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代替
“我……隻記得自殺前的事,之後的都不記得了。”
聽了這話,風逸言的雪眸微微睜大,片刻之後露出一個了然的淡漠神情,“原來如此。”
“對不起……這是欠了整整十年的抱歉,雖然沒有用,還是想對哥說,對不起……”
風逸言微微搖了搖頭,“不用道歉,你已經……還過了。”
還?
這能還的清嗎?
如果不是因為她,沐清晨也不會打他,他也不會殘疾。
如果身體健全的話,以他的聰明才智,至少能在社會爭上一席之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淪落到被西裏裏壓在身下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風逸言現在的悲劇,都是她造成的!
葉小雨勉強壓了壓不斷翻湧的酸楚,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哥……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沐清晨說,他打的明明是端木逸揚,怎麽會變成哥?”
風逸言不答反問,“你覺得打的是誰呢?”
“我覺得是哥,因為哥和我記憶認識的那個少年感覺一樣。”
“感覺?”雪眸微微驛動了一下。
“對,感覺。”葉小雨自下而上望著他,那清冷的臉孔,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完美的讓人驚歎,明明和風逸揚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麽感覺差這麽多,“十年前的你,很幹淨,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善良。十年後的你,很淡然,帶著看透一切的脫塵出世。這樣的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你,還能是誰?”
風逸言垂眸望著她,那眼清澈的一望到底,卻又帶著暴風雪般的迷霧,讓人以為看懂了他,卻又似乎完全不懂。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沒錯,當年沐清晨打的人,的確是我。而我,當時是以端木逸揚的身份代替逸揚上課。”
代替?
葉小雨猛地瞪大了眼,掙紮著就想起來。
風逸言抬手按住她,輕輕撫摸著她的發,突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能把頭發解開嗎?”
為了方便行動,葉小雨的頭發全都盤起來了。
“哦,好。”
雖然不明白,葉小雨還是聽話的解開了頭發,取下了幾個黑色的小卡子。
扶著她側身躺好,風逸言的手刻意墊在了她的耳朵下麵,葉小雨有些不自在,小聲道:“那個,哥,手……”
風逸言的聲音波瀾不驚的傳來,“你不是總嫌棄我的腿太瘦,硌的不舒服嗎?”
總?嫌棄?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葉小雨忍了忍,勉強忍住沒有追問。
風逸言輕撫著她順滑的長發,從頭到尾,溫柔細致,像是摩挲著自己深愛的戀人一般。
葉小雨覺得不合適,想阻止,卻奇怪的沒能說出口。
這姿勢,這動作,這所有的一切,為什麽會這麽的……熟悉?
難道她真的如索菲亞所說,真的和風逸言……
不,不會的不會的!
葉小雨拚命甩掉這可怕的想法,專心的聽著風逸言的解釋。
“既然是沐清晨告訴你的,相信當年的事你已經都知道了。不過,你知道的隻是表麵,真正的事實是,當年,逸揚通過了飛行員測試很開心,剛好我在國外修夠了學分,就抽空回來看他。”
“他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X市,更別提出國了。看到我在國外拍的照片,他很羨慕,還說,大概自己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內都很難出國去玩了。”
“他說的是事實,一旦當了空軍,自由的時間就少的可憐,更何況是出國去玩。”
“我一時衝動,就讓他用我的護照去歐洲轉轉,反正我們這麽像,不會有人發現。”
“至於學校,為了避免還沒進部隊就留下不好的名聲,我就代替他去了。”
“去之前,逸揚囑咐過我,說是學校有個校霸,是高一的,叫沐清晨,讓我離他遠點,尤其是不要靠近一個叫林夕夕的女生,靠近她就等於是得罪了沐清晨。”
“我以為我記住了,可……代替他的第一天,我就遇見了你。”
“我去幫老師送教具的路上,看到幾個高三的女生把你堵到了廁所間,也聽到了裏麵的噴水聲、辱罵聲、還有她們滅絕人性的笑聲。”
原來,原來風逸言當時在門外!
葉小雨說不出心裏什麽感覺,隻覺得眼睛又幹又澀,想哭,卻沒有眼淚。
風逸言輕撫著她的長發,冰冷的指尖不時滑過她的臉側,“我聽到了她們叫你林夕夕,也知道你就是那個不能靠近的女生,可我還是推開了門。”
推開了門?
葉小雨渾身都僵硬了。
那他豈不是都看到了?!
感覺到了她的僵硬,風逸言滯了一秒,撫摸長發的手換了個方向,輕輕合上了她的眼,再開口時,語氣更加的輕描淡寫,讓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都放鬆下來。
“沒事的,我什麽都沒看見,我隻看到丟在地上的校服,還有一雙腳從單間後麵伸出來,小小的,很可憐,凍的……瑟瑟發抖。”
“我立刻就關上了門,不想讓你太難堪,也不想給逸揚添麻煩,可又找不到合適的辦法救你,想了想,我就去找了老師。”
“那時的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三言兩語就被老師打發走了,他們都不願意得罪沐清晨。”
“我沒辦法,隻好折返回來,鼓足了勇氣再次推開門,你已經不在了。”
“我順著地上濕漉漉的水印一路找去,發現你已經離開了教學樓,隱約還能看到你走向了那棵相思樹。”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的,拿起傘就追了過去。”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嚇了一跳,頭上纏著繃帶,臉上還有青腫,繃帶上的血被雨水暈開,順著你的額角流下,你也像是沒有感覺似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卻又……讓人忍不住憐憫。”
“那片葉子落在你臉上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礙眼,完全是沒有意識的就伸出了手,結果,你醒了。”
“看著你空洞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我,我突然有些心慌,有一種作奸犯科突然被抓了現行的感覺。然後,那句話就脫口而出,成了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