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摸夠了嗎
他似乎好受一些了，身上的冷汗出的少了很多，唇角也不抖了，隻是眉心越蹙越緊，睫毛不時輕顫一下，像是要醒過來，卻始終沒醒。
換下變溫的暖手寶重新充上電，把另一個微燙的重新敷在他的腰上。
葉小雨又摸了摸他的腳踝、膝蓋的暖貼，熱熱的，不用換，又向上摸到腰側，手指不經意撫過他的皮膚，冰冷冰冷的，和暖貼的微燙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又來回摸了摸。
怎麽這麽涼！？
人的體溫可能低到這麽可怕的程度嗎？
她慌了神，抬頭看向他，卻意外的撞進他半啟的眼中。
淡色的眼瞳很冷清，像是已經注視她很久，又像是剛剛才睜開。
她愣在那裏，就那麽和他對視著，連話都忘了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隻是一瞬間，風逸言率先開口，聲音依然是平時的雲淡風輕，卻又帶著點兒別樣的沙啞，那沙啞完全不適合冷情的他，卻又古怪的沒有半點違和感，一絲一縷都像是廝摩在她心頭，讓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摸夠了嗎？”
他說什麽？
極度緊張後的放鬆，讓她有些失神。
風逸言一如既往的重複了一遍，聲音沒有一絲的波瀾，“摸夠了嗎？”
葉小雨陡然反應過來，像燙到一樣迅速抽出手來。
“我，我我，那個……”
風逸言轉眸掃了一眼地上的手機，“你聯絡逸揚了？”
雖是問句，卻已經篤定。
葉小雨點了點頭，這才反應過來最重要的問題，“哥，你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嗎？要不要再吃一粒藥？”
風逸言微微搖了搖頭，“那種藥吃多了不好。”
不好還準備了滿滿一櫃子！
看來，他不僅吃過，還吃過很多！
“那是什麽藥？哥你到底得了什麽病？為什麽病的這麽嚴重不在醫院治療，偏要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學長也是，怎麽就能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
風逸言微微轉開視線，回道：“這麽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
“一個一個來。”
“那你一個一個問。”
風逸言闔上眼，呼吸越來越平順。
葉小雨想了想，調整了一下順序，問道:“哥你到底得了什麽病？”
“神經性下肢癱瘓，風濕骨痛，間歇性中風，貧血，低血壓，低血糖，還有點機能紊亂。”
葉小雨呆了一下，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種病。
“這麽嚴重為什麽不去醫院治療？”
“去了，治標不治本，與其在醫院聞那些消毒水的味道，不如聞聞這桃林草香。”
“那，那也不能一個人跑這麽偏僻的地方，學長怎麽能放心？”
今天是她在，如果她不在，或是睡死了，根本沒有發現呢？
想想那後果，葉小雨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風逸言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裏之前有一個私人醫生和兩個護士。”
雖沒說完，可葉小雨已經聽明白了。
是說，因為她來了，所以讓他們都走了嗎？
不，不隻是他們，原本陪著風逸言的大狗，她來了之後也被打發到桃林周圍看林子去了，隻有早上才會過來吃頓飯，吃過又會離開。
她原本以為，她的到來隻是給他帶來一點小麻煩而已，沒想到卻是給他帶來這麽致命的危險！
為什麽？為什麽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不等她開口問，風逸言微撩了一下眼瞼，淺淺的掃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逸揚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不是為了其他任何人，包括你。”
包括她……
盡管風逸言這麽說，葉小雨還是一點沒覺得輕鬆。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起因。
“哥身邊離不開醫生護士，這次無論如何都得留他們下來。”
風逸言不置可否，再度闔上了眼瞼。
葉小雨換上剛充熱的暖手寶，偷偷瞟了他一眼，小聲問道：“那是……什麽藥？”
“雖然不太一樣，不過，你可以理解為……止疼片。”
葉小雨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這麽說，哥剛才是疼的動彈不得？疼的出了那麽多冷汗？疼的……”
她的眼圈不自覺的紅了，連聲音都有些哽咽。
她知道他難受，可隻以為他是有病才出了那麽多汗，沒想到卻是疼的，生生疼出來的！
中學時學到革命烈士多麽寧死不屈，當時隻覺得敬佩，從沒想過，那是需要多大的意誌力才能挺過來的痛苦。
那種痛苦她太了解了，就像是刻在靈魂深處一般，沒有疼過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萬分之一！
她太了解了？
為什麽她會覺得自己太了解了？
不，不要想了，她不要再增加自己是林夕夕的可能性。
風逸言並沒有回答她，算是默認了。
葉小雨看了一眼他額角再度沁出的一縷薄汗，下意識的抬手擦掉。
手掌劃過的瞬間，風逸言突然睜開了眼，視線悄無聲息的與她粘在一處。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一陣的心慌，下意識的轉開了視線。
“哥，哥的腿到底怎麽回事？”
脫口而出的話，差點讓她咬了自己的舌頭。
她是有多蠢！
這種時候問這種事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風逸言移開視線，看了一眼旁邊的影青瓷杯，再度抬眸看了她一眼。
視線沒有一絲的波瀾，卻讓她莫名的紅了臉。
不會被發現了吧？
那是為了救人，和人工呼吸歸在一類的，換成任何人都會這麽做的。
對，就是這樣！
她調整好情緒，繼續說道：“是我問多了，哥不用理我。現在好點沒？要不要到床上去？地上畢竟有點涼。”
風逸言還是看著她，沒說話。
“呃……哥？”
“哥？”
“風大哥！？”
風逸言終於有了點反應，淡淡吐出一句：“給我倒點水。”
出了那麽多汗當然會口渴，葉小雨暗罵自己粗心，趕緊端著瓷杯起來，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遞到他唇邊。
他微微抬頭，喝了大半杯，隻是這麽簡單的仰個頭喝個水，他又出了一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