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番外之我不愛她(四)
費盡周折,逸揚終於把她帶到了桃林,帶到了我們最初的地方。
這是她失憶後第一次見我。
我以為我能控製自己的心,卻沒想到,竟緊張的出了滿手心的汗。
當年的她說過的話,不斷的回蕩在腦海裏。
我不由自主的期待著。
期待她見到我之後,會想起些什麽。
比如……
曾經深愛我這件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她再次愛上我,我……還舍得推開她嗎?
我坐在廊下,仰望著無盡的夜空,清冷的月輝撒在我的麵前,滿天的星辰閃爍著我按捺不住的心。
她會想起我嗎?
會愛上我嗎?
會嗎?
如果真有這個如果……
我……該怎麽辦?
現在的我,經過八年的沉澱,終於看清了她當年的真心,也終於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就連我最擔心的逸揚也毫無保留的告訴我,他的確喜歡她,可還沒到非她不可的程度,他更希望看到我們在一起。
可是我能不管不顧的和她在一起嗎?
我能在複仇中全身而退嗎?
我按捺住心頭所有的不安,隻想快點見到她。
殷殷期盼,望眼欲穿。
時間分秒而過,夜空如黛,秋風清淺,風過桃林簌簌沙沙,清甜的桃香四散彌漫,不似酒,卻讓我微醺。
她終於來了,卻沒有認出我。
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眼中甚至還帶著一點膽怯。
期待越高,摔的便越重。
看著她下意識的縮進逸揚懷裏,喊出的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哥”,而是一聲疏離的“風先生”,我的心說不出的苦澀,明明不想講出那樣刻薄的話,卻還是忍不住態度冷硬。
“先生就不必了,我是農民,種桃賣桃的桃農,當不起你這句先生,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她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逸揚。
我有些後悔,她根本沒有錯,是我自己擅自期待著。
科學畢竟是科學,她是做過手術的,怎麽可能還記得我。
一切不過都是我的妄想。
我來到桌邊,望著紅泥小爐上青釉的陶壺,嫋嫋的水汽氤氳,讓我的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當年,她最喜歡坐在廊下,靠在我肩頭,喝我泡的茶,聽我奏的琴,享受著桃香清逸的夜。
記憶可以抹掉,那口味呢?
她接過我的茶,淺抿輕嚐,舒展的神情已經昭示了她是喜歡的。
喜歡就好。
即便隻是喜歡我的茶,也聊是慰藉。
她依然像當年一樣心思單純,穿著我的衣服出來,露著引人遐思的肩,擔心的卻不是走光。
“很傻是吧?”
她紅著臉縮在廊下,兩手揪著寬大的衣擺,偷眼望著我。
晨起的陽光斜落在她的身上,光影如雲,斑駁流轉,暗影中的明眸閃動著細碎的微光,披肩的長發隨風輕撫,撲簌在她衣角滑落的肩頭。
那一瞬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早已忘記的悸動時隔八年,再一次浮上了心頭。
我按捺著情緒,想都沒想就點了下頭。
她以為我真的說她傻,臉瞬間紅了個徹底。
“我,我還是換回我的睡衣好了。”
“不用,也沒人看。”
除了我,桃林沒有別人,與其讓她穿著沐清晨買給她的睡裙,我更喜歡我的衣服包在她的身上。
對不起,其實我騙了她。
那些衣服都是我曾經穿過的,隻是穿的少而已。
她一如既往的乖巧聽話,穿著我曾經穿過的衣服,喝著我熬了整整一夜的粥,對我甜甜的笑著,笑的眉眼彎彎,仿佛眼裏心裏整個世界裏隻有我一個人。
如果不是她拿著那本日記在看,我差點以為她已經恢複記憶了。
她當然沒有。
她哭了。
為自己的過去,或者說,為了故事裏那個她完全不記得的可憐的女孩。
不管是那段悲慘的過往,還是沐清晨,或者是我,都沒能喚起她的記憶。
是科學的力量太過強大,還是她傷的太重,重的根本不願想起這所有的一切?
我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她的回歸,占據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竟大意的沒有察覺逸揚偷偷動的手腳。
數月之後我才知道,我每天淩晨十二點準時熬上的粥,竟被摻進了大量的抑製劑!
這抑製劑就加在最原始的食材——大米裏!
它不僅會影響她肚子裏孩子的正常發育,還可能引發流產,甚至讓她終身不孕!
雖然這不是我做的,可她一定會懷疑我,會恨我吧。
然而她沒有,她甚至深陷囹圄都不忘拜托沐清晨救我。
她不知道,威尼斯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場戲。
月夜的強暴是假的,簽合同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為的不過是讓她更加信任我,也方便我以後對付沐清晨。
我知道我很卑鄙,威脅了葉家老兩口,還欺騙她,甚至暗地裏害的好多人家破人亡。
可我一點不在乎。
隻要能讓她徹底擺脫沐清晨,撒再多的謊,做再多卑鄙的事,又有什麽要緊的?
“善良”這兩個字早就與我無關。
保護她,報複他,才是我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事!
得知她母子平安,我長舒了口氣,也再也按捺不住要加快步伐。
我要沐清晨死,越快越好!
我總有種不安,覺得她會重蹈複撤,覺得她會再度愛上他!
她可以不愛我,可絕對不能愛上那個害了她一生的惡棍!
我迫不及待的設計了一切,先是逼迫沐清晨娶喬子冉,再是故意在婚禮現場製造混亂,最後,包括她坐牢都在我的算計之內。
他是為了防備沐老爺子才默認她進了監獄,而我,則是不想讓她直麵他的死亡。
我原本計劃趕在她出獄之前弄死沐清晨,我算到了一切的意外可能,卻唯獨沒有算到她會詐死。
她的詐死讓我亂了方寸,盡管我明明知道李長佩這人,看似膽大,其實膽小如鼠,而且求生欲極強,絕對不可能真的在牢裏打死人!
可我還是怕了。
我不敢想象軟糯的她變成一具冰冷屍體的模樣。
即便百分百確定這絕對是個金蟬脫殼的計策,可不親眼確認一遍,我根本靜不下心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