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國慶前一天。
因為第二天就要放長假, 所以課上的同學有些懶散和懈怠。幾乎都沒怎麽認真聽, 要麽在開小差, 要麽在偷偷聊著天。
期間安靜悄悄的和安玥在發短信。
安玥問：“國慶真不回來了？”
前幾天安靜和家裏人說過去旅遊這件事的打算。
那時接電話的是安向逸, 他也隻是問了問他們去哪, 去的地方安不安全。
其他的他並沒有什麽反對的情緒。
反而還笑嗬嗬的說, 小年輕出去走走看看, 都是好的。
而陸美華那邊，是安向逸同她說的。
所以她也不知道媽媽的反應如何，
安靜眼睛亂顫, 一邊在上麵偷瞄眼色，手卻在底下飛速的打字：“不回來了，打算這七天好好去外麵玩一場, 你千萬別想我哦, 我會給你帶土特產。”
最後一句她有些調皮。
安玥回：“國慶旅遊的人超級多的，外麵全都人山人海, 你們確定真要去嗎。”
安靜瞄了眼台上：“不是的, 我們不去那種熱門場景, 會去一些人比較少的地方, 走走看看, 增長點見識什麽的。”
安玥回了句：“嗯。”
然後安玥又發了條巨長的短信。
“其實.……你知不知道你說你這個假期不回來後，媽媽有多失落麽, 雖然她在我和爸爸麵前都表現的很不在意的樣子，但是自從你去S市上學後, 爸告訴我, 每天晚上，她都會拿著你以前的照片看，有次還被我發現了。”
安靜看著這條短信，愣住了。
一字一句。
她幾乎能想象到那個場景。
安玥又發來一條短信：“媽就是嘴硬心軟，你從小就沒怎麽離開過A市，她真的很擔心你，有時候在飯桌上都吃不下飯，老是想起你不知在那邊習不習慣，吃不吃的好。”
安靜鼻子驀然一酸，接著眼泛淚眶。
她緩了緩，發短信。
“告訴媽媽，我很好。”
她想起了小時候，有次貪玩不小心在外淋了好久的雨。
然後小心翼翼回到家的時候不免被陸美華挨了頓罵，可是後麵她又一臉生氣的去幫她洗放澡水，又去廚房煮薑茶。
晚上的時候還一直在她房間陪了一整夜。
她基本沒怎麽睡，就守在床邊，怕她發熱起高燒。
安靜吸了幾口氣，努力恢複著自己的情緒。
她又快速的回短信：“假期最後幾天我會回來的。”
其實，她也真的很想家裏。
想念一家人吃完晚飯就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情景。她和安玥兩個人對八點檔一點不感興趣，但也還是會陪在爸媽身邊看看書或者看手機。
偶爾會偷瞄一眼，然後笑著吐槽。
離家一個多月。
雖然表麵在笑著，嘴上說我很好。但所有的不適應都憋在心裏。直到這一刻完全爆發了出來。
下課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拿著包，衝出教室。
疾步走到學校花園的小角落。
這四周沒人，同學都去吃午飯了。
她撥打了個電話。
那邊的人接的很快，幾乎在她打的瞬間就接了。
隻是沒有出聲而已。
安靜捏緊了手指，把手機緊貼耳邊，輕聲道：“媽？”
“嗯。”陸美華淡淡的應了一聲，又有些緊張問：“怎麽這時候打電話回來？有事？”
安靜倚靠牆麵，低頭凝視著路邊的雜草。
聽到媽媽熟悉的聲音，她有一瞬間的委屈，想向她抱怨這裏的天氣和食物，她掩蓋情緒，輕聲說：“剛下課，就想著沒事打個電話。”
這樣啊。
陸美華放心的點點頭，想她看不見又出聲問：“嗯，吃中飯了嗎？”
“我等等就去吃了。”
“好，吃飽點。”
之後兩人靜默無言。
其實，自從陸美華收到她錄取通知書的，而安靜又對她說了那番話後，兩人的關係就有種異常的尷尬感。
仿佛像是生活了十幾年的母女之後突然就不知道怎麽相處了怎麽適應怎麽說話了。
“媽––”
“靜靜––”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戛然而止。
安靜輕笑一聲：“媽，你先說吧。”
陸美華歎了口氣：“你在那邊過的還習不習慣？那裏的氣候和A市不一樣，你自小體質又弱，別得病了，到時爸媽又不在身邊可怎麽辦.……”
