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機緣
「有結果了嗎？我是什麼屬性的？」
在羅春濤的仙術啟蒙凈水不斷拋灑外加不斷的吟唱下，羅安易第九十九次這樣問。
「又失敗了，沒有任何靈力跡象。」
羅春濤垂頭喪氣，心有不甘的第一百次這樣回答。
羅安易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我就不是修仙的命。」
羅春濤沒搭他的茬，若有所思的說：「那看來計劃得變上一變了。」
「什麼計劃？」
「我原計劃是你學會仙術以後，教你怎麼掌握這個羅盤。下在趙日天身上的那個跟蹤符，可以清晰的在這個羅盤上顯示他所處的位置。不過，要使用這個羅盤的基本要求就是必須經過仙術啟蒙，開啟靈魂力量，也就是靈力。等你會用這個羅盤了，我就可以暫時返回陽間。」
一百次啟蒙失敗以後，羅春濤還是有些疑惑和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即使再嘗試一百次，恐怕結果還是一樣。
「那現在還怎麼玩，你還回不回陽間了？」
羅安易攤了攤手，又怕羅春濤真走了，自己連個伴兒也沒有。
羅春濤鄭重其事的說：「我必須得回去一趟了，陰間今晚有大事發生，我要稟告師門，讓師父拿主意。另外，我隱約感到，陰間有人要成仙。是人是鬼，我也感知不到，只隱約有這樣的直覺。」
「成仙？難道是修成鬼仙？」
羅安易經歷過奪舍系花莫秋萍的鬼魂在他面前「成仙」，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不，不對，不是鬼仙。所謂一仙修成萬鬼哭，要成仙必須得消耗巨大的能量跟機緣。一旦有一個成了仙，他或者她身周百里之內的物種都會遭逢巨大衰敗或變故，所有的機緣都會被掠奪。你無法完成仙術啟蒙，就是因為這附近的機緣已經被掠奪一空。但這太罕見了，連仙術啟蒙這麼小的機緣都被吸收了，所以，直覺告訴我，陰間有人或者鬼要修成天仙。」
羅春濤憂心忡忡，又顯出十分焦急的神情。
「那也太扯了吧，我看《地衣》上說要修成鬼仙已屬十分不易，要殺死自己無數次，還得機緣湊巧。這天仙是五仙之最，得需要多大的機緣才夠啊……」
「你說的沒錯。所以四大上古凶獸重現陰間以及十大鬼獸玉的出現絕不是偶然，一切都只為助他（她）成為天仙。陰間遭逢此厄，萬鬼湧入人間，陽間也必定是一場大劫難。我必須要返回陽間告知師門，讓師父召集各門各派的修道之士前來一起幫助陰間地府度過這場劫難。」
羅安易有些震驚了，按照羅春濤的這個思路，釋空大師在羅安易身上五年的封印到期，羅安易身上被種下源自於冥書《生死簿》的「生死符」，似乎也跟此事有關聯。
「可是我現在靈智未開，用不了你那個羅盤，這可如何是好？」
連帶著羅安易，都覺得自己責任重大了。
羅春濤沉思了幾秒鐘，終於緩緩一點頭：「只好用那招了。」
羅春濤伸手按住羅安易的額頭，囑咐羅安易不要亂動，同時讓羅安易全身放鬆。
一股酥麻的力量從羅安易的天靈蓋導入到羅安易的全身神經，那種感覺像觸電一樣，羅安易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正在羅安易差點以為這是監獄十大酷刑之一的電刑的時候，羅春濤臉上顯出了疑惑的表情。
「好了。」
羅春濤恰到好處的收手，羅安易身上那種觸電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
羅安易又是驚恐又是疑惑。
「我把自己的火屬性靈魂力量借給了你，你捏個印試試看，是不是體內有一股暖洋洋的真氣在流轉，這個就是火之靈力」
羅春濤臉色有些發白，幾乎站立不穩，似乎這個「度靈之術」也頗費元氣。
羅安易握著拳試了試，還真如羅春濤所言，體內有一股力量在遊走。
「這只是我靈魂力量的四分之一，不過這個術只是暫時賦予你的，畢竟是借度之術，在你身上大約會存在十二個時辰。」
「可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羅春濤取出一個羅盤：「這個羅盤，需要注入靈力才能使用。上面有各種坐標和方位，我返回陽間以後，我要你在暗中跟蹤趙日天，報告他的一言一行。他此行一定是去找崔判官偷《生死簿》和判官筆了，一定不能讓他得手。」
羅安易聽見崔判官和《生死簿》，精神一震。
「可是我要怎麼告訴你？」
羅春濤又取出一沓白紙和筆：「這是通冥紙，有任何信息，寫在上面，然後用火屬性的仙術焚毀，這樣在你陽間的身體周圍，就會出現這些紙張。」
問清楚了羅安易走陰在陽間留下的身體的具體地址，又教會了羅安易羅盤的使用方法。羅春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大大方方的拿出一本書說：「這本書不是什麼秘籍，只是仙術入門的基礎書籍，其中有些招式你可以自行領悟。小兄弟，這裡就拜託你了。」
羅安易心繫身上的「生死符」咒印，只微微點了點頭：「這事情跟我也關係甚大，我一定會儘力的。」
羅春濤揮揮手，轉身走了，又似乎有些疑惑未消，沒走幾步又轉了回來。
「對了，我方才從那個叫葉良辰的口袋裡找到這個，仙靈丹。可以在靈力不夠的情況下補充靈力，你拿著吧。還有，陰間這場劫難牽連甚廣，你沒有修為在身，還是不要被扯進去最好，你只需要使用羅盤旁觀就好了。」
