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嗬，還挺開心的嘛
日向光帶雪繪來秋葉原，並不是單純一籌未展，索性搪塞應付女兒，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
他是順便來看電腦配件的，畢竟用中古耳麥錄歌實在是有點對不起那些“剽竊”的作品。網購雖然相當方便，但沒有實物對比還是很難分析判斷。
……然後也是稍微滿足一下前世宅男朝聖的小小心願。
一舉三得，真是機智。
電器店內雖然播放著各種音頻、影像，但是整體格調還是比較寧靜。
小雪繪非常乖巧，怯怯地貼在爸爸身邊，臉上滿是新奇的神色。
“咦，是麻麻？”
聽到女兒的輕聲驚呼，日向光微微一怔，結果發現是小家夥看到了屏幕上影像內容裏的雪乃。
這好像是某個廣播節目，名字大概是《RadioCross》，其中這一期的嘉賓正好是雪乃。至於在電器店裏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視頻，顯然是店主的特殊個人愛好。
小家夥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屏幕。
“想媽媽了？”
日向光握著女兒的小手，緩緩蹲下、輕聲問道。
“嗯……但小雪沒事，因為現在有粑粑陪小雪。”
雖然嘴上說得堅強，但是女兒落寞的表情，還是讓人日向光感到心疼。
該死的臭女人，陰魂不散給人添麻煩。
“媽媽在努力工作哦？現在就先讓小雪陪陪爸爸，不行嗎？”
日向光故作可憐的姿態，頓時把小姑娘逗樂了。小天使雙手捧著爸爸的粗糙大臉，將小額頭靠了過去。
“粑粑真是沒用呢，就讓小雪大人陪陪你好了。”
小家夥這是在模仿媽媽的聲線與語氣，除了童真嗓音以外，還挺惟妙惟肖的。
……
“咦，好像又是……麻麻？”
日向光再次順著女兒的目光望去，發現不遠處的屏幕也在轉播一些節目。
……是虛擬主播（Vtuber）。
經過女兒的提醒，他再三確認之後，認定了其中一個聲音的主人的確是雪之下雪乃。
“嗬，還挺開心的嘛。”
雖然語氣輕挑，但調侃歸調侃，日向光的心情卻是十分沉重。
雪之下雪乃出道虛擬主播，一方麵固然是為了鍛煉演技與交流能力，但另一方麵……又有多少是為生活所迫呢。
東瀛聲優行業的待遇並不樂觀，很多從業2、3年的聲優一年接不到10部動畫。尤其雪乃因為曾經休業過的緣故，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動畫行業裏，最廉價的就是聲優和作畫。前者工資低不說，還有事務所的各種抽成。
聲優光靠給動畫配音，可能哪天餓死都不知道。於是絕大數不出名的聲優都身兼數職，這樣才能勉強養活自己。
所以出道當虛擬主播，也是雪之下雪乃不得已的選擇——換作前幾年，她甚至可能還要給同人音聲以及小黃油配音。
這種工作發生在那個雪乃的身上，簡直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其實以雪乃的資質與相貌，隻要願意頻繁出鏡、全身心投入當偶像歌手的話，完全不會是現在這種窘境。
說白了，日向光到現在也弄不明白，雪乃為什麽會突然選擇成為聲優，而且還是死不回頭的那種，摸打滾爬折騰了好幾年時間。
不過忽然……他好像搞清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前身為什麽會突然報名聲優培訓班。
好蠢。
雖然口頭上說著夢想與希望，甚至還把“小雪喜歡動畫”作為理由放在嘴邊，但實際上、那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傻男人。
“還什麽因為女兒而參與聲優配音，你以為自己是林原惠啊……”
但是吐槽歸吐槽，之前日向光還在心疼培訓班的20萬學費，現在卻是豁達輕鬆了不少。
如果不是今天意識到了這些，估計日向光壓根連聲優培訓班都不想去。
好好賺錢哄女兒，不香嗎？
“聲優嗎……好像試試也不錯。”
日向光深情地看著屏幕上錄播的網絡內容，那個女人極力扮演展現的角色形象，讓他現在覺得非常可愛。
不過“貓宮雛田”這個虛擬形象的名字，嘶……
以雪之下雪乃這個女人的能力，應該達不到貓老大那樣的高度……吧？
日向光隻覺得腦子有點混亂，完全忽視了某些特殊情況下“雛田=日向”的事實，而這個事實又蘊含了多少信息。
“粑粑，小雪的手機好像響了。肯定是麻麻想小雪了，嘻嘻……”
女兒的輕呼聲讓日向光遊離的意識回到現實。他微微一怔，想起來那是雪乃給女兒買的兒童手機，連忙從口袋裏取了出來。
“麻麻！”
電話那頭的雪乃聽到女兒清脆的聲音，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容。她的工作並不順利，這一次的試音會估計又要铩羽而歸。情緒失落下，雪乃下意識打通了女兒的手機，也就出現了接下來的對話。
“小雪，這兩天你有好好吃飯嗎？想不想媽媽呀？”
“想！”小家夥感受到爸爸將她抱在了懷裏，情不自禁撒嬌起來，“但是麻麻要工作，小雪要做乖孩子，不想打擾到麻麻！而且有粑粑陪小雪，給小雪做了好多好吃的料理，還帶小雪出來玩，小雪可開心了。麻麻，等你下次有空，就讓粑粑帶著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雪乃突然之間有些發愣，女兒劈裏啪啦匯報了一大通，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接話。
甚至雪乃心中產生了一種怪異的疑惑，那個死蟲子……這麽會哄娃帶孩子了？？
“那小雪能不能告訴媽媽，你爸爸今天帶小雪去哪裏玩了呀？”
日向光隱約聽到了電話裏的疑問，下意識感到情況有些不妙，但想要阻止女兒實誠的回答卻已經為時過晚了。
“粑粑說，這裏叫秋葉原！”小家夥興致高漲，“小雪在街上看到了光之美少女和Miku公主殿下！還在點心店裏吃了大蛋糕！還在電視上看到了麻麻！麻麻好厲害呀。”
……完蛋。
日向光的臉色驟變，他仿佛能感受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殺氣。
“小雪，能把手機先給你爸爸一下嗎？媽媽突然有話想跟他說。”
“好呀！”小家夥獻殷勤般將手機塞到爸爸耳邊，“粑粑，麻麻說她有話想跟你說。”
還不及日向光拒絕，他就聽到那母貓咆哮般的低吼。
“——日！向！光！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