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殘了身又殘了心
他的想法林夕夕又怎會知道，她隻以為他討厭她了，因為她懷了他仇人的孩子。
如果說，之前林夕夕是風逸言的救贖，那麽，現在，風逸言就是林夕夕的救贖。
她一無所有，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在意她的人。
唯一讓她有點溫暖的家，又因為她毀掉了。
現在她又被最懼怕的男人強了，未成年就未婚先孕，走到哪裏都會被人唾棄。
風逸言是她這輩子最大的虧欠，也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如果連他都不要她了，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哥，是因為這個孩子嗎？還是因為覺得我很髒，已經配不上哥了？”
風逸言不語，轉過輪椅，“逸揚回來我會跟他說的，你收拾收拾，年前媽新做的那床被褥你帶走，還有其他你看需要什麽，都拿去，我會讓逸揚幫你到縣城租個房子，這樣也不用擔心碰見熟人，物價也低一些。”
風逸言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很淡漠，像是真的已經徹底放下她了，沒有愛也沒有恨，就是陌生人。
林夕夕站在他身後，抱著手連哭都不知道該怎麽流淚了。
這些天，她再也沒主動碰觸過風逸言，更別說吻了，她怕他厭惡她，可終究他還是不要她了。
眼看真的要被趕走了，她終於鼓足勇氣繞到風逸言輪椅前，蹲下，自下而上望著他，惶惑不安的懇求。
“哥，別趕我走，如果是因為孩子，我一定會打掉的，如果是嫌我髒，就把我當傭人看，我隻想留在哥身邊，別趕我走，求你了哥。”
望著眼前泫然欲泣的臉，風逸言閉上眼，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把輪椅轉到了一邊。
“你不用擔心，我會讓逸揚給你批發些小配飾給你賣，雖然掙不了什麽大錢，好歹也能糊口。如果現在不想做，卡裏的錢也足夠你三五年內都餓不著的，等孩子大些再做也不遲。”
林夕夕含著淚，起身再度繞到風逸言輪椅前，依然蹲著，自下而上的仰望著他。
“哥，我知道家裏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我會贖罪的，哥不要趕我走，求你了。”
“除夕夜是我不聽話，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該！我發誓我以後一定什麽都聽哥的，哥不讓我離開房門半步，我就不離開，哥不讓我做什麽，我絕不會做！哥不要不要我，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哥了！”
話未說完，林夕夕已泣不成聲。
風逸言默默的轉過身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動搖的樣子。
現在她不過隨便說兩句他就心軟了，如果真留下她，一定會破壞他的複仇計劃。
他不能被她動搖，他一定要殺了沐清晨！
不，不止要殺掉他，還要讓他也嚐嚐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僅僅是沐清晨，還有端木濤，端木朗，所有端木家的人！
如果不是他們占著沐家賠償的錢，他又怎麽會沒錢救媽媽！爺爺又怎麽會氣死！
如果不是端木濤始亂終棄，媽媽又怎會一生躲在這一片桃林，前半生受盡冷眼，後半生才剛剛開始，又淒慘的死掉！
他隱忍了這麽久，仇恨的閘門一旦打開，便是破堤！
風逸言真的恨，滔天的恨！
他不會放過他們的，一個都不會！
“好了，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我讓逸揚送你。”
林夕夕蹲不住了，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一邊流淚，一邊繞過輪椅跪在風逸言麵前。
“哥！別趕我走，求你了！求你了哥！”
風逸言狠狠心，再度轉向別處。
林夕夕也跪走著，跟著他轉過去。
“求求你，哥，求求你。”
風逸言不敢看她，甚至連眼都不敢睜，繼續躲避，可不管他把輪椅轉到哪個方向，林夕夕都會緊跟著。
甚至最後林夕夕被他躲的有些崩潰了，一把抱住了他那雙沒有知覺的腿，抱的緊緊的，整個人跪俯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我愛你啊哥，我隻愛你一個人，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了！我本來就是個已經死掉的人，你讓我去哪？除了這裏我哪都不去！打死我也不會離開哥的！”
十六歲的林夕夕，懷著個孽種，本身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再被風逸言趕走，真的會絕望。
自殺過一次的人，還怕自殺第二次嗎？
風逸言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除了家人離世，從沒有過任何強烈表情的風逸言，痛苦的垂頭捂住了腦袋。
他該怎麽辦？
他對她動了真心，卻沒能保護好她，他很自責。
她說她愛他，卻可以若無其事的和風逸揚甚至是可惡的端木朗接吻，還，還懷了仇人的孩子！
他弄不明白，她真的愛他嗎？
他想報仇，他想折磨沐清晨，可他連她會幫誰都不知道。
沐清晨那麽傷害她，她對他卻隻有恐懼，沒有仇恨，甚至寧願自殺都不願傷他。
這讓他怎麽相信她愛的是他風逸言？
他越是不相信她，就越是放不下仇恨。
留著她，她會妨礙他複仇。
趕走她，又怕她想不開再去自殺。
他風逸言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讓他殘了身，還要殘了心。
傍晚的小院，殘陽斜照，林夕夕埋頭在他腿上，哭的肩頭聳動，風逸言望著天，痛苦的表情已經撫平，剩下的隻有無邊的空洞。
不知過了多久，如雪的眸子終於顫了顫，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
“別哭了，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不能再留你了。”
林夕夕在他的手挨上她的頭頂時就僵了一下，再聽到這話，立刻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我不懂，為什麽不能留？是因為孩子嗎？”
“也是，也不是。”
“我不懂，哥你知道我笨，你直接告訴我原因好嗎？不管什麽原因，我一定改，一定讓哥滿意！”
林夕夕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頂著鼻涕眼淚亂七八糟的臉，目不轉睛的望著風逸言，期待下文。
風逸言微歎了口氣，涼涼的風穿梭在他清冷如竹的衣角發梢，帶來了他本不想解釋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