他把一個藥瓶扔給羅安易，看了一眼羅安易又緩緩的轉過身去，欲言又止，似乎在猶豫什麼事要不要說。最後他的影子越來越淡，是朝著還魂崖的方向，這回真的走了。
羅安易悵然若失，獃獃怔立了半晌，說不出的蕭索。
羅春濤沒有明說的其實是，他本來計劃只在羅安易體內度入約八分之一的靈力，因為羅安易本身的靈智未開，再多也是多餘。不過羅春濤火屬性的靈力才一接觸到羅安易的天靈蓋，度入的靈力就像是泥牛入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並且如饑似渴的不斷吸取羅春濤的靈力。
本來打算度入的靈力是八分之一，最終被強行吸取了約四分之一的靈力。要不是羅春濤拼盡全力收手，一身的全部靈力很可能被羅安易體內的某種東西強行奪走，其中實在兇險萬分。
但是羅春濤仔細觀察羅安易，羅安易好似絲毫不覺，這讓羅春濤想到了「隱魂」。不過羅春濤也不能確定，一切都只有稟報師門才能確認。
這裡距四大上古凶獸出現的抱犢山已經不遠，羅盤上代表趙日天位置的小紅點靜止不動，羅安易想起羅春濤讓他不要牽扯其中的話，他閑庭信步，低頭看陰間的風景。
不過這裡確實沒有什麼好風景，四處鬼氣森森，鬼火游移，隨時從霧氣裡面能現出一張鬼臉。
羅安易冷靜的觀察，發現離抱犢山越近，鬼魂的數量就越多。看樣子，抱犢山就像成了一塊磁石，這些鬼魂則像是鐵釘，是四面八方的鬼魂紛紛被無形的力量吸引著湧向來。
難不成，他們都是為了所謂的機緣？又或者是身不由己？羅安易大皺眉頭。
這時候剛巧又有一隊鬼魂走了過來，當先一個鬼魂扛著旗幡，上書「洪興」兩個大字。
羅安易此時已經解除隱身狀態，按理說那些鬼魂都能看見他。但是每一隊經過的鬼魂都麻木不仁，形同枯槁，對於羅安易的存在貌似絲毫不關心。
羅安易早看見了旗幡上的「洪興」二字，他記得那個被趙日天用玉釵秒殺的葉良辰就自稱是洪興道場門下，若能挑起他們對於趙日天的復仇，對於監視趙日天的這個使命來講，自然事半功倍。
他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兩根蠟燭已經燃燒近半，想起姐姐羅瑤特別囑咐在蠟燭燃燒完之前必須返回陽間，當下他也不再猶豫，打定主意。
趁那隊鬼魂的最後一個不注意，羅安易靜悄悄的跟在那隊鬼魂後面。一直跟了有一兩公里，前面抱犢山隱約可見。
羅安易聽前面的靈魂小聲議論。
一個灰衣服的說：「我們洪興道場也算是鬼界堡鼎鼎有名的道場，想不到師父會壞了規矩，居然開始收授鬼徒了。你看這些鬼一個二個的，成什麼樣子。」
另一個穿藍衣服的說：「誰說不是呢？就拿那個不可一世的葉良辰來說吧，整天弔兒郎當的，真不知道師父到底看上了他什麼，做了鬼還這麼不消停。」
灰衣服的又說：「呵呵，不就是有一個當鬼伯的叔父嘛，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這陰間，跟陽間一樣，處處是關係學啊，這小子倒會收買人心，估計道場里沒有幾個沒收過他的禮物的吧。」
藍衣服的說：「這還不算什麼。隔三差五的給山磯哥和皓南哥送法寶我也是醉了，難道他真不知道山磯哥和皓南哥最恨的就是鬼了嗎？」
灰衣服的說：「這個葉良辰有點意思，以前愛在山磯哥和皓南哥面前獻殷勤的，基本上都是為了多學個一招半式的。可這個葉良辰倒好，居然讓山磯哥和皓南哥幫他照顧一個陽間的女孩。」
羅安易摸清他們是這隊鬼魂隊伍里唯一的活人，膽怯之心倒是去了個七八成。他壯著膽子上去主動給二人打招呼，知道了這兩人穿灰衣服的叫趙文明，穿藍衣服的叫苟賢利，都是洪興道場的記名弟子。
據二人的描述，記名弟子在洪興道場的地位不高，整個道場有上百名記名弟子。按實力論，二人都只是先生一階水準，比之羅春濤都差了一大截。
羅安易詐稱自己也是剛入門的弟子，跟這兩人一來二去倒混熟了。二人主動透露，他們倆都是大山裡某村的農民，因為有一次大難不死，到了鬼門關又被家裡人請來高人從陰間帶回來。
那位高人算定他們命不該絕，而且好歹在陰間走了一遭，跟修道有些緣法，便指點他們到洪興道場學道。洪興道場的黃真人見他們資質一般，又因為要務農，對於學道基本上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所以也不受黃真人重視，要不是那位高人跟黃真人有舊，趙文明和苟賢利恐怕早就被開除了。
即便如此，黃真人也只傳他們一些捉鬼的小術，讓他們每夜在陰間與這些鬼徒為伍。
「連這些只有先生等階的入門弟子都派來了，這些道場到底是看重抱犢山的什麼？」羅安易暗暗尋思。
「這次是大師兄皓南哥和二師兄山磯哥親自帶隊，約定好了在入口處的長生樹下匯合，你看，山磯哥早就等在那裡了。」
經過一番攀談，趙文明和苟賢利倒確實有著農民的質樸。對於羅安易這個「新來的弟子」比較照顧。
羅安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兩個人早就等在那裡。
那兩個人都是一身儒雅的道服，戴一副墨鏡，面前橫著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那陣勢，像極了周星馳電影《功夫》當中「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的一對盲人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