安靜享受著聽陸美華的嘮嘮叨叨，說：“媽，我過的很好，身體麽，前幾天雖然有點發熱，但陳述立刻就陪我去醫院了，現在都沒事了。”
陸美華皺眉：“你是不是大夏天的又吹空調了？”
安靜嘟囔：“夏天就是要吹空調好不好。”
“還好有陳述陪你。”
陸美華氣心提了上來，就差裝上翅膀現在飛到她身邊了，安靜隻孤單一個人在那，她真是不放心。
“嗯，他對我很好的。”安靜有些炫耀。
陸美華還是不放心：“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知道嗎。飯要好好吃，食物要營養搭配，夏天夜裏不要貪涼。”
安靜笑，全都無條件答應：“好。”
她偶爾抬頭眯眼看著陽光，溫暖又刺眼。
真好。
陸美華皺眉：“不要老是好好好的敷衍我。”
這孩子，就怕她一口一個答應，結果還是不聽話。
安靜想了想，調皮道：“那我以後把每天吃的東西都拍給你看怎麽樣，這樣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聽你話了。”
陸美華想想覺得不錯。一方麵是想監督她，一方麵起碼也能遠程了解下女兒的近況。
“靜靜。”
“嗯？”
“媽媽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電話裏的聲音有些輕。
安靜怔住，沒有說話，視線落到遠處沒有焦點。
從小到大都很強勢的媽媽，突然朝她說對不起了。
陸美華默了會兒：
“其實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為人母親，做的肯定也有錯的地方，最錯的地方……大概就是是在你小時候，媽不知不覺就把你和安玥處處比較了，安玥能做到的我就嚴格要求你也做到，然後……就完全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陸美華想到這幾年女兒離自己越來越疏遠，她有些說不出話，紅著眼，道：“媽媽是不是太自私了。”
安靜悶著聲，搖搖頭。
她緊掐自己的手指，然後擦掉麵上的眼淚。
“對不起啊靜靜。”
陸美華清了清嗓音，誠懇道：“媽媽確實做錯了，安玥考了一百分，我就想，你也要考一百分，反而完全沒想過你們倆是不同的個體……有時候忽略了你，是媽媽不好，媽媽和你道歉。”
她自己想了想。
真的發現了很多時候，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就拿著兩個孩子互相比較，等到發現的時候，卻晚了。
“沒事的。”
安靜努力淺笑，卻還是顫著聲：“媽，我假期的時候會回來一兩天，你給我做飯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飯了，好想吃。”
陸美華不敢相信：“真的？你會回來？”
安靜破涕為笑：“嗯，是真的，到時候我要吃好多。”
“嗯，媽給你做，都想吃什麽？”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安靜朝媽媽撒嬌。
“好，還有呢。”陸美華有些激動了。
她還以為要好久都見不到安靜呢，她站在家裏抱著個手機人卻在亂晃，神情欣喜。
“嗯，我還想要吃你親手做的水果撈。”
“嗯，媽都給你做，等你回來。”
“媽，我不怪你的。”
她最後說了句，掛了電話後，失去力氣的閉著眼。
心中是前所未有激蕩，身體都輕盈了許多。
中午，陽光熾熱。樹上蟬鳴。安靜吸了吸鼻尖，聞到了不知名的花香，她擦掉了臉上所有的眼淚。
沁人心脾，清清淡淡。
她站了一會兒，肚子好像有點餓了，她揉了揉，正準備打電話給陳述，低頭看手機，卻見他先一步打電話過來，她挑著眉，先接起。
還沒等她說話。
陳述就先放出了一個巨大的炸/彈。
陳述迅速開口說：“我媽來了。”
安靜愣了一秒，怔鬆回答：“來哪了……”
