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塵歸塵，土歸土
虛空中，一擊之下，巨鱷身軀破碎，魂氣飄散，一縷異樣的氣息緩慢升空。
氣息升空，飄揚而去，不知最終將去向何處。
泥潭不復存在，破碎四裂，底部出現無數個岩石。
隱隱間，在岩石中有著一具具枯骨，或人、或獸不一而論。
巨鱷消失，石中天消失，一切似乎沒有發生一般。
整處空間，變得異常的寂靜。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只發生在數息間而已。
石幽寒站立原地，嬌目圓瞪，到如今，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一切。
石中天突然異變，與巨鱷融合，修鍊魂體術，瞬滅族部族眾，將自己困於岩石。
衝出時，冷雨強勢回歸，數息間，就將其毀滅。
毀滅，一個說起來是多麼簡單的詞語。然而，做起來卻如同登天。
可是，一個疑惑始終盤旋在她的腦海之中。
不死不滅！
難道這是假的不成？是迷惑眾人不成？
不，這絕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會只是一個誘惑之術。
可是，如今的石中天和巨鱷魂體，又去了何處？
這一點，就算是她想破腦袋，都無法想得明白。
別說是他，就算是冷雨怕是也無法明白一切原由。
何況此刻的他，正盤坐如鐘，不斷融煉入體的魂氣，更是加速療傷。
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達珍貴。
分秒必爭，在此時是最正確的說法。
他明白，此刻如果不及時恢復，生命將面臨巨大威脅。
石幽寒對於一切雖然不能明白，但是見冷雨臉色蒼白，盤坐療傷，也沒有多言，壓制住心中的悲傷，望了一眼那些浮現在破碎泥潭底部的岩石，不由想起石悟以及族人來。
潸然淚下，卻是緊咬雙唇，嬌目中的寒芒更深，臉上的寒霜更濃。
身形一動，來到冷雨身側，傲然而立，靜靜守護。
此時的她，已然想得明白，玄妙圓滿又如何？一進入這雲落沼澤還不是同樣成為螻蟻。能悟透天機又如何？就像石悟一樣，最終還不是留得屍骨無存。
雖然，後者在離開部落時，已經報著必死之心，但是，他的心愿還沒有達成，還沒能送冷雨進入滅魔窟。
一切，就這樣結束。
人生在世，到底追求什麼？
修鍊一途，最終的結局又在那裡？
站立一側，臉若寒霜，卻是心潮翻湧，思緒轉動。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息，茫茫人生路，無盡修鍊之途，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原本，她是部落中的強者，最秘密培養之士，是整個部落的希望。
而如今，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
突然得連反映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這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渺小，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雲落沼澤深處，一方泥潭橫成於地，其上瘴氣縈繞，無窮無盡。
在瘴氣中，一全身黑甲，氣息磅礴的男子傲然而立。
泥潭邊緣，另一名身穿百搭獸衣的男子笑吟吟地望著虛空，滿意地點首。
這二人，正是冷獨龍與冷海。
當日，冷獨龍接受到魂體術時，便於泥潭上空的瘴氣中瘋狂修鍊，而冷海始終位於泥潭邊緣，笑吟吟相望。
似乎無論此術有多麼強大，都無法引得他心動一般。
就算是冷雨與石中天大戰時發出的聲響，都沒能影響他們二人。
無盡的瘴氣中，冷獨龍突然低吼一聲，赫然抬首望向遠方。
「收了它，你將更強！」冷海突然開口，緩慢抬手，遙指遠方。
冷獨龍對著冷海恭敬一揖，開口道：「遵命！」
話語一落，雙臂抬起，對著遠方一抓。
咻，
瘴氣飄飛，化著巨足。
好模樣，似人手，又似鱷魚之爪。
橫掃虛空，鋪天蓋地，似乎這整片天際，都只有這一爪存在。
下方，所有生靈俱是顫抖不已，落葉紛紛，泥土飛揚。
遠方，一道耀眼血光升空而起，似乎受到某種召喚一般，居然向著這一爪而來。
如果此時冷雨在這裡，定然會發現，這血光不是它物，正是石中天與那巨鱷破碎毀滅后消失於空的魂氣。
一爪橫空，赫然握下，將魂氣握於爪中，隨即拉回。
所過之處，狂風大作，塵土飛揚。
當一爪回到冷獨龍身前時，已然縮小得與人手大小無二。
「不錯，吞噬此道魂氣，便能強大你所擁有的那比雲落沼澤之心。只要你好好跟隨於我，總有一天，我將助你將此間之心全部吞噬收服。」冷海滿意地望著虛空中的冷獨龍，輕笑道。
