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午夜老爹

  在城市中心的某五星級夜店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香艷無比。即使是在大白天，這裡依然不缺顧客。重金屬的打擊樂中，人群穿梭，聚滿了各種火辣性感的美女、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公款消費的政客、各色名流……當然還有不少獵艷的金主。 

  在這裡，只要捨得花錢，尺度盡可以放得很開，因為這裡的老闆據說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風雲人物，多大的事都能罩得住。雖然很少有人看到過他，不過，「午夜老爹」的名號恐怕只要是逛過夜店的，無人不曉。 

  「午夜老爹」四個字，就是代表安全的金字招牌。 

  來這裡消費的，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各自掩藏著鬼胎，各自尋著自己的獵物。當然，這裡還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更不為人知的是，來這裡的，除了人類之外，還有各種來自地下陰曹的、化作人形的鬼怪和妖魔，不過，除非是羽士以上的修者，否則絕對看不出來一點點跟普通人的差異之處。 

  當然，在午夜老爹的場子里，這些魑魅魍魎都特別守規矩，只要稍有越雷池一步的行為，其後果一定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是稍微露出點鬼怪的痕迹，都會遭受殘酷的懲罰。當然了，如果有人惡意挑釁，那後果跟這些魑魅魍魎也差不多慘烈。 

  坐在靠角落的兩個人，卻與這富麗堂皇大背景格格不入。其中一個是個看起來毛頭毛腦的大學生，穿的全身都是地攤貨，東張西望，又生怕被其他人看出了酸窘，一望就知道是沒有經歷風月場所的又沒錢的新人。另一個就更誇張了，是一個姿色不錯的美女，美得光艷照人，穿著一身雪白的古裝戲服，完全是拍完戲還沒換裝的即視感。 

  不管怎麼說，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里這兩人就顯得格外醒目和突兀，有種「雞立鶴群」的荒誕。 

  更奇的是，那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眼中卻充滿著一種靈氣和仙風道骨，跟他那身寒酸的打扮極不相稱。 

  這兩人，當然就是羅安易和迷魂。 

  在逃離聖門追兵的包圍圈之後，二人剛好路過一個正在拍古裝戲的劇組，羅安易隨口說了一句「那個女主角好漂亮」，就見迷魂影子一晃，離開了蘭博基尼白富美的身體，附身到那女演員的身上，還對羅安易說「這下讓你看個夠。」 

  整個劇組簡直都要崩潰了，誰也說不清女主角竟然跟一個傻頭傻腦的大學生跑了，這引得狗仔隊瘋狂偷拍，都來哄搶某某明星地下緋聞的第一手資料。 

  羅安易跟迷魂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擺脫這些狗仔隊的跟拍，不過他們拍了也沒用，就在迷魂一揮手間，那所有的照片全都成了漆黑黑的一片。 

  這時候，兩人就靜靜的坐著，什麼都沒有點，從羅安易的輪迴天生眼裡，他看到無數鬼魅，在這五星級夜店裡進進出出。不過來這裡消費的人都是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加上燈光又暗，倒是誰也沒有在意。 

  吧台的酒保注意到這羅安易和迷魂來這裡已經好一會，但這兩個人一直靜靜的坐著，也未叫任何服務。見多識廣的他心知必有蹊蹺，忙給場內的管事使眼色。 

  這場子的管事的是個大胖子，叫黃成軍，綽號地鼠。曾經是某軍火集團頭號打手，精通泰拳，鮮有對手。后這個集團被警方瓦解，地鼠入獄服刑6年。出獄后隱姓埋名，很少再有他的消息，最近才在這家娛樂會所管事罩場子的。 

  地鼠聽完酒保和手下的人彙報，眉頭一皺，示意幾個人小弟圍過去，自己則倒滿一杯酒，滿臉堆笑的走過去說：「兩位先生和女士大駕光臨，讓敝處蓬蓽生輝，恕在下眼拙，不知道先生在何處高就，是『佛爺』還是『一方』？咱們青山不改，切莫大水沖了龍王廟，我謹代表我們會所敬你一杯。」 

  地鼠見多識廣，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此類裝束的人等往往不是嘩眾取寵的傻比就是不世出的高人，所以先禮後兵，一開口就帶上了江湖切口行話，「佛爺」指的是竊賊，「一方」暗指賭徒，想側面打探這人是否也是道上混的人。 

  羅安易有些坐不住了，不過迷魂素手一揮示意他不要理會，兩人就這樣置若罔聞，仍是安靜的坐著，目不斜視，場面頗為尷尬。 

  地鼠沉不住氣了，一招手，示意小弟動手。迷魂彈了彈台上陳酒的高腳杯，忽然說話了：「我要見易吉。」語氣堅定，不容置辯。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倒還不覺，地鼠卻聽得心內一震。易吉乃是大老闆「午夜老爹」的真名，除了少數心腹和資歷較深的老一輩道上帶頭人，鮮有人知道午夜老爹的真名叫易吉。 

  地鼠認定了這恐怕是仇家，他陰惻惻的一笑，說：「要見真佛爺，那可得先過泥菩薩。小姐要想找人，行。但也得先露上一手，讓我們大傢伙兒開開眼界才行啊，不然我怕我這些不長眼的弟兄們不答應呢。」 