來了？來哪.……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吧。
陳述輕笑一聲：“傻瓜，還能來哪，來S市啊，她現在就在咱們學校門口等著呢。”
安靜睜大眼睛。
她立馬變的倉惶起來，手也不是手，腳也不是腳，都不知道放哪，驚詫：“啊，阿姨真的來了？那怎麽辦，我..我是說我該怎麽辦？”
“別急。”
陳述沉聲說：“她大概就是來看看我們，沒事的，你現在在哪，校門口見？到時候一起去湘園好了，我們一起在那吃午飯。”
“嗯，好。”
安靜有些結巴，連走了幾步，又看了看身上。
今早趕時間，她就穿了一件白T和緊身牛仔褲，不禁皺眉：“我還先回宿舍換衣服吧，現在這樣去見阿姨不太好。”
邋裏邋遢的，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陳述說：“不用，她不在意的。”
安靜堅持：“不行，哪有見家長穿成這樣的。”
陳述笑了笑：“好，那我們就在湘園等你。”
安靜忙跑了起來，穿過擁擠的人群，抽空回答：“嗯，你和阿姨先點菜吧，別管我，我馬上就到。”
陳述聽到了那邊有亂糟糟的腳步聲，立刻皺眉：“安靜，別急也別跑，我們等你。”
安靜喘了口氣，“好。”
掛了電話後，她又加速跑到了宿舍樓。
怎麽能不急呢，今天什麽情況啊，怎麽陳述媽媽突然就來了他們學校呢，而且是一聲不吭的突襲，搞得她有點猝不及防。
她跑上樓梯，一把推開寢室的門。
裏麵幾位舍友一臉懵逼的齊回頭看她。
許瀟瀟嘴邊還掛著晶瑩的米飯，眼睛瞪的老大，表情略驚恐，她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怕了拍胸：“我靠，嚇死我了，都差點被你噎到了。”
安靜關上門，迅速的走到自己的桌前。
喘氣道：“不好意思啊。”
楊越有些奇怪，遞了幾張紙巾給她擦汗：“安靜，你不是要陪你男朋友吃飯麽？怎麽回來了？”
安靜趕忙翻著衣櫃，皺著眉說：“陳述媽媽來了，我回來換一套衣服就趕緊過去。”
許瀟瀟嘴裏的飯都要噴出來。
她含著米飯，震驚含糊的說：“什麽？！”
楊越抱著碗，一連三問：
“他媽來了？來我們學校了？是來幹嘛了？”
安靜急得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忙把其中的一件裙子拿出來，看了看。
算了，就這條吧。
然後安靜把衣架抽走，邊去洗手間邊朝室友說：“我先去換衣服了。”
幾人愣愣點頭，然後就湊在一邊閑聊。
“陳述媽媽過來幹啥？”
“難道是來看兒媳婦的？”
“還是來拆散他們的？”
“還是來揪陳述回家的？”
“想想都可怕。”
門開了。
安靜隻用了幾分鍾不到就換好了衣服，她看了眼手機時間，越來越緊張，然後拿著包就趕著出門。
朱茜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你這樣就走了？”
安靜不自在的摸著裙身：“有什麽不對嗎？”
朱茜搖搖頭，沒什麽不對，反而還很合身，長裙穿在她身上，很符合她的氣質，有種清麗文雅的感覺，正正好好。
但還是不夠。
還是要加點什麽，才能更驚豔。
朱茜把她按在自己的座位上：“你坐下，我給你化個妝，很快的。”
安靜驚訝：“化妝？不用了吧。”
朱茜忙著手裏的東西：“怎麽不用，很快就好，雖然你現在這樣也不錯，但是化了妝能讓你精神變的更好，保證他媽媽一看到你就喜歡。”
還沒等安靜說話。
朱茜就從她化妝包拿了許多東西出來，一一攤在桌上，然後就對著她臉開始塗抹。
其實安靜沒說，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陳述媽媽了.……不過這也沒什麽，隻是有些坐立難安，老是盯著手機時間看了又看。
這樣讓人家家長等真的好嗎。
無所事事，她幹脆想了想待會兒和陳述媽媽要怎麽說話，算了，她問什麽，自己就回答什麽好了。
過了會兒，見還沒好。
安靜小聲的催促朱茜：“可以了嗎。能不能快點。”
