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內心的掙紮!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此時此刻,王衝的內心深處,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隻有無盡的冰與火,還有黑暗、冰冷的汪洋。
“……你不會輸的!”
“無論如何,永遠都不要認輸!”
……
就當王衝在冰火之中沉淪的時候,突然一個溫柔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不斷地在腦海中響起。那一刹那,就像在黑暗籠罩的無邊汪洋中發現了一片陸地,王衝心中突然平靜下來。
“綺琴!”
王衝嘴中吐出這兩個字,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
好像隻有一場,又好像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咳嗽聲,王衝終於從無邊的黑暗中蘇醒過來。
“衝兒,你終於醒了!”
看到王衝慢慢睜開眼睛,王衝的母親一把抱住王衝,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母親!大伯!”
王衝看著眼前兩道熟悉的聲音,心中掠過陣陣暖流。
“衝兒,你終於醒了!”
一旁,王衝的大伯王亙也開口道。他走到床榻邊,將王衝扶起,眼神中透出陣陣關心。
王衝微微坐起身軀,目光一掃,就看到幾道熟悉的身影,房間裏,蘇世玄,許科儀,還有張雀等人通通都在,眾人看著王衝,眼中有驚喜,有關切,還有更多的不安和愧疚。
“大人,您終於醒了!”
王衝的氣色依然很差,身體也看起來比較虛弱,但總歸是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了,這無疑是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了,眾人心中都是一片喜悅。
“你們都來了。”
王衝看著眾人點了點頭。
“王爺,對不起!”
看著王衝虛弱的樣子,眾人一片愧疚:
“如果不是我們,也不會,也不會弄成這樣子了!”
“嗬,和你們又有什麽關係呢,自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罷了。”
王衝搖了搖頭,神色卻是出乎預料的平靜。
然而看到王衝平靜的神色,不管是王衝的母親,大伯王亙,還是許科儀,蘇世玄,薛千軍等人,心中反而越發的擔心。王衝表現得太平靜了,這根本不是眾人想象中的樣子。
然而王衝卻並沒有給眾人詢問的機會。
“母親大人,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什麽人來過嗎?”
“宋王,章仇大人,還有葉老,趙老他們通通來了。”
王衝的母親開口道,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王衝怔了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看著身旁的母親,很快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
“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吧,我沒事的。”
轟!
正在說話的時候,突然又是一陣沸騰的人聲遠遠的從王家的府邸外傳來,聽到這聲音,房間內眾人都是神色一緊,隻有王衝隻是眨了下眼睛,神色如常。
“咳咳,衝兒,你才剛剛蘇醒,身子骨還很虛弱,暫時好好休息下。弟妹,我們先出去,讓衝兒他靜一靜。”
王亙輕咳兩聲,對一旁王衝的母親道,一邊說著,一邊朝著一旁的許科儀,蘇世玄等人打眼色。
王衝當初昏迷,鬱結於心,如果再讓王衝聽到外麵人群的抗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王爺,那我們就先走了!”
蘇世玄,許科儀等人心中惶恐,臉上滿是不安,急忙往外走去。
“嗯!”
王衝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沒說。
一刹那間,房中的人影全部散的幹幹淨淨,很快,隻是片刻的時間,外麵沸騰的人聲很快安靜下去。
房間裏,王衝怔怔的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移到床榻邊,終於站了起來。
窗外,陰雲密布,天空一片昏暗。
王衝怔怔的看著天空,久久不動。
然而就連王衝都沒有注意到,遠處,一雙眼睛透過王家的窗子,從王家院牆往的一處房脊上,默默望著他。
嗖!
隻是一眨眼,那道聲音便從房頂上縮了下去,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一路穿過重重的街巷,繞來繞去,直到確認沒有被人跟蹤後,那道黑衣人影來到了一座富麗恢弘的府邸前。一個閃身,立即翻過院牆,從一處不起眼的後門鑽了進去。
沿著一處陰仄的通道進去,大殿裏,一片黑暗,裏麵早有一道人影側身而立,默默地等待著。大殿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卻可以隱約看出那人身上的衣著。
那人影穿著一襲便服,頭戴襆帽,僅僅是隨意的往那裏一站,渾身上下就透出一股無邊權勢的味道,顯然地位非凡。
“大人,剛剛探查過了,王家那小子,片刻之前,終於蘇醒了!”
