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她不想知道
主審律師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抹汗了，他低聲和風逸言說著什麽，風逸言微微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疲憊。
情勢已經明朗，法官和陪審團低聲嘀咕了幾句，宣布暫時休庭，休息半小時再開庭。
所有人都清楚，再開庭必是死局，風逸言完了，他完了，也意味著晟世完了。
葉小雨頂著眾人譏諷、鄙視，各種惡意的目光被帶去了休息室。
她始終沒敢抬頭，沒看到觀眾席上風逸揚焦急的神情，更沒看到傅立彬緊緊攬著眼角紅腫的姚樂樂，當然,也不必承受柳玉容恨毒的視線和喬子冉幸災樂禍的臉。
喬子冉當然高興了，再沒有這麽高興的了。
這可是一箭三雕啊！她做夢都夢不到的最好的結局！
風逸言坐牢，甚至會死在牢裏，晟世徹底完蛋。
林夕夕聲名狼藉，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進沐家大門。
至於沐清晨，雖然他贏了官司，可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對林夕夕的感情，贏了官司輸了人，對沐清晨來說，其實已經等於輸了。
太好了，簡直太好了！
觀眾席裏，什麽表情都有，唯獨喬子冉惡毒的笑容最為醒目，最讓人惡心。
按律，證人是不能和原告、被告共處一室的，葉小雨垂著頭，孤獨的坐在休息室，陪同的，隻有大周一個人。
大周幾次看著她都握緊拳頭，卻始終沒有對她動手，也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侮辱，隻是神情帶著明顯的失望。
“少爺失憶了，你知道吧。”
葉小雨木然的點了點頭。
大周的聲音陡然一高，“少爺失憶了都還本能的護著你，你為什麽要這麽背叛少爺！”
葉小雨怔怔的望著地上的一點，眼神都沒有動一下，一言不發。
大周悲愴的搖了搖頭，“少爺明明已經失憶了，為什麽還要替你頂罪？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用心去想的嗎？”
“少爺對你的感情已經成了本能，不管有沒有記憶，都沒辦法對你置之不理，你明不明白？”
“原本他根本不用頂罪，隻要把你推出去，頂多判幾個月，不僅能挽回尹家的麵子，還能有更多的精力對付端木名！”
“可他想都沒想替你頂了罪！”
“他在開庭前這樣的關鍵時刻傳出這種負麵新聞，對這案子很不利，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什麽都不顧的為你，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感動嗎？”
“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
大周越說越悲愴，大步跨到葉小雨麵前，幾次都想伸手扳住她的肩膀狠狠把她搖醒！
可他終究還是記得少爺最不喜歡別人碰她，哪怕隻是肩膀，哪怕還隔著衣服。
他舉了舉手，頹然的放下，聲音也跟著低沉下來。
“雖然少爺失憶了，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衝動。可我知道，那是因為少爺在你第一次坐牢的時候就發過誓。”
“那是在他新婚的第一天，他在遊輪上望著帶你離開的飛機越來越遠，拚命隱忍著，明明忍的快要吐血，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誰都不能說，隻能對著翻滾的海浪發誓，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去那種地方，除非他死了！”
除非……他死了……
葉小雨的心突然一陣刺痛，五髒六腑仿佛瞬間都移位了，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大周似乎想到了那海，那浪，那天的沐清晨有多隱忍，有多難受，猛地錘了一下牆！
“你以為當年你坐牢，少爺就很輕鬆嗎？他為了大局，為了不讓老爺子再盯著你不放，強忍著不去見你！”
“新婚之夜，當著滿船賓客的麵，少爺不得不進婚房。卻根本沒和喬子冉單獨呆上哪怕一分鍾！他把自己關在浴室，關了整整一夜！”
“不，不隻一夜，他在遊輪上待了幾天，他就睡了幾天浴室！”
“少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什麽時候這麽委屈過自己？要不是怕老爺子為難你，他早讓那個喬子冉滾蛋了！”
葉小雨受不了的抱住了頭，“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別說？為什麽不讓我說？你也知道內疚嗎？”大周一向少言寡語，卻像是猛地打開了閘門，瞬間決堤了這輩子所有的話。
“我要說！我為少爺不值！你以為少爺為什麽那麽爽快就答應傅立彬做腦部手術？他最怕的就是忘了你，怎麽可能答應做那個手術？”
葉小雨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問題，“他不做手術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大周沉悶的嗤笑一聲，“這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傅立彬應該也說了吧，還可以做開顱手術，隻不過怕他身體吃不消而已。你以為這些話傅立彬沒對少爺說過嗎？”
“忘掉你和可能身體會吃不消，你以為少爺會選擇哪個？他那麽愛你，為什麽要選擇失憶？為什麽？”
葉小雨從來都不知道這些，她隻以為當時隻有失憶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倉皇的抬起頭，不願相信的搖著頭，“你胡說，傅立彬不是這麽說的。”
大周冷漠的望著她，“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傅立彬怎麽可能不和少爺商量就先找你們！”
“是少爺自己選擇了可能會失憶這條路！”
葉小雨還是不肯相信，“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太矛盾了不是嗎？你又說他愛我，愛的根本不願意忘記我，又說他自己選擇了忘記，那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還是說……他不想再愛了，所以，幹脆忘掉？”
話音未落，葉小雨自己就否認了，“不，如果他不想再愛我，根本不可能再在備忘錄裏記下他愛我這樣的記錄。”
“沒錯！”大周聲若洪鍾，擲地有聲的對葉小雨說道：“少爺從來沒有想過不愛你，他選擇忘記，隻是想忘記那些他不想記住的事，隻是為了更愛你而已！”
葉小雨難以置信的望著大周堅毅的臉，“我不明白。”
大周坦誠的回視著她，“你看著我也沒用，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