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好，我去
大周垂著頭，神情帶著幾分痛苦，“我費勁口舌勸少爺忍耐，他都不聽，最後還是通知了老爺子，他才被強行關進了牢房。”
“不過，雖然關了起來，他卻吩咐我立刻找人弄死端木名，還要我安排人直接堵了西裏裏和風逸揚，說什麽，照死裏打，不打死也要打殘！”
大周抬眸望著她，單眼皮不大，卻漆黑明亮，透著陰鬱的光。
“這種敏感時期動手，少爺已經完全是不顧後果了！他現在頭腦發熱，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誰也保不準他會不會突然爆發，不顧一切都再次越獄！”
喘了口氣，大周繼續道：“我沒按他的命令做，可他不止我一個下屬，他很快就會知道我什麽都沒做，肯定會再安排別人做！”
“我知道有尹上將罩著，想找端木名麻煩大概不容易，可如果逼急了少爺，真逼的他越獄的話，一切都晚了！”
說到這裏，大周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卻堅定的懇求她：“現在，能安撫少爺的隻有你！看在少爺為你做了這麽多的份上，求你去看看他吧。”
大周的話，針一樣的狠狠紮進葉小雨的心裏，針頭都沒在了裏麵，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拔出來了吧。
“我，我想想，讓我想想，我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大周望著猶豫的葉小雨，自嘲的搖頭苦笑。
“我已經聽路庭說了，你是尹上將的親外孫女。我知道，別說我，就是少爺，以後也不能再強迫你什麽。所以，我求你，去看看少爺吧，看在他是真心愛你的份上，別讓他做傻事。”
“哪怕你……真的要離開少爺，也請給他點緩衝的時間。他的腦傷還沒好利索，不能再受刺激了。”
說到這裏，大周突然壓低了嗓音，帶著幾分沙啞道：“就當是……可憐少爺。”
可憐他……
能讓大周說出這種話，不用想也知道沐清晨昨晚鬧的是怎樣的天翻地覆。
眼淚不知不覺落了下來，順著臉頰匯集在下巴，一滴一滴落在暗紅的地毯，暈出沉沉的水色。
偌大的客廳靜悄悄的，總統夫人在，老太太在，柳玉容在，就連路庭還有幾個女傭和保安也在，上上下下算下來，也有十多個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隻能聽到柳玉容輕微的啜泣聲。
就連總統夫人似乎都有些動容，沉默著。
葉小雨無聲的落著淚，想起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聲音淡淡的，帶著點回音，久久的回蕩在大廳裏。
“好，我去……”
京郊第二勞教所，雙人間牢房。
窄小的窗戶豎著一根根鐵欄杆，讓那本來就不多的光線顯得更暗淡了幾分，不大的空間也越發顯得逼仄。
沐清晨獨占整間牢房，橫坐床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一身灰藍的囚衣顯得整個人陰沉沉的，一雙墨瞳直勾勾的盯著對麵無人的空床，眸光冰冷如刃，眼底些微的血絲顯示出他昨晚並沒有休息好，或者說，根本沒休息！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已經一動不動的在那裏坐了整整一上午了！
偶爾巡視的獄警看到他，趕緊轉過頭去，生怕這瘋狗似的紈絝再發起顛來。
即便他的牢房門應沐老爺子的要求鎖起來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狂撞過來。
昨晚又不是沒有過。
獄警趕緊離開是非之地，越過了門前。
他前腳剛跨過，後腳，悠揚的小夜曲緩緩揚起。
沐清晨微微轉眸，看向緊緊攥在手裏的手機。
是大周的手機號。
漆黑的眼瞬間眯起，他立刻接起了電話。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衝口就是這樣一句。
葉小雨握著電話，坐在監獄的無阻礙探視間沙發上，手指不由緊了緊。
“沐清晨……”
細若蚊蠅的聲音，卻瞬間滯住了對麵冷鷙的呼吸。
“小雨？”先是試探的一句輕喚，隨即突然拔高了音量，“小雨！”
“是，是我，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出口，對麵立刻傳來“砰”的一聲踹門聲。
那踹聲很刺耳，可沐清晨開口的聲音卻異常的冷靜。
“不用道歉，我什麽都知道了，端木名、西裏裏，還有那個風逸揚，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路過來，其實葉小雨到現在都沒想清楚到底該怎麽麵對他。
可該麵對的，早晚還是要麵對。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在監獄，已經通知過爺爺了，獄警很快就會去帶你，你，你配合一點。”
話音落了很久，沐清晨才像是不可思議似的問出一句：“你來看我？”
明明是沒什麽陰陽頓挫的聲音，可葉小雨卻偏偏聽出了那聲音深處壓抑不住的驚喜。
你來看我？
不知為什麽，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瞬間刺激了葉小雨的淚腺。
腦中瞬間閃過了很多紛亂的畫麵，最後定格在那個寒冷的春雨裏。
那天，沐清晨站在Y國老宅的花園裏，為她搭建最後一座涼亭，當時她隨意的一個電話，同樣是讓他驚喜異常。
“你給我打電話？”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是這麽問的。
那句話和現在的這句話，又有什麽不同？
不過是一個電話，一次探望，卻能讓他這麽高興……
她對他真的有這麽忽視嗎？
就像他下頜的傷口，要不是喬子安告訴她，她大概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大周說的沒錯，她對他果然是太狠心了……
強烈的內疚瞬間斥滿她的全身，她壓抑著哽咽道：“是，我來看你了，等見麵再說吧。”
她想掛掉電話，先整理下有點不戰而降的情緒，卻被沐清晨直接攔住了話頭。
“別掛！”
“嗯？”
對麵傳來隱約傳來開門的聲音，還有獄警喊他的名字。
沐清晨並沒有應聲，隻是大步邁出門，手機始終貼在耳側。
“繼續說，你為什麽突然想起來找我？”
他這麽直白的問，葉小雨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呃……我找你，就是那個……聽大周說你，說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所以，過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