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可一世薄七少,跪下來了
技術員瑟瑟的,根本不敢面對那雙血紅的眼睛。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又弱弱的加了句:「還有,少將,信號忽然全部消失了,我們這邊再也收不到任何的信息。初步……初步斷定,信號器毀壞了。」
薄輕狂眨了眨眼睛,血紅血紅的。
「你說……信號器毀壞了?」
信號器毀壞了……那戴著信號器的人呢?
薄輕狂很想問,可他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喉嚨就跟被人掐住了一樣,不要說話說了,就連發出一點點的聲音,都做不到。
心臟,顫抖的快要停止了。
他抖索著蒼白乾裂的唇瓣,忽然一聲暴喝:「查!我們不是有探子嗎?不是有衛星監控系統嗎?現在就給我查!我要知道那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將……」
「少將……」
技術員們紛紛站了起來,低下頭,愛莫能助。
這不是他們的許可權能夠做到的,這也不是薄輕狂能夠命令他們做的。除非是涉及國家安全,否則衛星監控和他國特工之類的根本就不能用。就算薄輕狂是薄家最受寵的小孫子,他們也不敢真的幫著薄輕狂查。
「怎麼?我讓你們查!立刻給我查!」
「少將,抱歉……」
話還沒說完,一把槍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血紅著眼睛的男人野獸一般:「閉嘴!現在就給我查,否則我殺了你!」
「少將,不可以啊。」
「少將,冷靜一下,您這樣做是違法的。」
「少將,您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考慮一下老政委啊。」
……
剩下的技術員們紛紛安撫狂躁的男人,可觸及到薄輕狂的眼睛,又忍不住想要瑟縮。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眼神!
充滿的血腥的殺掠!
那是一個瘋子!
光是從動蕩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瀕臨崩潰!
卡擦。
槍上了膛。
被劫持的技術員嚇得腿一軟,差點沒有能軟倒在地上。他滿臉的汗水,雙股顫顫,臉色憋成了豬肝一樣。
「……少少少將。」
「查或者死!」薄輕狂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半點光,他把槍再抵近了一點技術員,強迫著他坐在椅子上,將他的手按在鍵盤上。
「……」
指尖顫抖的,汗水順著鍵盤往下流。
「別怕,查,我會負責。一切的後果,我都會負責。」
他的聲音蠱惑,嘴角勉強的勾出一個笑容來,比起平日里的虛假笑容還要虛假幾分。不止沒有安慰到技術員,還嚇得他一身冷汗,只差沒有直接昏厥過去。
「查。」
槍再貼近了一點。
太陽穴跳動的顫抖,都可以通過槍桿傳過來。
技術員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放在鍵盤上的手抖的跟秋風裡的落葉一樣。他咽了咽口水,一臉苦兮兮,哀求的看著薄輕狂。妄圖魔鬼能夠發發慈悲,放過他。
可魔鬼沒有發慈悲。
桃花眸子一順不順的看著他。
扣動著槍的手,越發的用力了。
薄輕狂的指節泛白,用儘力氣的抑制著想要殺人的衝動,可瘋狂的血液叫囂著讓他殺吧,殺吧。
指節更加白了一些。
他眸底的血色無法控制的上涌,片刻就已經控制了他的瞳孔。他聽見自己在獰笑,指尖不聽控制的往下壓:「不查,那就去死吧。」
技術員不抖了,巨大的驚恐中,他早已經忘記了抖動,石塊一樣。貼在他太陽穴上的槍口冷冰冰,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很快也會和那槍口一樣冷透了。
所有人都不忍心的閉上眼睛。
不想親眼看到慘劇發生。
「啪——」
等待中的槍聲沒有響起,倒是一記清脆的耳光,打醒了眾人。
白髮蒼蒼的老人怒不可遏,乾癟的手在空氣中顫抖:「你瘋夠了沒?!」
薄老爺子的身後跟著胡漢,一米八幾的大漢同樣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右肩膀綁著繃帶,上面還滲出了血來。
他看著被一耳光打得偏過頭的薄輕狂,沉痛道:「少將,冷靜點。這次的事情不是您的錯,冷軍醫不會有事的,您不要自己嚇自己。冷軍醫也不想看到您現在這樣。」
「……不是我的錯,那是誰的錯?是我邀請她出海的,是我讓她潛水的。」薄輕狂比誰都要痛苦,這幾天,內疚和後悔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兩次了。
整整兩次了。
冷憶在他的面前被人帶走。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血順著桌子往下流,他好像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一樣:「是我的錯,是我錯了。」
「不是您的錯,少將您當時為了保護軍艦上的兄弟們才沒有下水去找冷軍醫的,我們都知道。您不要這個樣子,兄弟們這幾天都很難受。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不是您的錯,是我們的錯。如果當時讓您下水去找冷軍醫,也許她也不會被人抓走。」胡漢臉色蒼白,朝著薄輕狂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少將,您是個了不起的軍人。」
薄輕狂驀然狂笑。
笑著笑著,快要把眼淚給笑了出來,忽然,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可我,不是個男人!」
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算什麼男人?