朱茜正往她嘴上塗著唇釉，溫柔細致，前所未有的神情專注：“快好了快好了。”
安靜也看不到自己。
就隻見朱茜拿出一堆一堆的東西。
雖然她自己也有化妝品，但也隻是偶爾塗抹一下。
沒有朱茜這麽專業。
楊越和許瀟瀟已經在她旁邊看傻眼了。
一邊站了一個，像門神一樣。
安靜越來越不安，這兩人的反應，怎麽這麽奇怪呢。朱茜最終大手一揮，後仰了幾步看著她，一邊看一邊點頭。
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是不錯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安靜底子好。
安靜躊躇問：“怎麽樣？”
許瀟瀟目瞪口呆，喃喃：
“安靜，你化完妝真的很漂亮。”
楊越比出拇指，“很棒，可以去當明星了。”
安靜鬆了一口氣。
什麽明星不明星的。
她又看了眼手機，發現化妝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了。她忙起身，拎著包，就往外跑，匆匆忙忙的。
朱茜意外，連聲喊她：“安靜，你等等，你不照下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樣啊。”
安靜朝後擺擺手：“沒時間了，我先走了，謝謝啊，朱茜，等回來請你們吃飯”
隻一瞬間的事情，她就沒了人影。
剩下幾人，僵在宿舍。
朱茜聳了聳肩膀，收拾著桌上的化妝品。
許瀟瀟搓著手，扭捏：“茜茜，你給我也化個唄。”
朱茜：.……
楊越：.……
安靜跑出校門。
叫了輛車，往湘園趕去。
湘園是一家私房菜館。
裏麵景觀獨特，飯菜可口，別具一格。
陳述經常帶她來這裏吃飯，可以說，她對這裏是很熟悉了。
下了車，就有服務員帶著去往包間。
外麵所有的桌子上都已經坐滿了人，有的人還是一個人來吃的和別人拚著桌。門口還有排隊的，足以見證這家飯館的火爆。
她到包間門口後，整理了一下頭發，又上下看了看有沒有失禮了地方，還好沒有。
安靜最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別緊張，她推開了門。
桌上，宋朝英和陳述正坐在一處，兩人在聊著什麽，見她推門進來，都紛紛朝她看去，一秒的時間，宋朝英是露出了驚喜的眼神，而陳述。
陳述直接看愣了眼。
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整個人許久不動。
安靜有些不安，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還是她穿的不對？
沒等多久，還是宋朝英先和藹的朝她招招手：“安靜來了？是安靜嗎。快來，餓了吧，我讓他們趕緊上菜。”
見宋媽媽還是這樣親切。
安靜放下一半心。
她緩慢的走到陳述這邊。
陳述這才回了神。
他淡淡的移開視線，斂眉，然後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他低頭的瞬間，不經意的問：“今天化妝了？”
“嗯。”安靜小聲說：“怎麽樣？”
“看我的反應就知道了。”陳述瞥了她一眼，驀地輕笑，勾起嘴角：“把我都迷住了，真好看。”
她剛進來的時候，他隻隨意往那一斜。
就立刻發現她與平常有點不一樣，裙子襯的她曲線清瘦，透明質感的皮膚很白，眼睫根根分明，眼尾畫了線。
不重，剛剛好，倒顯的眼眸又明又亮。
嘴唇更是透著淡粉色，亮晶晶的。
想親。
“那就好。”她籲了口氣，點點頭。
陳述低聲問：“為我化的？”
安靜搖頭，實話實說：“為阿姨化的。”
陳述一滯，剛想說話，宋朝英就不讓他發言，她對安靜說：“不好意思啊，靜靜，突然過來把你嚇到了吧。”
嗯？靜靜？
怎麽喊的這麽親熱……
安靜回神，忙和陳述保持距離，正襟危坐，目光乖巧的注視著宋朝英，細聲說：“沒有沒有，沒嚇到。”