那黑衣人影跪俯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嗡!
黑衣人影的聲音剛落,大殿內的氣氛頓時陡然一變,變得劍拔弩張,充滿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這小子還沒死嗎?”
黑暗中,那帶著襆頭的身影突然眯了下眼睛,聲音中透出一種濃烈的殺機:
“不過我注意到,他人雖然蘇醒過來,但卻看起來大病初愈一般,氣色不是太好。另外,我們試探過那名給他治病的禦醫,那名禦醫說,他體內的罡氣紊亂,而且罡氣種類多達上百種,而且隨時會有引爆的危險。”
黑衣人跪俯在地上道。
“哦?”
聽到黑衣人的話,那人影神情微動,看起來似乎心中好受了許多:
“上百種?好!替我通知那些人,該到他們出手了!”
那人的聲音冰冷無比,那種凜冽的氣息,淩厲的如同刀劍一般:
“小子,你還真是命大啊,小小年紀就已經做了異域王,攪得整個天下一片混亂,連朱子都被你弄出來了,假以時日,那還得了,既然你不識時務,那隻能送你一程了!”
聲音陰惻惻的,就連那跪俯在地上的黑衣人,都不由得渾身的打了個寒顫。
然而隻是片刻的時間,大殿裏,那帶著襆頭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而殿下的黑衣人也消失無蹤。
……
王家大門緊閉,自從王衝被奪去了官職,並且被朱子批駁之後,朝廷的文武百官幾乎都繞道而行,遠遠的避開了王家的範圍。而王家的府邸外,遊行的民眾一波又一波,即便蘇世玄等人想到動用城防司,盡量不讓王衝知道,但依然無法完全禁絕。
而府邸之中,王衝卻仿佛完全淡忘了一切,在府中過起了平靜的生活,朝廷的事情,邊陲的事情,儒門的事情通通都被他放下了。在府中,王衝每天吃飯,喝茶,睡覺都極其的規律,而且和下人之間也是有說有笑,看起來一切正常。
而且在府中,王衝也從不談論任何與朝堂有關的事務,然而眾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反而越發的擔憂。
“大夫,我兒到底怎麽樣了?”
在王家府邸的另外一間房間裏,王衝的母親,大伯,還有蘇世玄,許科儀等人通通都在,每個人眼中都透著一絲憂慮。
“唉!王爺一切看著正常,脈象也看著平和了,但是如果這件事情不解決的話,他永遠都不可能好的了。鬱氣深結,以王爺體內修煉的罡氣情況,隻怕到時候更加危險!”
胡須灰白的禦醫歎息道。
皇宮大內,高手如雲,作為禦醫要醫治的並不隻是普通的宮女丫鬟,娘娘妃子,還有武功深厚的皇子,供奉,羽林,禦林,還有大唐的親王,在武道見解方麵這些禦醫同樣造詣非凡。
聽到禦醫的話,房間裏眾人都深深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擔憂。兵儒之爭,影響深遠,並且牽連極廣,眾人哪裏有什麽很好的解決辦法。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
就在房間裏眾人滿懷擔憂的時候,遠遠地,書房之中,王衝一身便服,腦後隨意的紮著一根帶子,看起來隨意自然。
他的身前,一張宣紙攤開,王衝手執毛筆,在宣紙上隨意的揮灑著。
他神情恬淡自如,看起來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遊泳……”
這是一首詠春的詩,王衝也忘了是哪裏看的,隻知道隨興所至,想到什麽就寫什麽。
或許是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王衝心中慢慢沉澱下來,寫出的字跡不再是最初太真妃事件時那般的拙劣,幼稚,而是多了一股曆經風霜的味道,大氣,沉穩,厚重,一撇一捺有如刀斧一般。
王衝在府中禁錮,每天就通過這種書法來打發時間,紓解心緒。
“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王衝繼續往下寫去,似乎完全沉浸到了筆下的書法之中。
“……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但寫到最後兩句,突然之間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刺穿了一般,哢嚓,王衝手中的毛筆突然應聲而斷。直到這一刹那,王衝才恍然發現,他寫下來的並非這個時代的任何一首詩,而是來自於記憶深處另一個世界的人寫下的一首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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