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狗比你有情義
李天龍很好奇，老楊所謂的另一種說法是什麽。
菲菲哦了一聲，歉聲道：“對不起，楊叔叔，我不懂事，您別怪我。”
“真怪你扭頭就走了，不摻和這事，也不瞧瞧親戚門麵，誰朝前湊！”
老楊從口袋掏出一包硬中華，朝桌子上一拍，開始數落菲菲。
“不是我說你，好歹也是上大學的人，你爸不會辦事，你難道要跟著你學？”
“喪事最起碼要備點煙吧，現在呢，打眼一瞅，什麽都沒有。”
老楊數落菲菲，菲菲能接受，畢竟按輩分，她是晚輩。
說老王不會辦事就過分了，逝者為大啊！
菲菲對老楊再不滿，也不敢在這節骨眼兒說出來，小聲道：“我們大學不教這個，等會我去買幾條煙，讓楊叔去辦事。”
這就對了！老楊從煙盒抽出一根中華，點燃後，拍拍煙盒：“這些年大家錢包鼓了，檔次越來越高，軟中華先來四條我回村裏去招待父老鄉親。”
李天龍被老楊的話嚇了一大跳。
潁州在全國屬於四線城市，農村辦喪事規格再高也用不著軟中華啊，這個老楊過來，還不會是敲竹杠的吧？
菲菲不是傻子，為了落葉歸根，老王生前還拿給老楊六萬塊錢，在菲菲的老家大王營，富裕人家辦喪事也用不到四萬，剩下的兩萬顯然是給老楊的好處。
都這樣了，老楊還不知足？
“我等會去買，隻要順順當當的辦完喪事，錢不是問題！”菲菲耐著性子道。
老楊美滋滋抽了口香煙，對著黑漆漆的棺材道：“菲菲不隨你，會來事。”
既然老楊拿出用錢便能解決問題的架勢，打通駐點幹部自然也要錢，菲菲也不繞彎子了：“楊叔叔，打通駐點幹部，要花多少錢？”
老楊伸出兩根手指：“至少這個數，你也別嫌多，他們也不容易，最近紀檢部門查得多嚴啊，他們是在冒著砸飯碗的風險辦事！”
菲菲點點頭：“隻要讓我們土葬就行！”
“這話說得對，他們行個方便棺材進了土，也算給老王一個交代！”
老楊扭頭看看越來越大的雨勢，又道：“隻是雨下得這般大，挖墓穴怕沒人願意幹。”
爸啊，你原來處的都是些什麽人！
菲菲朝黑漆漆的棺材看了眼，深吸一口長氣，好聲好氣道：“雨下得這麽大，鄉親們確實辛苦，反正也就這一次，多給大家點錢。”
老楊一拍大腿，將煙頭丟地上，大手朝菲菲肩膀一放，有意無意捏了下。
“懂事啊，現在村裏的勞力在外麵做建築活，一天少說三四百，挖墓穴不給七八百，這麽大的雨，誰願意朝泥巴地裏鑽？”
菲菲拿開老楊的手，臉色沒先前那麽好看了：“可以！”
老楊悻悻然收回滿是老繭的大手，眼珠子又在菲菲胸前打轉。
菲菲在夜總會混過幾天，男人那點心思怎會不明白？
這可是父親所謂交情好的長輩，在老爸棺材前這麽做，太過分。
“還有用錢的地方，楊叔叔盡管說！”
菲菲忍著惡心站起來，擰開一瓶礦泉水。
“挖墓穴的時候要搭個帳篷，還有抬棺材，都得加錢。”
老楊又點燃一根香煙，滿臉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也就你爸，換了他人，我才不攬這破事，這不單是錢的事，現在農村勞力少人也懶，我不賣這張臉，真沒人願意出頭……”
李天龍大手一揮，直接打斷老楊：“這張臉你不要賣了。”
菲菲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拉住李天龍的胳膊，衝老楊笑道：“楊叔叔……”
“什麽楊叔叔？”李天龍拿開菲菲的手，沉著臉：“他事都做到這步了，還叫他叔叔？好好看看，他還是人嗎？”
老楊著實沒想到李天龍能說出這話，拍著桌子站起來：“你小子說什麽呢？”
“我說你不是人，連狗都不如！”李天龍指著棺材，言語間毫不客氣。
“他屍骨未寒，你敲竹杠不說，還打人家女兒的主意，狗都比你有情義！”
老楊點點頭，看向菲菲：“從現在開始，這事我不管了！”
菲菲見李天龍發火了，眼圈紅了：“李大哥，咱們別鬧成嗎？”
“我沒鬧！”李天龍寒著臉叱道：“你爸生前給了他多少錢，要回來，你爸下葬的事，我來辦！”
你來辦？老楊將香煙丟在地上，看向李天龍的眸中盡是譏諷。
“你辦得了嗎？大王營我怕你都進不去，我不吭聲就沒有老王下葬的地方！”
潁州農村依舊存有幫親不幫理的陋習，開罪老楊，老王的喪事別說順順當當，棺材能抬進大王營就不錯了。
“李大哥，我知道你生氣，別鬧得太僵，好嗎？”
菲菲又看看滿臉憤慨的老楊，想勸幾句，發現怎麽說好像這個梁子結死了。
“這不是鬧僵不鬧僵的問題，這是尊嚴問題，也是原則問題！”
李天龍扭頭看向菲菲，斬釘截鐵的道：“你爸的喪事明天不僅要辦，還要風光大辦，不僅要落葉歸根，還要躺在大王營的風水寶地！”
老楊將李天龍上下打量幾遍，差點笑出聲來：“胎毛都沒暖幹呢，話說的這麽大，真有那能耐，靈堂怎麽不見一個人來？”
“那是菲菲不想跟涼薄之輩再有什麽關係！”
李天龍晃了晃脖子，指著棺材，緊跟著又道：“明天棺槨入土時，給你辦喪的錢一分不動還回來，否則讓你到下麵給他賠不是！”
老楊臉都青了，指著李天龍，衝菲菲道：“好！咱們走著瞧！”
瞧你妹！不教訓教訓還上天了！李天龍作勢就要動手，被菲菲緊緊抱住。
“千萬別鬧事，這是在我爸的靈堂啊！”菲菲滿麵是淚，嚶嚶哭了起來。
老楊見李天龍要動手，臉都嚇白了。
這裏不是大王營，是潁州市，真挨打了沒人幫自己撈回來。
拿起桌上的中華煙，老楊撐著傘邊撤退邊丟狠話：“你們給我等著，明天我讓你們老王家老臉丟盡！”
擦擦眼角，看著老楊落荒而逃的身影，又看看空落落的靈堂，菲菲扶著凳子坐下來，喃喃自語：“怎麽辦？現在要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