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星神,雙子,宣告死亡
(前排提醒,該章描述的是主角進入神蠱空間之前的故事,由於出場人物有些雜,可能會讓代入感有些削減,但出於故事的連續性,還是寫了出來,故把這章放在作品相關裡面,建議第一次點入的朋友選擇跳過序章直接從第一章開始看,以上。)
時值臘月,月明星稀,邊陲的密林中多少有些冰冷。
方納爾坐在一棟手工搭建的林間木屋前,階梯下,是隨著山間林風輕微搖擺的綠草。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一頭短碎三七分,天庭方闊,劍眉星目。
其臉部輪廓似刀削斧鑿般硬朗,不但生得俊朗,體態亦是略顯壯碩,僅是一身單薄的休閑裝扮,也能被他身上勻稱的肌肉頂得鼓鼓囊囊的。
就在剛才,他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孤兒。
那個養了他二十幾年的「老傢伙」,走了……
那是日落之時,方納爾背著近兩天所需的柴火推開小木屋大門,摘下耳機抬頭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愣在了那裡。
只見一名鶴髮老者盤腿坐在床上,雙目闔下,乾枯如樹皮的面容滿是淡然,一雙手隨意地搭在雙膝之上,就如同往常一樣。
可方納爾一眼就看了出來,老者已經斷氣了……
他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了,又或者……什麼心情都沒有?
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方納爾才微微低頭,像是沒看見似的,又依照往常的作息收好了柴火,張羅起了一桌好菜。
將一桌豐盛的晚餐置辦好,又取出老頭枕頭底下一張皺巴巴的白紙,他皺著眉頭看了良久,忽然抬頭對盤坐在那兒的鶴髮老者說道:「老傢伙,你這遺言寫得也忒敷衍了吧……」
只見那皺巴巴的白紙上書道:「時間到了,老子就先走了,後面要怎麼辦我也早就跟你小子說過不知道多少遍。至於這具軀殼留著也沒多大作用了,你看著辦吧!」
這行字寫得歪歪扭扭,就是捉只雞過來,腳底沾上墨,都能寫得比這好看。
所以方納爾不疑有他,肯定是老傢伙親筆寫的沒錯。
這行字下面,還寫著一行更小的字,由於實在太過潦草,方納爾也是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老傢伙到底寫了些什麼。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把我砍了當柴火啊!」
「……」方納爾盯著這張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煩躁地將其揉作一團,罵罵咧咧地吃飯去了。
狼吞虎咽地將一桌菜盡數消滅后,方納爾望著桌子另一頭盤腿而坐的鶴髮老者,慢悠悠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根煙捲。
……
「好啊!小東西你又藏私,給老子拿來!」
「老傢伙!都一把年紀了還跟我搶煙抽,要臉嗎?!」
「你少廢話!老子養你這麼大,抽你一根煙怎麼了?」
「養我這麼大?給你臉了是吧!從我會走路起,你個老傢伙就使喚我干這兒干那兒,這十幾年來的飯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誰養誰啊?!」
「嘿呀!**崽子還敢犟嘴!看老子不抽死你!」
「誰怕誰?!」
……
輕輕捻動著這根煙捲,方納爾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換做往常,兩人為了這根煙捲,免不了要飯後活動一局才能決定歸屬,第二天房屋的修繕工作還總得落在他自己肩上,
今天倒是不用了,以後……也不用了。
「呋~」
點燃香煙,將翻蓋火機輕輕扔在了桌面上,方納爾吐出一口濃雲般的煙霧,又探出身子,將煙捲插入了桌對面那碗一口未動的米飯中。
