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陰間死界（上）

  「林長風，沒有地書在手，就剩下一點殘魂，你怎麼跟本座斗？」 

  在另一邊，鬼厲指揮著「色身生滅道」的六道本尊幻影，疾風驟雨般刺向羅安易。 

  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修羅道、人道、天道六道幻影攻守兼備，瞬間將羅安易逼到死角。 

  「天師秘術，陰陽遁。」 

  金、木、水、火、土陰陽五行術法當中，不管是鬼術還是仙術，餓鬼道都能統統吸收術法，唯有林長風的陰陽遁既不在陰間五行之中，又不純粹屬於鬼術或者仙術，乃是仙鬼雙修而成。餓鬼道也是無能為力，人道幻影能複製除秘術之外的任何術法，對這陰陽遁也無可奈何。 

  這陰陽遁是隨心而發，來無蹤去無影，施術前沒有任何徵兆，只要沾著半分，立刻就會造成成噸的傷害。六道幻影共享視野，陰陽遁鎮壓了六鬼的邪氣，他們忌憚林長風的陰陽遁厲害，一時也不敢過分逼近。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林長風的聲音有些虛弱，不過羅安易很快發現這是林長風的偽裝。因為此時他感覺靈魂力量空前的強大，正在不斷蓄勢。林長風是在故意示弱，以突然爆發傷敵。 

  「哼，小明早就發現你身上的魂魄味道了。不要忘了，地獄雙頭犬是幹什麼的。不過，還得多謝你提供地書最重要的線索。」 

  鬼厲一聲冷哼，那隻叫做小明的地獄雙頭犬突然躥了出來，對著羅安易一陣狂吠，頸項下邊的一排鬼獸玉發出刺目的紅光。連帶著那一對鈦合金狗眼也金光閃閃，左眼之中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是南方鬼帝的水晶焰，你在它左眼之中植入了水晶焰？」 

  林長風的聲音陡然升高了不少。 

  鬼厲一手執那本最普通不過的仙術入門書籍，一手摸小明的狗頭得意洋洋的說：「你看的很准，就是水經驗。小明有了這水晶焰，能放出『黑炎』，將左眼看到的任何物體燒為灰燼，否則永不熄滅。即使是火焰，也能燃盡。」 

  鬼厲又補充說：「交出蓋棺人，乖乖的進入窮奇的魔像之內，他日本座一統陰陽，願與你共分天下。」 

  「妄想！」 

  林長風還未答話，半天里一聲驚鳴，一隻巨大的鳥翼掠過天空。羅安易看見他的龍鳳胎姐姐羅瑤騰雲駕霧般從半空落下來，到了地上那隻巨大的鳥翼劃成了掌心一個青鸞的圖騰紋印，卻也掉落了不少羽毛，甚至帶著血光。 

  「哼，我陰魂宗掌握陰魂秘術，居然還有鬼獸敢在本座面前造次。羅瑤，你來的正好。地藏王屢次破壞本座的好事，這筆帳，就今天一起算了。」 

  幸好羅瑤撤的快，要不然青鸞非得重傷不可，但饒是如此，還是受了不輕的傷痕。 

  鬼厲把劍一指，那隻叫做小明的地獄雙頭犬躥了出去，頸項下的一排鬼獸玉里飄出來無數黑氣，左眼之中的水晶焰更是凝聚成一個個不斷綻開的黑色火焰。 

  「黑炎！這就是連火焰都能灼盡的黑炎！」 

  小明對著羅瑤的影子撲了過去，羅瑤身上的隱身符對火力全開的小明以及鬼厲這樣的強者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鬼王秘術，無極風刃。」 

  鬼厲的雙面面孔換成了孔雀王的樣子，孔雀王的招牌秘術和皇者之氣顯露無疑。 

  「就是現在，羅瑤，地藏十輪經。」 

  一直在蓄力的林長風突然一聲爆喝，那眼中一黑一白的的陰陽太極魚極速的轉動起來，放出兩道神光。 

  「陣起——」 

  羅瑤展開了地藏十輪經的陣法，那後面的有「封」字的渾沌凶獸像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那渾沌獸體內，也發出撞鐘念經的聲音，與羅瑤的陣法遙相呼應。 

  「嗤」的一聲，渾沌獸掙開了封印，開始暴走，陰魂宗的天相和武曲合力都拉不住，那發動攻擊的勢頭，連六道幻影都要閃到一邊才能避開。 

  與此同時，羅安易的「輪迴天生眼」放出的兩道神光之中，中央鬼帝的女兒月牙——也就是在海濱大學的操場上，被羅春濤以林長風所授的秘法，強行從偽裝成蒙萌的義骸中推入陰間的「不平凡的女孩」——出現在現場。 

  「孔雀王哥哥，真的是你。」 

  月牙掩面悲泣，中央鬼帝的至寶山河社稷圖打了開，露出內里的大千寰宇、山川河嶽、光怪陸離、日月星辰、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山川地脈。那山河社稷圖中的無邊靈氣彷彿孕育億萬生靈，又盡在生滅之間，應有盡有，彷彿圖中有一真實的社稷小世界。 

