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註定無眠的夜
與此同時，城市邊郊，那個方納爾曾經踏足的山中別墅。
二樓大廳，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空曠，反而滿滿當當全是人。
其中一夥圍坐在長桌邊，身高體型各自有別，但都將身形籠罩在黑袍之下，難以辨別面相。
另一伙人則三三兩兩地站在了廳堂中，其中兩人平躺在地，氣息全無，為首的……赫然是BLOO。
而他們面前，則是一個躺在貴妃椅上的身影。
「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鬼你們都搞不定……」他一手撐著腦袋側躺在那兒，徐徐道：「還指望能躋身吾等神族？」
「相信我，如果不是為了擺脫音巢的『詛咒』……」BLOO慢慢抬起頭來，沉聲道：「我不會尋求你們這種人的幫助。」
「科技啊……」那側躺的身影低低念叨了一會兒，忽地冷笑起來，「的確是一種特別討厭的東西……」
接著這人又道：「音巢垮台，他們的科技損失大半，餘下的多數也都在軍方手中，也難怪你們只能求我來去除腦中的控制晶元了。」
「你說過，接受『神血』就能脫胎換骨，超脫於世，不再受世俗一切的束縛。」BLOO眉頭微皺，「希望你不要騙我。」
「我是說過。」那身影忽然慵懶起身，接道：「但前提是你們展現足夠的實力，現在看來……你們還不配。」
「你！」BLOO猛地踏前一步，大廳左側的一眾人亦隨之起身。
他慢慢轉頭看了一眼那些黑袍人，終是長吁一口氣，「我們這邊已經死了好幾個人，雖的確是實力不濟……但你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強。」
「而且他身邊還有著兩名八傑集，以及……那個紅髮的男人。」
貴妃椅邊的黑影轉頭看向左側，「是這樣嗎？」
其目光所指之處，在大廳的柱子邊。
那兒靠著一個身穿紅衣的白髮少年，一頭柔順長發披肩，十指點綴著漆黑的美甲，頭頂戴著一個黑色的發箍。
他用食指旋轉玩弄著自己的發梢，陰柔地輕笑著，「沒錯……那個男人的確很強，我是說……強得離譜。」
「呵呵~哈哈哈哈！」坐在貴妃椅邊的人忽然發出一串標準的反派長笑，接道：「有意思……」
接著他又看向BLOO，「我可以先授予你們一部分『神血』，以提升你們的實力……但是，完整的『飛升』儀式，需要等到我的計劃完成之後。」
「如此……同意嗎？」他的聲音慢慢低下，似是還能聽到似有若無的笑聲。
「……」BLOO久久沉默，就在艾爾蕾婭準備出聲勸導的時候，那貴妃椅邊的人起身走出了陰影。
一襲白衣與柱子邊的少年款式相似，髮型與長相也極其相像，甚至連美甲的顏色都相同。
唯獨，少了頭頂的發箍。
這個面相清秀到絕美的男人悠悠抬起右手，手掌向下攤開，掌下空間忽有一陣濃煙般的黑色能量翻湧起來。
嚓~
同一時刻，躺在大廳內的兩具屍體忽然拱起了身子，雙眼亦是圓瞪而起，陣陣黑煙從他們的七竅之中蛇行而出，漸漸包裹了他們全身。
BLOO等人當即滿臉駭然地看向了兩人，便見得黑煙包裹下的兩人慢慢站起了身子，隨後轟然一響，黑煙消散，傷口完全消散的兩人愣在了原地。
生死人，肉白骨！
「我再問一遍……」白髮男人慢慢放下手，叉腰笑了笑，「如此，同意嗎？」
BLOO僵硬地轉頭，墨鏡下的眼神悠悠泛起一絲驚懼。
「哈哈哈哈哈~！」白髮男人忽地再次長笑而起。
良久之後，他才捏起下巴悠悠念叨了一句：「方納爾……」
……
「啊嘁！」
深夜，月光從窗帘縫隙中切開黑暗，縮在沙發上的方納爾忽然打了個噴嚏。
另一張沙發上響起莉安娜的聲音，「八傑集也會感冒？」
「鬼知道，可能是有人在罵我吧。」方納爾擦了擦鼻頭，雙手枕頭接道：「我說你能不能別張口『八傑集』、閉口『八傑集』的……我沒名字嗎？」
「呵……」莉安娜只是輕聲一笑，「誰知道你這個名字是真是假。」
方納爾不置可否，「名字這玩意兒也就是個代稱，是真是假有區別？你只要知道『方納爾』這三個字代表著我就行了，至少現在是……」
說著，他乾脆掀開了身上的毯子，起身點了根煙。
「睡不著？」莉安娜又輕道。
「嗯……呋~」方納爾長吁一口白煙，揉了揉眉頭，「一想到明天要坐飛機，我就有點兒難以入睡。」
「你是小學生嗎？居然還會激動得睡不著？」莉安娜這話里隱隱有些笑意。
「……跟這沒半毛錢關係好嗎！」
「差點忘了……」莉安娜又笑了笑，「你有交通工具恐懼症。」
方納爾差點兒被煙嗆到，咧嘴道：「還有這種病？」
「你不就是咯。」
「敢情是你現編的啊……」
聊到這裡，莉安娜索性也起身縮在了沙發一角，繼續道：「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方納爾眯眼點了點煙灰，呼出一口濃霧。
「我感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方納爾動作微微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將香煙放到了嘴邊，「為什麼會有這個？」
「也沒有什麼具體的原因……」莉安娜說著頓了頓，「權當是直覺吧。」
女人的直覺這麼可怕的嘛……
方納爾雖然面無表情，但心裡早就慌得不行了。
「你說過，控制大蛇之血不止是用大腦，還要用心。」莉安娜似是有些費解，忍不住問道：「是真的嗎？」
「這種事情，你不該問我。」方納爾撇嘴一笑，仰頭吐出濃煙，「問問自己……是真的嗎？」
「……」莉安娜良久沒有接話，昏暗大廳中只余煙絲燃燒的細響。
「睡吧。」方納爾掐滅香煙，重新躺了下去。
不一會兒，細細的鼾聲便響起。
只是，莉安娜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用心嗎……
可我的心早就和父親一起死了，還有什麼能夠替代的嗎？
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莉安娜背對著方納爾慢慢躺下，嬌軀不自覺地漸漸蜷縮，肩頭微微顫抖起來。
而方納爾，卻慢慢睜開了眼。
這一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