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蛻變與升華
看著看著，冷雨咬著唇，這一切美好，一切悲傷，在這紅色的地面上，一一表露出來，就在這時，冷雨忽然身子顫抖，他看到地面上顯露的這些，被一隻漆黑的大手從天而降，猛的一揮間，那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所有，都成為了碎片。
碎片的背後，是一片漆黑的虛無，那虛無里，有一雙眼睛。
這眼睛，正冰冷的看著自己，那裡面透出無情，似這天地間任何情感都不蘊含在內，存在的，只有主宰一般的冷漠。
「你讓我……很失望……」
冷雨心神轟的震動，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驀然而起，讓他猛的清醒過來，路，還是這條通道，腳下，還是那片紅。
南天閉著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其神色很是詭異，時而微笑，時而扭曲，時而得意非凡，似對自己的心機無比的享受。
葉藝靠著牆壁，神色猙獰，透出一股殘忍的同時，更有一股無助。
丑怒跪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雙目露出凶光似憤怒到了極致，但在他身上，你看到的憤怒，卻透出一股懦弱。
燕夕夕傷佛痴了，不斷地來回走動，雙手伸開，咯咯大笑，臉上露出滿足之意，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不願蘇醒。
看著這些人，冷雨有一種衝動，他此刻若是出手，可以頗為順利的斬殺所有人，包括葉藝，包括南天。
「南天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地，而此刻他卻失去了意識，沉浸在這種狀態里，他雖說也是首次進入，卻有過前輩的經驗，不會犯這個錯誤。如此說來，要麼就是他故意而為，要麼就是此地出現了連他也不知曉的變化。」冷雨閉上眼，想起了之前進入這紅色地面時，腦海中滄桑的聲音。
更是想起了自己在這紅色地面的虛幻里，看到的一幕幕，最終定格在了那片漆黑里，一雙冷漠的眼睛，還有那句遙遠的話語。
「這裡的變化，是因為我的到來么？如果你真的是魔山老祖，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冷雨睜開眼，看著前方，這裡已經是通道的盡頭了，在他的前方，是一片光滑的石壁，石壁上有無數溝壑畫出複雜的圖案。
陣陣幽光從這石壁上散出，在冷雨看去時，他感受到了那石壁上，有強大的阻斷之力。
「這就應該是那處禁制的一角了。」冷雨喃喃，目光在丑怒、燕夕夕、南天以及葉藝身上掃過，他總感覺這四人的神情與表現，似蘊含了一些什麼。
「他們與我一樣，都在這紅色的地面上，看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些畫面。」
冷雨沉默，他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自己所看的畫面最後，那雙冷漠無情的眼，還有那句話語。
「你讓我很失望。」這話語沒有絲毫情感在內，冷冷的，如同不化的寒冰。
「這句話，還有那道目光，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畫面里？為什麼我在聽到那一句話后，會很緊張、很緊張。而且，很害怕。」冷雨沒有選擇出手殺人，而是站在那裡，第一眼看的是燕夕夕，看著燕夕夕走來走去，神色中的痴迷頗為鮮明。
「我們所看不同，但經歷是一樣的，或許我能從他們身上，找出答案。」
燕夕夕在冷雨的面前，不斷地來回走動，她那帶著喜悅的笑聲,與她以往的沉默少言,孤傲執著的表現裁然不同,此刻的她,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那痴迷的神色,冒著光芒的雙眼,都透漏出她心中的隱秘.
「今日小女子與冷公子完婚,既諸位前來觀禮,便讓你們親眼看看,混元之境如何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神通!」燕夕夕輕聲開口,雙手抬起,胡亂的揮動著。
冷雨默默的望著燕夕夕,此人他了解不多,但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冷雨能看出,這是一個謹慎得自己一樣的人物,渴望變強的同時,在利益面前,也喜歡享受那種全部屬於自己的感覺.
「她此刻表現的,才是真正的自己，可這與我方才所看的虛幻,有什麼相似呢？」冷雨沉默,看著燕夕夕許久,他把目光落在了丑怒身上.
丑怒跪在地上,喘著粗氣,神色猙獰,低吼著,給人一股暴怒瘋狂的感覺,可他的雙眼裡透出的懦弱與閃動,卻是與他的神色很不協調。
「若此刻表現的是真正的自巳,丑怒此人,能在名字里加上一個怒字,我不知這是否是他與生俱來的名字,但若不是的話,就說明他覺得自己最需要的,是一股怒。因最需要,所以也說明,他最缺少的,就是一股怒。」冷雨喃喃,他隱隱覺得自己彷彿把握住了什麼,但還是隔著一層紗。
「我最需要的,是什麼?」冷雨閉上眼,許久緩緩睜開,看向了南天.
