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墨平
在仔細將坑填平踩實之後,她洗凈雙手,回到了屋中,將柜子移回原位,並擦凈殘留在地上的血跡,以免被江采萍發現異樣。
做完這一切后,天也快亮了,趁著江采萍還沒有醒,她除下衣裳,將江采萍交給她的葯灑在左肩再次裂開的傷口處再重新包紮,並打水洗凈染血的衣裳。
在晾衣裳時,她看到前院方向,一個懸在半空中的人影,她知道,那一定是墨平,李建成這個賊子,居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想要逼她現身,實在可恨,待她除掉李淵回洛陽后,一定讓父皇下旨誅殺李建成!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她不可以過去,但是她同樣不能眼睜睜看著墨平死去,這些年來,除了母后與季姑姑之外,最親近的人就是墨平,她一定要想法子救墨平!
正自思索法子之時,身後傳來江采萍惺松的聲音,「姐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韞儀壓下心中的思緒,回頭對還在揉眼睛的江采萍道:「醒了睡不著,便起來把衣裳洗了,可是吵到你了?」
江采萍清醒了一些后,連忙自她手中奪過衣裳,道:「這種事情留著我來做就好了,萬一你再弄疼傷口,可該怎麼辦?難不成又要我去問藥房管事討葯啊,對了,待會兒我幫你把葯敷了。」
韞儀笑笑道:「不用了,剛才閑著無事,又覺得傷口有些不舒服,所以已經先把葯敷上了。」
「有沒有覺得好一些?」面對江采萍不加掩飾的關心,韞儀心中微微一暖,道:「放心吧,你拿來的葯很有效,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那就好。」在幫著晾好衣裳后,她湊到韞儀身邊,笑嘻嘻地道:「真有用的話,我等會兒再去討一些來。」不等韞儀言語,她又道:「放心啦,其實趙管事人還是挺好的,最多讓他數落幾句就是了,你別擔心。」
韞儀知道她對「自己」好,未再拒絕,往沈墨平被吊的地方看了一眼,咬唇道:「采萍,我想去一趟前院?」
「前院?姐姐好端端的去那裡做什麼?又沒什麼好看的。」見韞儀望著某一處發獃,她好奇地順著韞儀的目光望去,下一刻,她愕然道:「姐姐你……該不會是想去看那個沈墨平吧?」
韞儀收回目光,道:「怎麼了,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江采萍四下看了一眼,小聲道:「他是刺客啊,誰與他扯上關係都不會有好事,姐姐之前被抓入地牢,莫名其妙受了一頓責罰,還不就是因為他們二人嗎,幸好有二公子幫著姐姐,否則只怕這會兒還在地牢里呢。」
「我知道,只是……」韞儀盡量以梅雪的口吻道:「到底相識一場,看到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心裡實在有些難受。」
江采萍皺著鼻子道:「誰叫他們要行刺太守的,如今的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尤其是沈韞儀,虧得咱們以前還把她當好姐妹,什麼事情都不瞞著,結果她差一點就害死了姐姐,只要一想起這件事,我就怕不打一處來。」
韞儀眸中掠過一絲歉疚,道:「韞儀這麼做,想必有她的難言之隱。再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無謂再提。至於沈墨平那邊,你放心吧,我看一眼就回來,不會耽擱太久的。」
「姐姐你啊,就是心腸太好。」這般說話,江采萍道:「等我洗漱之後陪你一道過去。」
韞儀輕笑道:「說我心腸太好,你不也是一樣嗎?」
江采萍扮了個鬼臉道:「才沒有呢,我是怕你不小心衝撞了大公子安排在那附近的人,從而連累我,所以才要寸步不離地盯著你。」
韞儀笑著搖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快去吧。」
在這樣的笑語中,江采萍很快就洗漱好了,陪著韞儀一起往前院行去,離得越近,她就看得越清楚,墨平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到處都是結著暗紅色血痂的傷痕,而且因為一直懸空吊著,被繩子緊緊捆綁的手腕乃至手指,呈現出一種如同死人皮膚一般的青白;就算他能夠活下來,這雙手恐怕也廢了。
在離著沈墨平被吊綁的地方還有十來步時,江采萍突然拉住她道:「姐姐,我們已經離得很近了,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被人當成同黨抓起來就麻煩了。」
韞儀沒有說話,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半空中的沈墨平,要不是因為她,墨平不會落到這一步,她不可以眼睜睜看著墨平死,一定……一定要想個法子救墨平。
只是江采萍說過,李建成在這裡安排了許多人手,一路過來,她也發現好幾處暗藏人影,恐怕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人抓起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憑她一已之力,要救出沈墨平,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到底……她該怎麼辦?
正自思索之時,身後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江采萍認得這個聲音,連忙拉著韞儀轉身,緊張地低了頭道:「奴婢見過大公子。」
來者正是李建成,他冷冷盯著二人道:「我問你們在做什麼?」
江采萍正想著該如何回答之時,旁邊的韞儀已是道:「啟稟大公子,我們路過此地,看到有人被懸在這裡,就駐足看了一會兒。」
李建成腳步微跛地走到韞儀身前,打量了一眼道:「我記得你,你是行刺那日獻舞的舞姬,也就是你,將刺客帶進了松濤居,讓她有機可趁傷害我父親,對不對?」
韞儀垂目道:「是,但是我確實不知沈韞儀是刺客,否則就算借奴才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帶她進松濤居,做出傷害太守之事。」
「是嗎?」李建成唇角微勾,帶著一抹陰柔的笑容道:「剛才見你一直盯著這個刺客看,我還以為你想救他。」
韞儀心中一緊,這個李建成好大的疑心,她只是多看了幾眼,便引起了他的懷疑,當即道:「大公子說笑了,他們二人利用我進松濤居,之後又害得我被押入地牢受刑,幾乎連命也丟了,我恨他們尚且不及,又怎會有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