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手
「奇怪,這院子外頭怎麼還種上梅花了?以前不是一片枯草么。」
「咦,這門是新的?」
一對穿著粉色綢子衣裙的雙胞胎少女滿面驚詫地站在房門口,見了鬼一般打量煥然一新的房間。
本來一身破舊面帶菜色的主僕三人簡直像換了人,都面色紅潤滿身綾羅,尤其是白月遲!
一身低調卻盡顯奢華優雅的淡紫色高腰披肩雪紗長裙,簡單挽起的簪花流雲髻,一根看似素雅實則價格昂貴的羊脂玉釵,還有她耳邊兩粒圓潤璀璨的東珠……
這還是那個畏畏縮縮,滿身窮酸氣的白月遲么?
「你們來做什麼!」周嬤嬤憤怒地嚷著,白星耀對這兩個人有很大的陰影,立馬顫抖著撲進白月遲懷中。
這兩人分別叫嫣紅和柳翠,是三小姐白穎兒的貼身婢女,從小共同修鍊雙胞胎才能修鍊的家傳武功,是奴僕中少見的二層習武者,一直眼比天高,除了白穎兒,二夫人和白太守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
白月遲落水昏迷不醒的期間,嫣紅和柳翠用自己吃剩下的雞腿引誘白星耀,逼他學狗叫,不學就打,周嬤嬤拼了老命也沒能阻止她們的肆意侮辱,氣得老淚橫流。
白月遲嘴角危險地勾起。
之前的事情她聽周嬤嬤說過了,她還沒來得及以牙還牙,這倆人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很好,看來是嫌自己活長了呢。
「喲,還沒死吶。」嫣紅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走進屋內眼珠四下亂轉,旁若無人地走到梳妝台上旁,打開梳妝盒,眼中嫉妒與驚訝完全掩蓋不住:「螺子黛?廢物居然也能用這麼珍貴的東西?」
柳翠的目光則緊緊釘在桌上,精緻的薄絨桌布上擺著一套花瓷茶具,新鮮柳枝編成的小籃子中盛放著各種時令鮮果,長頸連珠瓶內插著怒放的奇花異草,紅木雕花盒子內滿滿都是精緻的點心。
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平常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絲毫沒有做奴才的覺悟么?」白月遲示意周嬤嬤將快要嚇哭的白星耀帶走,雙手抱胸,眯起眼冷冷道。
「哈?奴才?」嫣紅和柳翠同時出聲,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你是在叫我們?」
「啊對不起,說錯了,像你們這樣的可不能叫奴才。」白月遲唇邊漾起一絲嘲諷:「目無尊卑,狗仗人勢的東西而已。」
「放肆!!!」嫣紅與柳翠平日在府內也是囂張跋扈慣了,往昔在她們面前忍氣吞聲的白月遲從來不被她們放入眼中,今兒居然敢這樣諷刺辱罵她們?
「我看你是活膩了吧廢物,今兒就讓姐姐我教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嫣紅眼神一寒,唰地從腕處抖出一條金色長鞭,凌厲直擊白月遲面門!
這一手可謂是陰險毒辣至極,白月遲從小便因容貌美麗而聞名,有人隱隱約約傳過,白太守之所以不準二夫人明面上虐死姐弟倆,就是因為有權貴看中了她的那副皮囊。身為庸人的她若是被毀了臉,那就是真真正正一無所有的廢物了。
白月遲冷冷站在那裡,不躲也不避,似是沒有看到呼嘯而來的鞭子。說時遲那時快,在旁邊觀戰的柳翠壓根沒來得及察覺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自己的姐姐凄厲地慘叫一聲,整個人踉蹌著往後轟然倒下!
「姐姐!」
柳翠頓時慌了神,忙衝過去扶,待她扶起嫣紅時,不由得和她一樣尖叫出聲!
