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試音會(2)
荒唐的鬧劇後，試音會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
沒有人留意到刻薄女人是怎麽離開的。就是周圍瞥視日向光的眼神產生了變化。
下克上，可以說是東瀛社會並不常見的傳統，但隻要建立在實力碾壓的情況下，那便是萬人矚目的敬仰。
尊重前輩，歸根到底也是尊重實力。
日向光很快就進入了調音室。
“他隻有一個人，大家一起上！”（囂張，飛揚跋扈，卻又略帶膽怯、狡黠）
這是標準的雜兵台詞，沒有任何難度。
也是二次元經典的死亡FLAG。
日向光一開口，調音室裏的幾人就露出有趣的表情。
“古拉德大人！（語氣高昂）‘不蝕金鎖’不需要行走在光明下的獵犬！（激進、狂熱）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必定會將掙脫狗鏈的叛徒首級捧來獻給大人！（因為某種嫉妒而歹毒起來）”
這是特殊幫會“不蝕金鎖”嘍囉的效忠台詞，古拉德是他們的新首領。
音響監督阪本下意識點點頭。
隨後，輕微的停頓，某種突兀油膩的荒唐聲音響起。
仿佛換了一個人。
“庫羅蒂雅（似醉非醉般浮誇）今天本大爺賺了超多金幣，（輕佻狂妄，內心空虛）你可沒有借口再拒絕我了吧？（yin邪勒迫、稍顯外強中幹）”
“——該死的凱伊姆！（虛張聲勢）本大爺不跟他一般見識。（外厲內荏）今天還有哪些姑娘可以接客的？！（氣急敗壞）有胸有屁股的本大爺全要了！（顯擺、裝腔作勢）”
阪本倒吸一口氣，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年輕人是歌舞町紙醉金迷的老手。
扮演完成度到這種高度，對於其他新人學員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阪本突然興奮起來，他覺得今天可能要有絕大的意外收獲。
他記得嘍囉這一係的台本裏，最後附加的可是男主角的那句獨白。
“繁雜糾結的不幸是每一段人生的必有之物。而在這牢籠裏更是數不勝數。”
空寂，平淡……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消沉，卻又不是得道高僧大徹大悟那樣的深邃。
啪嗒……
阪本手中的速寫筆滑落墜地。
如果不是隨即醒悟現在隻是“海選試音會”，他估計已經拉著對方嚐試幾段主角的重要台詞了。
配音戛然而止。日向光退回座位角落坐下。
經過他的降維打擊後，阪本隻覺得其他新人學員的配音索然無味。
“好像，有點發力過猛了。”
觀察著其他人的表現，日向光稍微反省了一下。但首次試音全力以赴，也是對自己負責。
隻能說競爭對手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幾個人的配音結束後，眾人一起鞠躬致謝、準備離開。
阪本在板凳上扭著脖子，啪得一下放下記事本。
“丸山，我去抽根煙，這裏你先看著。”
在助手詭異的視線下，阪本掏出煙盒朝日向光走去。
——
“日向，你表現得怎麽樣——啊，監督先生，我失禮了……”
田中的短脖子伸得老長，看到好友出來的刹那就大喊起來。不過等他注意到後麵跟著的阪本，他的氣勢瞬間澆滅。
阪本笑道：“你朋友？”
日向點點頭。
“那就一起聊幾句——哦對了，這位小兄弟也是來試音的吧？台本角色是什麽？”
田中感覺呼吸有些急促，聲音都有些變形：“侍從、管家……”
“哦，那還有幾個角色才會輪到——算了，稍等一下。”
阪本轉身又進入調音室，看來是濫用職權調換角色順序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走吧，陪我過去聊兩句。”
田中有些呆滯，日向光輕歎一聲，拍了拍他的後背。
抽煙區。
阪本嫻熟地點了一根，日向光也沒有客氣拘謹，接過一根點上。
田中整個人都縮成一團，怯怯地嗦了一口，立馬嗆得咳嗽。
阪本大笑道：“不錯不錯。自律的年輕人，尤其還是聲優誌向，不抽煙是個好習慣。”
日向光有點尷尬。
怎麽感覺跟“禪師”給科比遞煙一樣……
他索性又吸了一口。
雖然沒有華夏那麽明顯，但在東瀛、一起抽煙喝酒也的確容易拉近距離。
“日向，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
日向光毫不意外，田中卻是心中一驚。這潛台詞是試音通過了啊！
“所以我突然很好奇，田中小兄弟實力如何。”
小胖子臉色尷尬，見識過日向演技的他，自然清楚兩者差距。
看到田中卑微的樣子，阪本卻不感到失望。畢竟日向這種資質，真的是百裏挑一。
但失望不代表失去興趣。
本來是對日向光見獵心喜，仿佛看到了“穢翼”男主角的希望，結果現在瞅到田中小胖子後、他似乎回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反而沒那麽急迫了。
他甚至心血來潮，決定力所能及地推一把。
“日向，如果是你的話，又會怎麽演繹呢？”
日向光沒有接話，他讓田中嚐試念了一句。
……很生硬。
“田中，你最喜歡的聲優是哪位？”
“靜禦前和黑須裕佳梨。”
好嘛，都是人妻……
“那你試著模仿一下綾崎颯的語氣，但不要勉強嚐試正太音。記住，氣息要平緩，忽視掉喉嚨，盡量使用腹胸發聲。”
田中若有所思，醞釀了一下，果然表現好多了。
日向光微微頷首，他沒有給田中做示範，就是不希望揠苗助長，扼殺後者自身的天賦。
現在看來，田中還是具備資質的，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努力得到的回報。
“至於最後那句特殊台詞……”日向光瞅了一眼台本，果然是魯基烏斯的台詞，“如果不覺得我逾越的話，也可以試著交流幾句。”
魯基烏斯是《穢翼》後期非常重要的配角，身份是領軍改革派的年輕貴族。
這個角色對於現在的田中來說難度十足。
但非常湊巧的是，這大概也是最適合田中的角色了。
當事人略顯猶豫，但在阪本激勵的目光下，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田中，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小胖子微微一怔，聲音有些嘶啞：“那當然。”
“那周二晚上我爽約的時候，你對我感到生氣嗎？要說實話。”
“當然……還是有點小生氣。”
“剛才麵對那個前輩的時候，你感到身不由己嗎？”
“嗯。”
“好，記住這兩種感情，分配情緒到台詞上，你再試試。”
對於我來說，隻有為了這都市而鞠躬盡瘁的喜悅而已。
默默旁觀的阪本眼前一亮。
日向光淺笑，魯基烏斯的真實身份是男主角的親哥哥，田中能將那兩種複雜的情緒表現到台詞上，那角色演繹就成功了一大半。
“日向，原來你是‘方法派’的學員？”畢竟這種顯而易見的指導方式，就是粗糙的方法派理論實踐。
阪本好奇問道，但後者微微搖頭。
“我……應該算是‘體驗派’吧。”
他聯想到了雪乃，以及後者的替身使者早見沙織。
阪本輕舒一口氣，正色道：“日向，你有沒有跟著我做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