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在意
第495章在意
和帝少梵分開冷靜一段時間也好，她才能更放心的去做拔毒的事情，而不用擔心被帝少梵發現。
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因為冷憶需要的是休息，她也就緩步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她的門關上的瞬間，走廊的拐彎處走出來一抹高大的身影，俊美的人神共憤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冷霜和擔憂。
帝少梵的手指悄然的握成拳頭，久久的凝視著冷憶的房間。
冷憶並沒有什麼胃口，但是現在她在養著這個脆弱的孩子，她就算什麼都不想吃，還是讓人送來了吃的，而因為她流產的事情，她的吃食一直就比較補，隨意也不需要她刻意的吩咐。
只是之前她吃食的事情，大多數時候都是帝少梵親手去辦的，現在卻只是幾個僕人規規矩矩的端來，雖然香氣四溢，但是孤零零的桌邊，卻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悲涼。
她和帝少梵在一起久了，竟然這般的習慣和依賴他了。
冷憶微微驚訝，卻也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她並不想刻意去改變這樣的習慣，依賴帝少梵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他們之間，能相互依賴到白頭嗎？
冷憶摸了摸肚子，目光有些茫然，心裡沉甸甸的。
而接下來的幾天，冷憶都沒有見過帝少梵，她沒有直接去找過他，更沒有主動去接觸。但是卻仔細的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他的腳步聲，他開門，關門的聲音……
知道帝少梵回來休息了，冷憶的心就會變得安定，然後才放心的睡下去。
半個多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冷憶依舊每天都會去醫療室，在此期間，她只和帝少梵碰見過一次面，那是一日的晚上，她有些不舒服，想去廚房熬點湯來暖暖胃，剛打開門便遇見了帝少梵。
他同樣也剛從房間里出來。
走廊的燈光很明亮，明亮的就像是白天，冷憶看著帝少梵的剎那，這段時間忍受著痛苦的心突然就軟了，委委屈屈的有些想哭的衝動，但她卻始終是一個會收斂情緒的人，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而帝少梵看著冷憶，俊臉看不出多大的表情，只是那樣看著她，目光深邃極了。
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最終做罷，漠然的移開視線，轉身，背影挺直的一步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冷憶的身體僵的就像是一塊木頭。
心口一陣的鈍痛。
她看著帝少梵的背影，心裡密密麻麻的疼著，他是打算真的和她分開了嗎？如果要他獨活，他寧願現在就和她分開么？
帝少梵，混蛋！
鎮定如冷憶，此刻也有一種爆怒的衝動，他怎麼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
「你沒有信心活下去嗎？即使是為了我……」
低沉的聲音突然的從遠處響了起來。
在光線略暗的地方，帝少梵那抹高大的身影筆直的站著，他的背影寬闊，頂天立地，但卻顯得那般的孤寂和落寞。
甚至是悲傷。
冷憶的心臟狠狠地一顫，慌張的抬頭看向他，那抹背影在剎那刺痛了她的心。
帝少梵的話如一根根針一樣扎在她的心上。
「冷憶，你好自私。」
自私……
讓她背負著害死他的壓力就算是自私了嗎？
冷憶想要反駁，可是張張嘴，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根本沒有立場責備帝少梵，而帝少梵的話，卻是直擊她心底最隱晦的地方。