他不是個男人!不配做個男人!
眾人心頭一酸,有些女孩子偷偷的別開臉,不想讓人看到她們流淚的眼。
薄輕狂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落在了一步之遙的老人身上。黑的不透光的眸子亮了亮,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終於看到了水一樣。
「爺爺。」
「我沒你這樣的孫子!」薄老爺子顯然還被剛才那一幕氣的夠嗆。
薄輕狂抿唇,砰的一聲,跪了下來。
雙膝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響動。
他跪的筆挺,背脊直直的,一如既往的優雅。薄輕狂一步步膝行到老人的面前,乾裂的唇瓣蒼白,勾出一個笑容來。
「啪——」薄老爺子不等他說話,又是一耳光,氣的渾身發抖:「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現在是要做什麼?」
「……」薄輕狂的臉上笑容更加盛大。
花開茶靡,盛大的背後,就是徹底頹敗!
「爺爺,幫我查好不好?」
——好不好?
嘴角流出一絲血痕,更加襯得那張臉艷麗到了頂點!
薄家七少,最紈絝!最優雅!最慵懶!最……不肯低頭……
因為從小被捧在手掌心,想要的從來就不需要開口,只一個眼神,就會有無數人爭先恐後的送到他的面前。他從來不需要問好不好,能不能,可以不可以。
因為他要,就可以!就好!
「不可能!」薄老爺子怎麼能忍心,那是他最心愛的孫子,含著口中怕化了的孫子。
薄輕狂凄厲一笑,再膝行了兩步,逼近老人:「求您。」
「……」薄老爺子氣的笑了:「為了一個女娃子,你這是要做什麼?逼我嗎?我跟你說不可能,這種違背原則的事情,老頭子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你平日里胡鬧些,我都無所謂。但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你是連薄家的臉面都不要了么?你起來!你丟的起這個臉,薄家丟不起!我丟不起,你奶奶也丟不起!」
薄輕狂沒有起來,他無聲的笑了,風情萬種:「是,我不要臉了。反正我人生開始的十多年裡,也沒要過臉。我薄七,本就不是什麼軍人,不是什麼少將。我就是個紈絝!走到今天,就只是因為一個女人!我愛了她二十多年,我的血里心裡,就只有冷憶兩個字。這四九城,誰不知道?!爺爺,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冷憶,我會死的,我的心,痛的快要死了!」
他的心,快要死了。
窒息的,快要痛死他了。
誰能救救他?
誰能救救他的小憶?
薄老爺子一震:「你……」
頹廢到極致的男人忽然舉起右手,上了膛的槍抵在了他的太陽穴。
「少將!」胡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將……」
「少將……」
「薄少……」
……
回過神來的眾人驚呼。
「不要過來!」厲聲喝住想要靠近,好抓住機會奪槍的人。薄輕狂抬起頭,逼視薄老爺子的眼睛:「爺爺,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求求你,救救她。
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輕微的啜泣聲,男男女女,都安靜了下來。他們沒有動,不敢動。
那個男人明明跪著,卻像是站著,站的比誰都直,比誰都驕傲。
薄七少……傾國傾城,換紅顏。
「你……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掌控著一個國家命脈的老人,第一次失態了。誰也沒有看見,他藏起來的手,捏成了拳頭,還止不住的顫抖。
「爺爺,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她……」乾裂的唇瓣,不斷的開合,來來去去就那一句。
救她!
薄老爺子抿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小七,是不是我不查,今天你真的敢死在我面前?」
「是。」
「若你死了我再查,冷憶又被救回來了,那死了的你,又怎麼辦?」
「她好,就好。」
「若我一怒之下,根本不去查,她真的因此死了,你又怎麼辦?」薄老爺子不死心。
薄輕狂笑了,眉眼彎彎,極盡溫柔:「爺爺不是說了嗎?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若你死,我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