  那隻叫做小明的地獄雙頭犬帶著不亞於鬼王的靈壓，一頭扎進了山河社稷圖，轉瞬不見，畫卷中多了一個靜止不動的雙頭犬像緩緩跳動。 

  「月牙？是你么……」 

  就在那麼一瞬間，孔雀王面孔的鬼厲氣勢全無，體內又有一個聲音喃喃自語，似在回憶一個長長的夢。 

  也就在這時，太極陰陽魚的那一瞬間光芒爆射的時候，羅安易感覺被一股大力吸引，如同金針遇見了磁鐵，又好像被突然塞進了一輛漆黑的列車，眼前的所有景象一閃而沒，進入到一個須彌的世界。 

  而也就在這時，陽間的羅安易所在的公寓上方被羅春濤布施的那個「黃泉結界」發出幽幽的光芒。 

  西方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羅安易感覺自己就是進入了這麼一個瞬發的極微觀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安易的眼前一亮，一扇門從門縫裡透著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跟前說：「進去吧，孩子，這是我創造出來陰間死界通道，你的身份之謎全在裡面了——等我叫你的時候，你再出來。」 

  羅安易聽出來這個聲音正是靈魂深處點化過他的林長風。羅安易對著聲音的方向一作揖，恭恭敬敬的說：「多謝仙人。」然而一片寂然，並無回應，林長風已經悄無聲息。 

  羅安易沉吟半晌，伸手一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 

  門內的世界並不比門外溫暖多少，一進門，羅安易就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羅安易正在遲疑，門忽然自動關上了，上面一左一右寫著兩個陰森森的大字：死界。 

  羅安易舉步向前，一盞盞琉璃燈照亮前方的路，燈內一團灰色火焰，若隱若現。 

  行不多時，他見不遠處有一人西裝革履，徘徊不前，似乎在尋找什麼。好不容易看見個人影，羅安易心稍安了些。他見那人背對著自己，於是走到那人跟前，輕聲問：「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回過身來，露出光禿禿的齊咽喉斬斷的光滑的顱腔，肚臍一張一合，失魂落魄的問：「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羅安易被嚇的不輕，他快速的從無頭人身邊經過，一顆心砰砰直跳。身後的台階上一顆頭顱喘著粗氣，想說什麼又發不出聲音來，正是羅安易第一次到達酆都城看到的那個煽動靈魂造反，最後被鍾馗吃掉的姚自然。 

  他沿著道路飛速的逃竄，沿途看見的還有被他斬殺的燒死鬼、葉良辰、張大少、趙日天、破軍、七殺、貪狼…… 

  路的盡頭出現一個小屋，屋內空空如也，一個圈形的光暈下立著一人，羅安易確信從進門開始的那種死亡氣息就是從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羅安易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人，他的樣貌十分可怕，身體整齊的分成了左右各半的形態，一半是美麗可愛、又充滿活力的女性形象，一半是醜陋畸形腐爛衰朽的男性軀體。膚色的一半潔白如雪，另一半漆黑如夜。 

  他的左手中握著一把彎彎的大刀，右手拿著一副長長的捲軸，骷髏披風在他身上無風自動，羅安易搜腸刮肚，腦海里冒出來一個名詞：死神。 

  羅安易心下冰涼，他尋思：「我這次是真的死了嗎？不然如何能看見死神！但是好像哪裡不對，死了不應該是去陰間的嗎？難道這陰間，還有另一個死亡之所？」 

  死神開口說話了：「年輕人，別輕易言死，你的命，沒那麼簡單。」 

  聲音沙啞，有種穿透歲月的滄桑。 

  既然能開口說話，羅安易倒不怕了，他大是不滿：「老人家，你到底是誰啊？你說話的方式跟你這古樸的外形完全不搭配啊喂。」 

  死神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羅安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死神說：「你就是這死界之主，我們之間即什麼都不說，也能感應到。」 

  果然，羅安易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幅清晰的畫面。 

  眼前的這位尊者，是死界第一百四十七代死神。 

  陰間的鬼魂死了之後，並非就真的灰飛煙滅了，而是有機會到另一個空間，這就跟陽間的人死了之後會去陰間是一個道理。這個空間，叫做死界，是一個極度微小的須彌世界，小的就如同一花一葉一菩提。死界之中，死界之主和死神掌控著這個微觀世界。一個監督，一個執行。不過，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秘密，陰間知道這個秘密的，不超過三個。 

  一個是林長風，一個是酆都大帝，一個就是林長風的心魔外道魔像。陰魂宗的隱魂秘術，就是來源於死界。 

  這個死神，他叫阿修羅，他是黑暗的主宰，在漫長的黑暗生涯里，他從死界來到陰間，悄悄走近陰間中冥冥跟死界有緣又註定必死的鬼魂。有一天，他接到使命接引一個叫做月牙的女子的靈魂到死界。 

  月牙，是陰間中央鬼帝的女兒，也許是命中注定的孽緣，阿修羅一看到美麗可愛的月牙，就愛上了她，在月牙的劫數里還有三天必死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了月牙面前。但是中央鬼帝的女兒豈是易與之輩？月牙為了不被押往死界，她用計謀綁架了阿修羅，導致陰間長久以來都沒有鬼魂渡往死界。死界之主大怒，親自設法將月牙也因此被捉進了死界。 

  當時中央鬼帝與酆都城三皇子孔雀王交厚，孔雀王稱能夠幫助中央鬼帝要回女兒。原來，孔雀王無意中聽到酆都大帝提起過死界的存在。有一天，他夢見自己遊走在陰間與死界之間，親自押送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