她想要讓帝少梵答應她單獨活下去，是因為她並沒有信心一定能活下去，她沒有百分百的信心孩子一定會活下來，她沒有信心在孩子降生的時候可以不出半點意外，雖然成功率很高很高，但總有失敗的概率不是？她選擇了去賭，可卻不願意帝少梵成為賭輸了的犧牲品。
她確實是自私的，用自己去賭命，還妄想拋棄帝少梵。
他不會答應她，不然就像是放縱了她的任性妄為，放縱了她去玩命，放手讓她去死。
這樣的承諾，誰說得出口呢？
冷憶卻自私的想逼著帝少梵說出口，她承受不起帝少梵會出一絲一點的意外，她不想她的賭注他來買單。
「噠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帝少梵清冷的背影很快就看不見了，冷憶卻悲涼的望著前方，心裡一片冰涼和沉痛。
他至始至終沒有回過頭，就像他的決定一樣。
生死與共。
帝少梵的態度堅定的讓冷憶無地自容。
冷憶的身體冰涼，搖搖欲墜，她的臉色蒼白，神情恍惚，心裡的決定明明那麼堅定的，但此刻此刻卻像是地震了一般的動蕩著。
成功的幾率很高很高的，她完全可以賭一把的，等孩子保下來之後再告訴帝少梵，讓他同自己一樣高興。
她曾說服了自己，可此時此刻卻沒有任何理由讓她站得住腳。
她的命不是一個人的，這個孩子不是一個人的，她憑什麼自己做這個決定？
可若是告訴帝少梵……
他又該怎麼選擇了？他只會再痛苦一次。
不論如何的選擇，對冷憶來說，都是萬分的艱難。
「你怎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皇甫璟擔憂的臉出現在了冷憶的面前。
冷憶猛地回過神來，心中震驚，她剛才全在糾結帝少梵和孩子的事情去了，竟然這般大意讓皇甫璟靠的這麼近！
要不是皇甫璟沒有惡意……
冷憶幾乎沒有出現在這種出神的狀態……而且，最近她的警惕性好像都不太高，經常會睡得很熟。
皇甫璟似看出了冷憶的心中所想般，不緩不慢的說道：「聽說你和帝少梵鬧了矛盾，這一個多月來都分開在睡。雖然這對你偷偷來醫療室是有些好處的，但是……」
皇甫璟目光沉了沉。
冷憶微微皺眉，周身冷冽的氣質又瞬間回來了，「說。」
「隨著拔毒的深入，你的身體會受到不少的影響，抵抗力會虛弱，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吧，易累和遲鈍，這都是正常的反應，但是對我們這類人來說，卻是致命的。雖說在皇甫家是安全的，但你的安全，由帝少梵來護衛才是最安全的，特別是夜裡。」
皇甫璟的話意味深長，其中飽含深意，「不管如何，我建議你夜間還是和帝少梵呆在一起更好。」
冷憶的眸色深了深，卻並沒有立刻下決定，「我會考慮的，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冷憶隨意的問了一下，壓根就沒有看皇甫璟就朝前走著，明顯的不能再過分的轉移話題了，一點誠意都沒有。
皇甫璟的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在冷憶身旁。
「見你久久沒來，擔心出了什麼是事情，就來看看。」
「……」
冷憶沉默的走著，並沒有接話，顯然對這個隨便轉移的話題是一絲半點的興趣都沒有。
作為皇甫家的少主，皇甫璟也是受人尊敬長大的，還沒怎麼被人這般忽視過，但是自從和冷憶合作開始，他就開始了各種被忽略……
皇甫璟才開始是非常惱怒的，但是忍著忍著，竟然忍習慣了！
他看著冷憶孤冷的背影，眼中的光芒不自察的柔軟了一些，算了！念在她對他有極大的用處的份上，姑且忍了。
皇甫璟說服自己，這都是為了利益。
今日在治療之前，皇甫璟先在冷憶的身上做了一個特殊的測試，他說這是對這半個月來的治療的檢驗，能精準的驗出孩子所含的毒素增加還是減少的情況。
冷憶現在雖然相信皇甫璟，但也有自己的做法，她同樣用了自己的手段驗血，只是這個結果必須要等漫長的三天。
而皇甫璟的結果在這次的治療之後就會出來了。
雖然冷憶向來冷靜自持，但是這次三個小時的治療時間冷憶還是有些緊張和忐忑，她的氣息便不是那麼穩了，心緒有些亂。
皇甫璟中途的時候稍稍停頓，他看著冷憶閉著眼睛的精緻容顏，竟有片刻的恍惚。
冷憶心思靈敏，一下子就察覺到了皇甫璟在看著她，沒有睜眼，她卻有些緊張問道：「怎麼了？」
她以為會是孩子怎麼了。
這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皇甫璟猛地回過神來，暗自心驚，他剛剛都在想些什麼？心跳竟然從未有過的快。