「今天就不跟你搶了,拿去好好抽吧……」
囈語般說完這一句,方納爾起身就準備走出木屋,可行至一半,他又停了下來。
兩秒后,他還是回身將那煙捲拿了回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給你也是浪費。」
走出木屋,他一屁股坐在了階梯的最高層上,雙手隨意地耷拉在膝蓋上,左手撐住額頭,右手的煙捲……卻是再沒有動過。
之後,萬籟俱靜。
只有那煙頭紅點隨風明滅,也不知從哪兒響起了液體落地的「滴答」聲。
「老傢伙走了嗎?」
又過了不知多久,空無一人的密林中忽然響起了一個低沉慵懶的女聲。
方納爾迅速抹了把臉,將最後一口煙捲叼在嘴邊猛嘬了一口,才抬頭看向了前方十來米外的一顆巨木。
樹杈之上,趴伏著一個黑色的輪廓,一根尾巴左右翹動,一對獸瞳微閃金光。
輕輕一笑,方納爾道:「嗯。」
那黑色的輪廓慢慢活動起來,起身輕輕躍下樹杈,像是只輕盈的大貓。
「星神宗代代單傳,我還以為這個『詛咒』到了你們爺倆這兒就斷了呢……」
那女聲隨之慢慢靠近,黑色的輪廓也在月光的映照下慢慢顯露,是一隻毛髮柔順無比的白色老虎。
那白色的毛髮竟是能微微反射出皎白之色,間雜的紋路也並非純黑,而是如月影一般的蒙灰,隨著它的走動而微微游移著,猶如活物。
方納爾撇過頭去,望著某個地方怔怔道:「詛咒嗎……也許可以這麼說吧。」
「窮奇女士。」他又轉頭對階梯邊的吊睛白虎說道:「您可知道……為什麼星神宗會受到這麼惡毒的詛咒?」
那白虎垂首微微搖頭,「雖然我是第三代『窮奇』,腦子裡有著前面兩任的所有知識,但同樣也不知道其中緣由,興許……是因為初代就不知道吧。」
方納爾聽完沒有說話,只是又怔怔然去了。
「你準備怎麼辦?」窮奇又抬頭問道。
後者聽完將右腿伸直,費力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部智能手機,解鎖之後翻了幾秒,才道:「已經通知了『炎黃』的人,他們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後面的事兒老傢伙應該早就知會過那邊了。」
「嗨呀~」說著方納爾又抬頭看了眼點綴著點點星光的夜空,嘆道:「我這護林員的工作,也終於是到頭了。」
「怎麼?」白虎窮奇露出一個非常人性化的戲謔表情,笑道:「我們這幫靈獸就讓你這麼討厭?」
「可千萬別這麼說!」方納爾慌忙擺手否認,「您也知道,我是從出生起就呆在這兒,也只有採購的時候才去過外面,這也到了這個年紀了,總得要換個環境不是?」
「再說了,有了您在這兒,哪還需要什麼『護林員』吶!」
「你就貧吧。」窮奇搖頭笑笑,「那老傢伙的軀殼你又準備怎麼處置?」
方納爾抬手,展示著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銀色戒指,道:「該收的東西我都收好了,其他的……一把火燒了吧。」
說完,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走下了階梯,「這就得麻煩您一下了。」
窮奇點點頭,跟著走遠了些,轉身面對小木屋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回頭問道:「你那高配電腦也收起來了?」
「嗯。」方納爾訕訕一笑,點頭道:「我分在了一個小『納戒』裡面,料想您和錢老闆也離不開這東西,網卡也是『炎黃』特製的,不存在斷網這麼一說,足夠你們打發一下小日子了。」
「沒白養你這麼多年。」窮奇咧嘴一笑,獸面上竟是有濃重的嫵媚之感,看得方納爾微微一愣。
說完這話,窮奇又轉頭面向了小木屋,四足扣地,虎首微微抬起,大口微張起來。
淡藍色的光芒從其口中漸漸亮起,並迅速變得灼目不已,跟著窮奇像是打了個噴嚏似的一頓腦袋,藍色的光球便像是離弦之箭般飛射了出去!
轟~~!
這一瞬,蒼藍之色猶如日耀一般爆閃而起,而後才是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
方納爾下意識地抬手攔在了眼前,感受著腳底延綿不斷的劇烈震顫,冷汗唰的流了下來。
這一下……莫不是連山都炸沒了吧?!