南天站在那裡,閉著眼,神色變化不定,得意、扭曲、陰沉、冷笑,種種表情融合在一起,但佔據更多的,還是得意之色.
「這是一個喜歡計算,喜歡心機的人，我和他接觸時間不多,但通過這幾件事情,可以看出此人對於自己的心智很是自信,他總覺得自己可以通過蛛絲馬跡,將人們掌控在自己的控制之內,按照他的意識,卻不得不隨從.」冷雨望著南天,看著其表情,喃喃自語.
「還有他，」冷雨的目光,落在了葉藝身上。
「他是一個霸道殘忍的人,這一點在當時天才大會時,就可看出。他殘忍,兇惡,一言不合就要殺人,以其性格,此生所殺之人絕對不少。」冷雨看到葉藝的臉上,帶著兇殘之意,彷彿喜歡殺戮,熱衷於廝殺,只是,在這兇殘下,葉藝的神色中蘊含的那一絲無助,就顯得格外的突兀.
「我明白了！」冷雨低聲自語,帶著苦澀,他本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這四人神色與動作所表達的一切,融合在一起,他不會不明白,自己的答案是什麼.
「你最炫耀什麼,實際上就是你最缺少的.」
「你最想讓人知道你有的,實際上就是你最想得到的。」
「葉藝霸道，殘忍,兇惡,嗜殺成性,這是他炫耀的,也是讓很多人知道的,可實際上,這正是他最缺少的,他或許殺人並不少,但這一切,是為了掩飾他的無助,他沒有安全感.他覺得自己沒有安全,需要用炫耀殺戮,需要讓人知道他喜歡殺戮,知道他殘忍威性,來掩蓋他內心的害怕。他需要殘忍,所以他看到了殘忍,他的內心害怕,渴望安全,所以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那一絲無助之意。」冷雨苦澀的自語,他明白了。
「南天最炫耀的,最想讓人知道的,是他的心機,是他的聰明,可實際上呢,這也正是他最缺少的。他想要讓人知道他心機深沉,可這也恰恰說明了,這是他渴望想得到的。」
「丑怒名字里有一個怒字,為人表現出的,也是往往怒火連連,一觸即怒之感,這是他炫耀的,想要讓人知道，也是他渴望得到的,因為真正的他,很軟弱,很懦弱。」冷雨望著丑怒憤怒的神色里,透出的恐懼,喃喃著.
「我真的明白了,通過他們,我知道了我的內心。」冷雨靠在一旁的岩壁上,苦笑的望著通道頂部的岩壁。
「我總是冷漠,讓自己平靜,這正是我缺少的,是我渴望得到的。我總是不願去想仙諭山脈的一幕幕,用冷漠來掩飾,可這正是我內心裡,最脆弱的回憶。
在這條血路上我看到的虛幻,最後出現的那道目光還有那句話,為什麼會讓我很緊張,很在意,很害怕？或許,這正是我內心深處,最不想讓人發現的。如葉藝的害怕,如丑怒的軟弱。」
「那麼,我最需要的,是什麼？」冷雨自問,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因為在他的腦海里，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浮現出了那道目光,與那一句話語。
「你讓我……很失望……」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我。那麼我想知道,那道目光,屬於誰？他為何說出這句話？還有他所說的失望,是什麼。是不是我以前認識過這個魔山老祖？難道他是古魔？真的是古洞府的主人？」冷雨閉上眼睛，深思著一切。
一切如浮煙雲，卻又根本沒有答案。
人也許就是這樣，許多事情明明擺在眼前，你卻無法把握。你很想弄明白一切，可一切卻又顯得那麼遙遠。
越想發現，就越是迷茫。
也許有一天，當冷雨徹底成為強者時，又或者完全放開扉之日，一切都會明了，都會迎刃而解。
可惜那一天對於他來說，還非常遙遠，不是今天，也不是明白，也許有著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幾萬年。
那一天，當他站在巔峰，站在最高處，回想今日種種時，也許會覺得可笑，也許會發現原來這才是最重要的經歷。
一切的一切，又有誰能明得清，道得明呢？
他走過這條血路,有種被洗禮之感,彷彿一次蛻變與升華,這種感覺他還模糊,可卻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