皇甫璟的眼神倏得陰鬱，他扭頭繼續手裡的操作，卻又沒有動，只是沉聲說道：「你的狀態不好。」
冷憶的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她現在的狀態確實不是多好，有些緊張，更有些心慌，她很急切的想看到結果，想知道毒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控制甚至被減弱了……
這將會決定孩子能不能活下來。
而如果失敗了，她就必須立刻毫不猶豫的殺掉這個孩子。
作為一個母親，即使是再理智，冷憶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
「治療過程需要給患者麻醉，就是需要患者絕對放鬆的狀態，這才對拔毒能有做大化的好處。相反，要是患者的狀態不好，會嚴重影響到拔毒效果，甚至是讓之前所做的治療都白費，甚至讓毒素劇增。」
皇甫璟神情嚴肅。
冷憶猛地睜開眼睛，大驚失色，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平靜自己的心緒。
「對不起，我知道怎麼做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冷憶的情緒從表面上來看，基本已經穩定了。
與此同時，她的心態也以驚人的狀態冷靜下來，從沸騰到平靜如水，幾乎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這對平常人來說，或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對冷憶來說，她能做到。在生與死之間，她分得清什麼才是大事，當她的情緒能影響孩子的幾個字入耳的時候，她就像是如遭雷劈般，一切的情緒都迅速被消滅，即使在瞬間變成木頭人她都能做到。
這是她這些年來磨礪出來的。
皇甫璟卻是有些驚訝的看著冷憶，他一直在給冷憶做治療，所以很清楚她現在的狀態，竟然是說冷靜就冷靜，快的連半點轉折都沒有，要是說這是女人的翻臉比翻書還快，還不如說冷憶的自控能力可怕的驚人。
這樣的人，讓人懼怕，卻也讓人控制不住的心動。
皇甫璟的目光落在冷憶身上，幾乎收不回來。
他悄悄地吐了一口氣，趕緊收住有些亂的心神，全心全意給冷憶完成這次的治療。
平時的三個小時，就像是打仗一般，忙碌，緊張，還有著疼痛，然而這次卻無風無浪的像是睡覺一般，平靜的詭異。
從始至終，冷憶從沒有出現過半點的情緒波動，甚至是連心跳的頻率都一模一樣，要是說她是個機器人都不為過。
皇甫璟暗暗心驚，直到這場治療結束。
冷憶睜開眼來，她感受著肚子里的疼痛漸漸地減輕，坐起來時舒了一口氣，隱忍的情緒卻也不再衝出來波動了，她淡然的看著皇甫璟，「還能麻煩你現在就給我看結果么？」
皇甫璟很累了，但是她不想繼續等。
「好。」
皇甫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的去把檢查報告拿來了，他走過來的時候翻看了一下，眉宇舒展似有淺淺的笑意。
冷憶善於察言觀色，這一下便把結果猜的差不多了。
但她還是親自拿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毒素減少了百分之零點三，雖然看起來並不多，但是這對冷憶來說，卻像是救命的繩索一般，把她拉出了萬丈懸崖。
「才開始最主要的是控制毒素繼續增加，拔毒的效果會慢很多，到現在為止，算是初步療程結束了，而這個數據證明我們是成功的。接下來就是第二個療程，這個治療過程毒素消減的速度會變得快很多。」
皇甫璟習慣性的把熱毛巾遞給冷憶，他的眼中也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這種事情他做過很多了，但是從來沒有一次的成功能讓他感到這麼有成就感，讓他覺得這麼開心，看著她放鬆的神情，他就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褒獎。
那麼的，滿足。
滿足？
皇甫璟一驚，心臟狠狠地顫動了一下，這種不知名的情緒讓他突然的面對，甚至不能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