過了幾秒,強光迅速消弭下去,橙色的焰光取而代之。
方納爾放下手來,狀若痴獃般看著那個曾經稱為「家」的方向。
如今眼前所見,是個猶如隕石轟擊后的橘色巨坑,青煙如雲卷天,又在滔天火焰之中扭曲搖擺,似是歡欣輕舞一般。
這火還真是旺啊,該說不虧是「四凶」嗎……
不過,那火為什麼開始往旁邊飄了?
放火燒山……要判幾年來著?
「窮奇女士……」方納爾咽了口唾沫,顫聲道:「您這火……會不會燒得旺了些?」
「我也這麼覺得,搞不好燒個幾天這林子就沒了。」
「那你這是玩蛇呢?!」
「不是你叫我燒的嘛?」
「我可沒說要放火燒山啊大姐!」
方納爾這會兒是徹徹底底地慌了,顧不得太多,他當即狠踏腳下鬆土,於泥土飛濺之中箭射而出,直衝那參天大火而去。
飛速奔襲的身影忽綻血光,飄搖的能量瞬間將他染作了一線筆直的血墨。
「七星罪.武曲,霸王一怒!」
轟!
暴喝之聲落下的剎那,爆炸一般的氣勁以血色的身影為中點,悍然向外輻射開來,其間的身影亦是在同一時刻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身周裹挾著暴躁氣勁的方納爾已經出現在了火焰的邊緣,頓足沉身之際,雙手並掌合拍在了一起。
啪!!
這一聲脆響竟是瞬間響徹天際,劇烈的扭曲波動一經成型,便由其雙手合拍的位置向外猛然擴散,參天的火焰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陡然瑟縮了下去,隨之而起的呼呼悶響,則更像是火焰的悲鳴一般凄切。
氣勁凝聚而成的暴風向外席捲,四周的樹木先是搖晃不已,跟著猛地向著風的方向深深彎下了腰,幾欲斷裂。
不消數秒,方圓三十米內的空氣便已他這一拍給盡數衝散了開來,失去燃燒介質的火焰,也瞬時變作了乖巧無比的點點火星,並慢慢明滅散去,很快也將消散於天地之間。
就像這場大火從未發生過一般。
嗤~
頓在原地的方納爾忽然腳下一軟,如木偶斷線般向前撲倒了下去,滿是疲態的臉上,竟還有些許的絕望。
完蛋了,這火沒滅完啊!
就在他前方的大坑之中,橘紅的地面已經飛速暗下,但仍舊有絲絲火星飄搖起來,這一絲星光般的火焰,將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果不其然,人力所致的「半真空」環境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秒,四周的空氣突然像是洪水猛獸般再次撲咬了回來。
踩入水坑的腳,終將被迴流的液體浸透。
簌~~
剎那間,一道白光由極遠處飛射而來,掠過方納爾的一瞬,攜帶著爛泥一般的他飛速遠離了此地。
恰在此刻,迴流的空氣再次充盈了這片區域,閃爍的火星極速歡愉起來,亮起的光芒陡然如恆星般灼目。
爆燃現象,隨之而起!
嘣!!!