宋朝英想起了什麽，她別有深意的笑著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還是在我們家呢。”
安靜有些不好意思，點著頭，瞄了陳述一眼。
第一次見麵真的很尷尬。
就這麽巧偷偷去別人家裏，孤男寡女還碰見了家長。
幸好宋阿姨很明智，也沒有對她有什麽怨言。
陳述無所謂的坐在一邊，聽著她倆說話。
毫無顧忌。
菜接二連三的上來。
陳述這才有興趣的拿起筷子，給左邊夾了菜，又給右邊夾了菜，然後他就一直夾一直夾，直到安靜的碗裏滿了才停下，對她說：“先吃點菜。”
安靜點頭，扒拉著碗裏堆的小山一樣高的菜。
陳述見她吃了，才心滿意足。
他低聲問：“要不要喝橙汁？”
“不用。”安靜搖頭：“白水就行。”
“嗯。”陳述倒了一杯水在她旁邊。
宋朝英見他們小倆口恩愛的很，陳述時時刻刻都在關心著她，不禁心裏有些感歎。前麵點菜的時候，陳述毫不猶豫的就報出幾道菜名。
她知道。
這些不是陳述愛吃的菜，那就肯定是這女孩子的了。
當初。
陳述把她帶到家裏，她還以為，這隻是少年人情竇初開，一時的喜歡而已，沒想到，他會這麽癡情，高三的種種，她都看在眼裏。
那段時間。
陳述隻要一到家就會把自己悶在房裏，臉上情緒也很不對勁，做什麽都沒興致，而且要知道，陳述是從來不在家裏抽煙的。
她有時候路過他房間，都會聞到一股煙味。
那時候她很不放心，還偷偷問過宋斯怎麽了。
宋斯如實回答，陳述失戀了，他和同班級的女孩分手了，那個女孩兒去了別的班，宋朝英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安靜。
作為家長，對於這種事情也不好怎麽幹預和開導。
她隻能每天多關心關心陳述，而且她也相信陳述，他自製力和恢複能力都很強，一直是她眼裏引以為傲的兒子。
她對他有信心，這點傷絕對擊不中她兒子。
果然沒多久，陳述就振作了起來。
他雖然眼裏還是有點暗沉。
但笑容卻一天比一天恢複了許多，而且還好像更加專注於在學習上麵了，有時候也會調笑老媽幾句。
越來越像以前的陳述了。
那時候，她以為他緩過來了，邁過了這坎。
高考的時候，他考了全市第一。
把全家人高興的一塌糊塗。
他爸對他說，想要什麽就都開口。
然後陳述就一臉堅定的對他說，他要去S市讀大學。當時宋朝英就有些愣，因為陳述從小到大雖然樣樣都好，卻從沒這麽鄭重的想要過什麽東西。
因為無論是什麽他都輕而易舉。
後來，那個暑假。
陳述又變的不一樣了。
變的和高二某個時間段一樣，對。
他滿臉止不住的笑，天天外出，不知道去哪了，可回到家，宋朝英到他房裏收拾要洗的衣服時，總能聞到一股隻屬於女生的淡香。
她就知道，他又談戀愛了。
這次，她也沒多問。
就在前幾天，他打電話給她，說國慶要出去旅遊。
而且是和女朋友一起，不回來，她大吃一驚，詳細的詢問了一番，才知道這個女朋友正是同樣在S學校的女生。
也是他高中同學，帶回過家裏一次的安靜。
這回，宋朝英心癢癢。
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見一次這個女生，想知道她是用了什麽方法，走什麽魅力，使陳述這麽的喜歡她，在她麵前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所以她就來了，趁他們還沒去旅遊之前。
再次見這個自己本身很有好感的女生。
她說過，隻要兒子喜歡的，她就喜歡。
果然沒錯。
宋朝英看安靜越看越滿意，她說話細聲細氣的，吃飯吃的既不粗魯，也不矯情，隻是很認真的在吃。
很認真的對待食物。
宋朝英出聲，故意打斷他們。
探尋著陳述的視線，調侃說：“陳陳，這回可以好好解釋，這位女生和你是什麽關係了吧。”
安靜和陳述都停頓了一秒。
陳述不自在的咳嗽了下，然後牽過了安靜的手，神情注目，認真的對宋朝英說：“媽，再次介紹一下，這是安靜，我高中同學，也是我過去，現在，未來的女朋友，我們.……高二就交往了。”
宋朝英滿意的看著，一邊看還一邊笑。
