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她不疼，他疼
眼前的葉小雨，臉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頭上的繃帶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白，隻有浸透的黑紅血汙，嘴唇也幹裂出血，幹皮一塊塊翹起，既憔悴又可憐。
她身上還穿著一個月前的藍白病號服，上麵更是沾滿了快要分不出顏色的斑駁血跡！
“小雨！”
他顫抖著手臂輕輕晃了晃她，可無論他怎麽晃，她的頭都無力的垂著，就像是……
死了一樣！
沐清晨的呼吸瞬間滯住，顫抖著手緩緩伸向她的頸窩。
一秒、兩秒、三秒……
十幾秒鍾過去了，他終於可以摒除一切雜念，清楚的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心跳。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沐清晨顫抖著雙臂，想把她緊緊按進他的胸膛，徹底的感受她的存在，撫慰他險些因為恐懼而爆裂的心髒。
然而他什麽都不敢做，懷裏的人兒孱弱的好像一碰就碎，甚至連一個緊密的擁抱都不能承受。
什麽背叛，什麽痛苦，什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這所有的一切在這生命攸關之際，全都變的微塵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喬子安和傅立彬帶著早就候在別墅門口的醫護人員下來了，安全起見，沒有立刻把她送去醫院，或者抬到樓上，而是直接就地打了地鋪把她挪了上去。
所有醫護人員，全都跪地俯身搶救葉小雨。
臨時搭建的無死角手術燈，明晃晃的亮在頭頂，先打強心髒，再輸液，處理傷口，固定錯位的斷骨，傅立彬在三名助手的幫助下，依然忙的滿頭大汗。
沐清晨始終跪坐在她身邊，拉著她冰涼涼的小手，空洞的黑眸中沒有一滴的眼淚，像是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然而，隻有喬子安明白。
喜極而泣，哀極而無情。
悲傷到一定程度，是真的連眼淚的流不出來的。
當年的沐清晨就是因為連哭都哭不出來，所以才瘋了。
等到他最後終於哭出來的時候，他的瘋病也接近痊愈了。
沐清晨眼睜睜看著一個月前包紮的繃帶全都粘在她的傷口上，用了那麽多藥水濡濕，才勉強去掉繃帶。
繃帶下的傷口長的很不好，邊緣已經發黑，傅立彬抬頭看了一眼沐清晨，“你一夜沒睡，去睡會兒吧，等你醒了一切都好了。”
沐清晨根本不理他，直直勾勾的盯著那傷口，眸中看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
傅立彬無奈，隻得又交代了一句：“既然你堅持要看，那就忍住疼。”
不是讓受病痛的葉小雨忍住疼，而是讓沐清晨忍住疼。
這看似很有毛病的一句話，很快就被證明了根本沒毛病。
傅立彬拿剪刀和剃刀清除她傷口附近的頭發時，沐清晨的呼吸明顯停滯了十幾秒。
眼睜睜看著那曾經讓他愛不釋手的長發就這麽一把一把的剪掉，昏迷的葉小雨沒有任何感覺，可沐清晨……怎麽可能不心疼！
傅立彬瞟了他一眼，見他還不走，隻得拿出消過毒的手術刀，一咬牙，當著他的麵，小心翼翼的將傷口邊緣的爛肉一塊塊割掉！
黑紅的汙血當即順著頭發流在了地褥上，蜿蜒出一大片驚悚的暗紅血痕。
葉小雨疼的在昏迷中依然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她隻哆嗦了一下，可沐清晨整個人都跟著顫抖起來！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隻能看到眼底破裂的毛細血管似乎裂的更加嚴重，猩紅的血絲密密麻麻的爬滿整個眼白，乍一看，真像是鬼眼血瞳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處理完傷口，傅立彬跪在地上，趁助手幫他擦汗的過程，抬頭看了一眼沐清晨，無聲的歎了口氣，“我說，你走吧，行嗎？你在這兒隻會影響我手術。”
沐清晨依然沒有理他，隻是稍微側了側身，確保自己一丁點都不會影響到傅立彬。
傅立彬無奈，徹底長歎一聲，“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實說了。她的骨折並沒有固定好，現在已經嚴重錯位，而且因為長時間沒有接回原處，已經在現在的位置長結實了。想讓它恢複正常，隻能強硬的破壞掉現在的生長局麵，重新接回原處。簡單理解，就是重新打斷再接好。”
這話一出，沐清晨明顯一陣，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劇烈，身子也顫抖的越來越明顯，可偏偏臉上沒有哪怕一絲的表情。
傅立彬趕緊說道：“她還在昏迷，我也會給她注射麻醉劑，所以她其實不會有什麽感覺，你也不用太在意。不過，過程你最好還是不要看，你……”
話未說完，始終站在身後喬子安突然蹲下來，拍了一下沐清晨的肩膀，詭異的擠出一句：“白曼曼還在客廳，似乎睡的挺香。”
喬子安不愧是沐清晨最貼心的兄弟，一句話，成功轉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下一秒，沐清晨低頭吻了一下葉小雨還翹著幹皮的唇瓣，猛的站了起來，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他走的不緊不慢，從背影完全看不出情緒的變化。
可喬子安卻清楚的很，如果他不跟上去的話，白曼曼很有可能直接被他整死！
然而她現在還不能死，還有很多事需要從她嘴裏掏出來。
喬子安不敢耽擱，趕緊跟著沐清晨也上了樓。
身後的傅立彬總算鬆了口氣，立刻吩咐助手動手術，重新接骨。
沐清晨不走，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其實傅立彬剛才撒了謊，說葉小雨不會有任何感覺是假的，因為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根本不敢再給她注射麻醉劑，隻能……硬來。
隻希望她不要疼醒，能一直這麽昏迷著。
白曼曼正在客廳地上昏睡著，因為高燒渾身發冷縮成一團。
沐清晨緩步走到她跟前，沉默的望了她幾秒，意外的竟沒有上前暴打她，而是轉身進了倉庫拉出一個大水桶和一個灑水壺。
拉開冰箱，把冰箱裏所有的冰塊都翻出來，全都倒進桶裏，再把桶接滿水，製造了整整一大桶的冰水混合物。
喬子安挑眉看著他，以為就這樣完了，哪知沐清晨又拿起整罐的食鹽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