這一次,爆炸的威力更甚窮奇的那一發噴吐。
火焰登時衝天而起,四周的樹木亦如消弭般飛速碎作齏粉,隨風擴散。
那橘色的光芒,更是將冰冷寒夜都耀作了充滿暖意的晚霞之色。
數百米之外,癱坐在地的方納爾已經汗如雨下,急促的呼吸也引得胸腔劇烈起伏著,可這些身體上的疲憊卻遠不及心中恐慌的萬分之一。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只可惜……老天爺不投骰子,他只開玩笑。」
窮奇望著那翻湧的橘色天災,翠綠色的眸子中有些許緬懷之色。
老傢伙,你這個煙花放得也算是驚世駭俗了。
「你還有臉說!倒是想個辦法啊!」
窮奇微微搖了搖腦袋,「我是『四凶』之一,破壞才是我的本行,什麼都『救』不了,救火也是一樣。」
「意思這鍋我背定了咯?」方納爾已經快哭出來了。
他又看見窮奇砸吧了下嘴,囁嚅了起來:「他們總不可能以『縱火罪』來給一隻白虎判刑吧?」
「會說話的白虎還能算白虎嗎?!」
「你這是種族歧視我跟你說……」
「別學了個破詞兒就亂用啊喂!」
嗚嗡~~
兩位正拌嘴的時候,天空之上忽然響起一聲悠長的鯨鳴,跟著就有巨力從天空蓋壓而下,周圍的樹木又一次彎下了腰。
凄冷的夜空忽然閃爍起一大片連綿的方塊紋路,這紋路如水般褪去,露出了天空中似鯨又似鯊的空中堡壘。
鐵甲泵動聲中,那鐵疙瘩兩側的「魚鰭」展開呈「X」型,拓展開來的結構中翻折出數根細長的圓柱。
隨後,火光耀起,條條白煙浮現於天際,白線的頂端,則向著火焰的位置延伸了過去。
嗤嗤嗤~
彈頭炸散,濺射的卻不是火光,反而像是板擦一般,將那橘色的火焰一片一片地「擦」沒了。
「哇吼!」方納爾激動得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樣子活像只失了智的猴子。
至此……這場烏龍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
「所以……這火是你放的?」
「要我說多少遍啊……是窮奇放的!」
「它閑著沒事兒幹嘛要放火呢?我不信……」
「我說柳長官,你少看點兒那擋以『有約』做尾綴的節目行不行?」
「為什麼不看呢?是不想看嗎?」
「你再這麼說話我揍你信不信?」
「我不信。」
「……」
此處乃是「鯨鯊」運輸機內部的某處會議室中,方納爾緊咬著牙關,雙拳握得死死的,忍了許久才沒衝上去把眼前這位一臉絡腮鬍的大漢暴揍一頓。
「唉~」這位被稱作柳長官的漢子嘆息了一聲,低頭看了眼桌面上的紙張,無奈道:「還是說回正事兒吧,你為什麼要放火?」
「我今天不揍你一頓是跳不過這個話題了是吧?」方納爾的眉頭立馬就緊皺了起來。
「放輕鬆嘛……」柳長官忽然展顏一笑,鬍子拉碴的臉像是蠕動的蟒蛇一般充滿了威懾力,但那笑容卻是實打實地憨厚。
「我這不是看你剛成了孤兒,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
方納爾咧嘴一笑,「那敢情好,我也跟你兒子開個玩笑,讓他做一回孤兒咋樣?」
「嘖!」柳長官皺著眉頭一擺手,「你這人就是這樣,一點兒玩笑都開不起。」
「哪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啊?!」
「算了算了。」柳長官又擺擺手,「說正事兒,既然星老已經『坐化』了,那他給你安排的後路也該開始走了吧?」
方納爾撇嘴,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不然我聯繫你幹嘛……」
「行吧,回京城需要一個鐘頭左右,後面的流程有人會帶你走的,我和你的關係,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完,柳長官掏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
接過香煙點上,方納爾一仰頭靠在了椅背上,望著那濃濃白煙向著金屬天花板瀰漫而去。
神蠱空間,炎黃計劃……
呵,我居然也會有期待某些事情的時候。
柳長官收起桌面上的紙張,起身走到了會議室門前,握住門把手之後,他忽然頓了下來。
沉默持續了數秒左右,他忽然轉過頭來,再次一笑,「小子,祝武運昌隆。」
那抽著煙的人坐直了身子,揚眉看了一眼他,同是笑道:「謝了,不管是這根煙,還是這句話……」
「別死了啊……」
臨走之前,方納爾好像聽到了這麼一句低語般的呢喃,他再一次仰頭靠在椅背上,迷離地望著那漫起的白煙。
「還用你說。」
……
「介紹一下,這位是左丘孟,而這位是左丘德,兩位都是魔修世家左丘家的弟子,也是這一次和你一起參加『炎黃計劃』的人選。」
又是一處會議室中,位置卻已經從三千米的高空之中,換到了京城燕山山脈的某處。
方納爾抬手和進來的雙胞胎打了個招呼,「喲!兩位好,我叫方納爾,星神宗弟子。」
叼著香煙的那人悠然坐下,桌頂的燈光這才將他的樣貌映照了出來。
這人的顏值……不在我之下!