安靜有些猶豫，卻也如實誠懇的說：“阿姨好，我們確實高二就交往了，隻是高三的時候，因為家庭原因，斷了一年。”她說到這裏的時候陳述的表情暗了下去。
宋朝英聞言有點可惜。
原來。
她就是那個讓自己兒子頹廢了好一陣的罪魁禍首。
安靜笑了笑，握緊陳述的手：“但是，那一年我們都在努力，我們約好一起考S大，然後就來到了這裏。”
宋朝英心疼的看著兩個孩子，明明都那麽喜歡對方，卻要忍一年，一定真的有很大的原因，才不得不讓兩個孩子做出這樣的選擇。
畢竟她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人啊。
早戀肯定是不被看好。
她也知道。
宋朝英喃喃：“一年.……很長吧。”
安靜目光注視著她，窗外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神采奕奕，她溫柔淺笑著：“阿姨不用替我們惋惜，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過程很折磨人，但是我們心中都有著對方，所以都抱著一個信念在前進。”
陳述抬眸看著安靜。
她的側臉沐浴在陽光之中，白的有些透明，亮閃閃的，她侃侃而談，從容不迫的說出那些話。
這也是陳述第一次聽，他屏住呼吸。
安靜抿了抿有些幹的嘴唇，找回了自己聲音，說：
“阿姨，我很喜歡您的兒子，真的非常喜歡，他.……性格很好，各方麵也很優秀，無論什麽事，他都會耐心的指點我教導我，這也能督促著我努力進步朝他看齊，他在某些地方也很細心很浪漫，對於我，他事無巨細……”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到這裏已經完全鎮定下來了。
陳述長睫斂著，一眨不眨的看她。
安靜說到某些地方露出了笑，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她說了很長很多，最後的表情尤其認真：“阿姨，我會一直一直待他好的。”
四周靜默，誰都沒有說話。
宋朝英笑這個有些耿直的女生。
他的兒子在她眼裏真的這麽好？她怎麽沒發現呢。
不過這些話不都應該是男生對女生的媽說的嗎，哎喲，這麽乖，這麽可愛，她總算是知道自己家的兒子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她了。
要是換成她，她也喜歡呀。
既然這樣。
宋朝英清了清喉嚨，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學著，一臉認真道：“好，那我就把陳陳完完全全交給你了。”
安靜嚴肅著臉點頭。
其實宋朝英的話陳述全沒聽見。
就在安靜說的過程中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傻住了。
什麽情況.……
完全不懂安靜怎麽突然當著他媽的麵對他告白了，平時雖然也會說些喜歡他想他的話，那也隻是平常嬉嬉笑笑的時候說的。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認真過。
而且還說他優秀說他細心，這些從沒聽過的讚揚一個個像冒泡泡似的從安靜嘴裏冒了出來。
是假的吧？
他簡直心都在顫抖。
每說一字他身體就酥軟了一分
腦內像是冒著氣泡，咕嚕咕嚕，就差往外散了。
隻是陳述表情沒有外泄，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唇線緊繃，隻側眸沉默的注視著安靜，眼神複雜。
寂靜無聲，他動了動唇。
操。
陳述突然咒罵一聲，他手肘支在桌上，什麽話也沒說。
隻用手堪堪擋住眼睛。
平時一聲不吭的人告白起來簡直要人命。
媽的，老子都快被她弄哭了。
真是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