那群人會請您這樣的刺客嗎？不會的，我走南闖北，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像您這樣的不論是容貌和學識都稀世罕見的，是我平生從未遇到過。這就好比兩個混混打架，其中一個會請國王的女兒來當打手嗎？他要是請得起，還至於相互打架嗎。”
“所以，我相信您和他們並沒有關係，也相信您會信守承若，保護我剩下的孩子。”
少女還是感覺有點難以置信，他就這麽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嗎，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有這麽厲害。
“好吧，渡過這次危機後，等你的孩子長大，我就把商會的財產轉讓給他。”
“謝謝您了，但不必如此。”出人意料的是安格斯並不在意財產是否歸還回自己後代手裏。
“我那個孩子才10歲，也不知道他未來會成長為什麽樣子，如果不成器，給他這麽大一筆財產隻會害了他。這會讓他被人盯上，而他自身能力不足的話很容易落入別人的陷阱裏，從而毀了一生。我隻想他能安穩的長大，生活，娶妻生子，別再和我一樣了。”
“如果他成長為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呢？”少女好奇的問到。
“那就更不用操心了，他會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一切，雖然前期有點麻煩，但成功後的那種滿足、自豪和成就感是無法替代的，這會伴隨他一生。”
“所以您隻需要庇護他直到成家就可以了，至於我名下的財產，您隨意支配即可。”
“塞雷斯、切爾西，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之後也要麻煩你倆輔助眼前這位尊敬的小姐。”
“我們會的，請老爺您放心。”旁邊的管家和女仆長看著進氣少出氣多的安格斯，悲傷的承若到。
“我在霍普蘭爾還有幾處房產，給這兩位忠誠的仆人一人一處，可以嗎？”安格斯抬起頭望著洛蘭希爾請求道。
“沒問題，畢竟那原本都是你的。”少女完全不在意，在她看來甚至還可以給的更多一些。
“謝謝。”安格斯將信物、遺書和其他的貴重物品轉交給洛蘭希爾，然後讓兩位仆人離開一段距離，他有些話要單獨和洛蘭希爾說。
待管家和女仆長離開後，洛蘭希爾走到安格斯側麵的一塊石頭上坐下，看著這位即將步入死亡的男人。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安格斯斜靠在巨石上，眼神凝望著天空的流雲。“真是沒想到啊，我既然會在這裏結束一生。”
“能聽聽我這個失敗者的故事嗎？”
“嗯。”
“很久以前我在西風王國長大，仗著父親是男爵，到處惹事生非，是個混蛋小子。”他開口說道。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伊蓮的母親，她是個衰落貴族家的小姐，家中領地都沒有了，一家人隻能拮據的生活。”
“那時我嘲笑她的父母為了裝體麵而出醜，本以為她會很生氣，但她不理我。”
安格斯的眼神有些恍惚了。“於是我就捉弄她，說她是醜八怪，拿蟲子嚇唬她。”
“可她不為所動，依然坐在樹下看書，那嫻靜的模樣讓我突然動了心。”
“我很好奇，她為什麽不生氣，她有什麽自傲的資本嗎。”
“我打聽周圍的人消息了解到，他們家其實很窮了，她母親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因為得不到滿足經常發脾氣，在家中也常把火撒到她身上。”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孩子大多會變的膽小、孤僻，性情古怪。”
“但她沒有，我很奇怪，終於有天跑過去問她。”
“她回答了我，母親早年是家中不受待見的四小姐，所以會特別在意麵子，因為這讓母親的心受了傷，有了缺口，所以會渴望填滿這個傷口。”
“但母親這樣打罵你，你的心不會受傷嗎？我好奇的追問。”
“會的，我也會難過，會想哭，但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那時的她坐在窗台下，仿佛有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從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了她。”
“我狂熱的追求她，向她告白，想她承若，可她沒有答應我。”
“我不解，詢問為什麽。她說不想嫁給一個紈絝子弟，我告訴她，我愛她勝過一切。”
“可她依然拒絕了我，為什麽，我又問。她說即便我真心出於愛也不行，因為人是會變的，尤其是我這樣依賴家族的貴族子弟。”
“我的一切都來自家族，自己沒什麽大的本事。如果勉強成婚，家中的長輩和親戚說三道四、不斷幹涉，我也無法反駁和不受其影響，因為生活還得依靠家族，這種關係就無法斬斷，也就沒有什麽話語權。”
“那樣即便成婚，也會活的非常累，遲早有一天兩人都會疲倦而變心。”
“那時的我無法反駁她。於是就拚了命的想辦法掙錢。”
“一個毫無經驗的人突然想賺大錢，結果就是我敗的一塌糊塗，被父親關了一個月禁閉。”
“出來後，我又嚐試著賺點小錢，不依靠家族僅憑自己的那種。”
“我算術不錯，就幫那些商戶弄報表。直到某天我聽聞她的父母準備把她嫁出去換錢。”
“我忍不住了，跑到她家，偷偷見麵，再次向她求婚。那時的我已經不被家裏人看好了，被冷落下來，我也有些不抱期望。”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她答應了我，她說起碼我現在是個能獨立生活的人了。”
“於是就這樣她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這個外人眼中的混小子，謊稱自己已經懷孕，讓她父母不得不同意，因為不是處女的話，其他大貴族是不會娶進門的。”
“她給我生了個女兒後，身體就元氣大傷，沒幾年就離開了人世。而我後來因為兄弟們爭奪家產遭到陷害，也不得不遠走他鄉，把當時的伊蓮暫時寄養在朋友家。”
“後來的事也就沒什麽了，這個混蛋小子走了點狗屎運，賺了筆錢，準備再次接女兒去一起生活，然後這場鬧劇就在回家途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