嫣紅的臉上正中間赫然一條血紅的鞭痕!皮開肉綻還涓涓留著血,觸目驚心的臉因為驚懼變得更加扭曲恐怖,她已經徹底毀容了。
嫣紅顫抖著扭過臉,看到鏡中的自己后,發出見鬼一樣的尖叫聲:「賤人,我要殺了你!!」
她聚起所有真氣凝在手腕,惡狠狠用盡全力施展出她們姐妹鞭法中最厲害的「雙蛇纏樹」!柳翠見狀,忙抽出腰間銀鞭,與姐姐合力一起抽擊,一金一銀兩條長鞭宛如靈動的蛇,咻咻直攻向白月遲!
這一招出了名的殘忍可怕,那金鞭看似柔軟細弱,實則內藏鋼刃,一旦按下手把處的機關,長鞭頓時變身為刺藤,牢牢將敵人束縛住,再往回一抽就能扒下對方一層皮肉。尤其是姐妹倆合力施展,威力加倍,被纏住的人和被凌遲過沒什麼區別,血淋淋慘不忍睹。
螻蟻竟然敢反抗強者,這種事在姐妹倆眼中就是活該去死。她們毫不在乎殺了大小姐會有什麼下場,二夫人頂多裝模作樣懲罰一下,事後說不定還會重重有賞呢。
然而,後來發生的一切姐妹倆到死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明明兩條長鞭牢牢鎖住了白月遲,她們得意非常地對視一眼后狠狠抽回鞭子,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先是劇痛襲來,然後血肉濺起污了她們自己的臉,身子不受控制地翻轉……待她們像狗一樣躺在地上打滾慘叫的時候,才發現白月遲依然淡然無垢地站在那兒,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她們被自己的刺藤長鞭剝爛了一身皮肉!
嫣紅柳翠翻著白眼齊齊昏厥了過去……
一向平靜的白太守府掀起了軒然大波。
府中兩名二階婢女被人抽成了兩個血人,還被挑釁一般扒光了衣服掛在了府中人來人往最熱鬧的綠蔭道上,等發現的人把她們從樹上解下來時,兩人武功盡廢,容貌盡毀,精神也失常了。
這種沒有任何用的奴才連狗都不如,白穎兒沒有絲毫憐惜,直接派人把她們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百牡園的一間房內傳出了嘩啦啦器皿被摔碎的聲音。
「氣死我了!」白穎兒一臉陰沉地大發雷霆:「我打從娘胎出來就沒丟過這個臉!」
「別生氣啦,好妹妹。」二小姐白憐兒是一個風吹得倒般文靜模樣的女子,她柔柔弱弱地勸這個從小殘忍跋扈的小妹:「不過是兩個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叫娘給你再買兩個二層,不,三層的奴婢不就好了嘛。」
「三層?你開什麼玩笑。」白穎兒板著臉冷冷道:「習武三層的人根本不會愁生計問題,有官府養著呢,誰會賣身為奴?也就你這個二層習武者才會想不到這種事。」
白憐兒眸底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恨,面上卻依舊一副貼心姐姐的模樣:「那個不重要啦,我是想勸你看開一點,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大不了?我的人竟然被打成這個樣子,那不是在打她們,是在打我的臉!而且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詭異嗎?我們府內居然潛藏著一個對我有敵意的三層以上武者,一天不查出那個人是誰,我就一天睡不好覺!」
「為什麼你那麼確定他是三層以上呢?我記得嫣紅柳翠只是二層呀。」
「她倆雖然只是二層習武者,但是她們自小打架都是一體,合擊之力遠遠超出兩個二層之人。」白穎兒道:「更何況對方竟然故意以她們的招式重傷了她們,這絕非普通的二層能辦到的。」
白憐兒嘆了口氣:「那還真是太可怕了,話說回來,嫣紅柳翠最後見到的人是誰?」
白穎兒一愣,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叫她們順路去看看那個廢物死了沒,難道和她有關?」話剛出口她就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呵呵,怎麼可能,那個廢物嫣紅一個人一根小指頭就能把她碾死。」
「說不定,是有幫手呢?」白憐兒轉動著水靈靈的眸子。
「有誰會冒著得罪我的風險去幫那個廢物?」白穎兒哼了一聲,十分輕蔑:「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反正咱們現在也沒事,去看看廢物吧。每次宗族裡下帖子請我,帶著的那庶女二字真是刺眼,我忍很久了!今兒她要沒死,我直接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