  說話間，十幾個穿黑西服戴墨鏡的打手圍攏過來，一副色迷迷的眼光看著迷魂。 

  迷魂臉色不變，呵呵冷笑了幾聲，突然甩手一個物件射向地鼠。地鼠還沒來得及閃避，「砰」的一聲，洞穿了手中的紅酒杯，杯麵卻未碎。那物件去勢不絕，直飛向廳中的大理石石柱，「噗」的一聲沒入石柱，原來是一枚硬幣。直到硬幣射入石柱，在石柱子上留下一個洞，地鼠手中的酒才汩汩從杯中的洞口流出。 

  「好快的出手。」在場的小弟莫不大驚失色，地鼠暗忖這手勁和這手功夫自己決計抵擋不住，這簡直就是高手中的絕世高手，若非對方手下留情，恐怕現在洞穿的已經是他的大腦袋，想到這裡，不禁膽戰心驚，冷汗如雨。 

  誰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古裝戲服美女，居然有如此強的手勁和準頭！到底是人，還是鬼？ 

  「走吧。」迷魂大袖一揮，拉起羅安易，站起身來，強大的氣場穩穩控制住局面，示意地鼠帶路。打手們如臨大敵，紛紛按緊手中的槍，有幾個甚至掏出了道士畫的符紙，只等地鼠黃成軍一聲令下，就要湧上。 

  地鼠心驚肉跳，扔掉手中的空酒杯底座，慘笑著說：「多謝前輩手下留情，不過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午夜老爹最痛恨的就是不守規矩的妖魔鬼怪了，前輩一定要來，我也不敢阻攔，到了午夜老爹那，自有說法。」 

  羅安易撇了撇嘴，小聲的對迷魂說：「這傢伙看著來者不善吶，我看一定有詐。」迷魂笑了笑，扯了扯羅安易的衣角：「我們才是來者。」 

  以地鼠的眼光和經驗，自然已經看出來眼前這個濃妝淡抹的女郎鐵定是鬼怪附身，而旁邊的羅安易，地鼠就徹底看不懂了。他是練武術出身的，並不懂任何驅鬼法咒，但是他曾經親眼看見過午夜老爹驅魔，相信任何鬼物只要到了午夜老爹面前，絕對是手到擒來，所以倒也不是十分畏懼。 

  他打定了主意，也不再說話，領著羅安易和迷魂來到一處暗室，暗室里有一副油畫。地鼠對著油畫轉了幾轉，裡面露出一個密碼輸入裝置。輸入密碼，驗證指紋后，牆面忽然開了。 

  順著洞口走進去，裡面居然是一個地下倉庫。地下的裝修極盡奢華，四處金碧輝煌，有樓台有房間。每個關隘均有人站崗，顯得戒備森嚴，倒像是一個秘密的軍事基地。 

  地鼠打了個口哨，對著一人說：「知會老爹，有新朋友來訪。」說著對著那人眨了眨眼。那人會意，飛快的跑去報了。 

  不一會，有人來通報：「老爹有請。」 

  地鼠轉身對著羅安易和迷魂說：「請。」迷魂領著頭，泰然自若，又彷彿輕車熟路，闊步向前。 

  剛到一處廂房，裡面十幾把槍口伸了出來。地鼠拔槍頂住羅安易的後背，說：「對不住了，請吧。」 

  迷魂嘿嘿冷笑：「震鬼侯，這麼多年不見，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這句話話音未落，「吱呀」一聲，裡面的人聞聲忙不迭的迎出來，臉上一副大感驚訝的表情，急忙說：「師妹！真的是迷魂師妹！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唉，我真是太糊塗了，我早該想到的。天吶……快請快請！」 

  這個人看年紀四十歲出頭，雍容華貴，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只有當眼睛一轉的時候，才隱約可見其眼神里逼人的霸氣，讓人不敢小看他，這個人自然就是傳說中的「午夜老爹」。 

  「校長！」 

  羅安易也是吃了一驚，眼前的這個人，不就是海濱大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校長嗎？這校長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羅安易還是在大學的內部校刊上看到過校長的照片的。真是山不轉水轉，無巧不成書。 

  「你？是海濱大學的學生？」 

  午夜老爹驚疑不定，上下打量了羅安易一眼，露出來驚詫莫名的表情。「海濱大學中人鬼混雜我是知道，但是什麼時候出了一個祖師級別的修者，我竟然不知——師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午夜老爹把目光轉向了迷魂，迷魂身邊有個如此強大的人仙，他倒似乎有些醋意滿滿。雙方落座，據介紹，原來這「午夜老爹」本是酆都大帝百年前在人間布下的暗線之一，這些暗線本來全都是陰間部屬，他們通過保存完整的記憶轉世投胎或者借屍還魂等方式，悄悄潛入到人世間，或為達官貴人、一方巨賈，或為擔夫走卒、梅園戲子，等等身份不一而足。 

  這個午夜老爹，本是地府四大判官之首崔判官的得意門生，位封震鬼侯，后成為陰間天罰者，直接受命於酆都大帝。一百年間，他在人間的身份多不勝數，最響亮的則是夜場的午夜老爹和海濱大學的校長。 

  「師兄，事情緊迫，請迅速請酆都大帝上身，我有要事稟報，你不知不知道，連中央鬼帝都折在了聖門手中。」 

  迷魂一臉嚴肅，殊無相隔五十年再次見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