誰也未曾看見，在他看見那縷被後者抓住的魂氣時，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貪婪之光。
這光，一閃而逝，被他隱藏得極深。
冷獨龍此刻正處於興奮之中，別說冷海那絲貪婪隱藏得深，就算是表露無疑，他也未必能夠發現。
此刻的他，聽聞後者之言，重重點首，恭敬一揖，道：「我之生命全由師尊支配。」
說完，便不再多言，單手一揮。
虛空中那人手般大小的瘴氣升至他的頭頂，隨即砰然壓下，生生從頭頂壓入頭顱之中。
吼，
一聲獸吼夾雜著人類的怪叫聲傳出，隨即便見他全身一陣顫抖，胸前的鱷魚印記閃過一道血光，靈性增加不少，一眼望去，猶如活過來一般。
一身黑甲咔嚓作響，氣息急速攀升。
當氣息穩定下來時，根本看不出其如今到底是何修為。
立於虛空，雙目凶光閃爍，橫掃四周，當望向冷海時，卻是露出恭敬之色。
「哈哈，很好，此時，你可能感應到那雲落沼澤之心位於此地了？」冷海點首大笑，好似隨性的問道。
「稟師尊，徒兒能感受到，它就在這泥潭之中，卻是被強大的禁制所封印。」冷獨龍沒敢有絲毫隱藏，恭敬的道。
「是啊，被強大的禁制封印著！」冷海微微點首，眉頭微皺，露出思索之色。
冷獨龍身形一動，踏著無盡瘴氣，來到冷海身側，恭敬而立，沒敢出一言。
半晌，冷海微皺的眉頭散開，深深望了一眼前方泥潭，似喃喃自語，又似在對冷獨龍道：「雲落沼澤之心，總有一天，我會將你收服，成就我徒兒強大的元神。」
言罷，微微轉首，望向遠方，怔怔出神。
聽聞冷海之言，冷獨龍不由得心中一暖，一陣感動，砰然一聲跪服在地，恭敬道：「師尊賜予我無上之術，讓我成就不死不滅之身，我已經不敢有過多奢求。」
冷海微微一笑，揮揮手，道：「在這雲落沼澤之中，如你先前吞噬的那縷魂氣還有許多，如果有機會，為師將助你吞噬更多。不過，」
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回首望了一眼已然起身而立的冷獨龍，道：「不過眼下，你得助為師尋找到冷雨。想來，怕是他也修鍊了此術，方才能在遠方引起天地震動，更將那縷魂氣凝聚之人獸毀滅。」
「這個太簡單了！」冷獨龍哈哈一笑，抬起滿是黑甲的右手，在虛空中一陣揮舞。
虛空中，無盡的瘴氣跟隨而動，片刻間，便形成一張巨型的圖案。
圖案橫空，赫然正是冷雨所在之處。
冷海望著盤坐如鐘的冷雨，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已受到重創。走，擒住他，我要取他之龍！」
「龍？」冷獨龍微微一怔，突然想起冷雨身邊那隻強大的小龍，開口道：「師尊所指是那隻小龍？」
「正是！」冷海沒有隱晦，道：「握為師觀察，此龍為真龍之子，雖然幼小，但是將來卻不可限量。只要得到，為師自有辦法讓其快速成長。」
說到此處，輕輕拍著冷獨龍滿是黑甲的肩膀，笑道：「修鍊魂體術者，果然能夠互相感應，更能查看其所處之處的地形。」
對於冷海的話，冷獨龍自然沒有反駁。只是，他心中卻一直有著擔憂，前者一味聲稱此術之強，卻又沒有自己修鍊，但是他在修鍊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元神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
似巨鱷之魂，又似其它。
總之，依他目前的能力還不無查明。
不過，好在他確實變強大了。
僅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拋開一切。
何況，那不死不滅的誘惑，誰人又能夠抵擋得住？
他不能，只怕天地間的鍊氣士，很少有人能。
在心中微微一笑，拋開思索，抬起對著胸前輕輕一拍。
呼，
頓時，一股氣息從印記之中射出，升至虛空。
無盡瘴氣凝聚而至，在虛空中生生幻化成一隻巨型大鳥。
冷獨龍對著冷海恭敬一揖，道：「師尊請！」
冷海望了一眼瘴氣凝聚的大鳥，哈哈大笑，道：「不錯！」
言罷，身形一動，掠身落在鳥背之上。
冷獨龍同時飛身而起，立於鳥頭，駕馭大鳥，向著冷雨所在之處飛去。
雲落沼澤，雲到此間都只能落下，而無法浮於虛空。
然而，這一鐵律卻有一個例外，那便是終年不散，無窮無盡的瘴氣了。
能催動它，能控制它，自然就能讓其成為自己的強力助手。
這一點，冷獨龍做到了，石中天做到了，而冷雨卻發現自己對於此氣的控制正在減弱。
盤坐著的他，當體內之傷恢復得差不多時，元神之創卻是依舊沒有進展。
他明白，這將並非一時間就能解決掉的。
睜開雙眼，望著瘴氣飄浮的虛空，卻不見石中天的絲毫影子。
石幽寒見冷雨從修鍊中醒來，便將所見一切詳細陳述。
冷雨低低嘆息一聲，道：「不死不滅又如何？終是成為灰飛，塵歸塵，土歸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