只一眼,方納爾腦中就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就是那個代代單傳的孤兒宗門?」
嘴臭程度也跟老子不相上下啊……
另一個叼著棒棒糖的小伙兒也已經入座,長相與之前那位並無區別,就是嘴裡叼的玩意兒大相徑庭而已。
「哥,你這樣說話可不太好吧……人家心裡會有意見的。」
這人幾歲了?叼根棒棒糖是怎麼回事兒?
心中的疑惑已經化作實質的表情展現在了方納爾的臉上,他抬頭看向室內唯一站著的婀娜身影,淡淡道:「我說美女,能換一批嗎?」
那身影抬手在面頰旁動作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推了一下眼鏡,「你當是在會所消費呢?」
方納爾還打算說些什麼,會議室的門忽然打開,又有兩人搬著什麼東西走了進來。
先是兩把模樣單調的武士刀落入了雙胞胎手中,再又是一個方正的盒子遞向了方納爾。
「這什麼玩意兒?」將這個鞋盒大小的鐵疙瘩擺弄了好一會兒,方納爾才抬頭問道。
眼鏡美女卻是先對雙胞胎說道:「你們手上的是『淺打』,也就是『斬魄刀』的原始狀態,兩位可以先滴血綁定靈魂,往後再慢慢將自身靈魂的精髓注入『淺打』,覺醒獨屬於兩位自己的『斬魄刀』。」
兩兄弟聽得雲里霧裡,但也還是依言抽刀露出半截刀刃,伸出大拇指在刃上划拉了一下。
血珠在刀刃上畫出血線,而後像是蒸發了一般迅速消弭而去,抑或者說……被刀身吸收了進去。
隨後,兩道光芒閃爍於會議室內。
下一秒,兩柄武士刀便已不見了蹤影,只余兩臉愣神的雙胞胎呆坐在原地。
方納爾微微眯眼,心中已經篤定剛才聽到的東西絕不是虛言。
隨後,他再次出聲:「Hello?我這兒呢?」
「你那個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上面指定要送到你手裡,也別問我怎麼開,無可奉告。」
說完,她就走上前來隨手將幾張紙甩在了桌面上,「趕緊簽完走人,老娘就快下班了,別浪費時間。」
「炎黃」的人……都這個調調的?
方納爾嘴上翕合罵咧著,但初來乍到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只好將那鐵盒子先收進了自己左手上的「納戒」中,飛快地在紙上籤了名。
那對雙胞胎也是對視一眼無奈笑笑,同樣簽上了大名。
「還有這個。」眼睛美女又拿出三顆菱形的寶石,解釋道:「這是一種『符文刻印』,捏碎了之後可以瞬間接受裡面刻錄的信息。」
方納爾就著燈光端詳著這顆小石頭,隨口問道:「所以裡面刻印了什麼?」
「『海軍六式』的修鍊方式,這是一種純靠修鍊就能擁有的強力招式,所以算是每個『炎黃』特工必修課。」
「這短短几分鐘……你可知顛覆了我多少的世界觀嗎?」方納爾興奮地把玩著手中的石頭,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
聽老傢伙說的時候還以為他尋我開心呢……原來真的連幻想中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
怎麼辦……越來越期待了啊……
同樣的,三人在眼鏡美女的指示下捏碎了晶石,接著就紛紛愣了一氣,遊離的眼神中像是在回味著什麼。
大量的信息像是灌水一般快速湧入腦海,一招一式猶如近在眼前。
所謂醍醐灌頂,不外如是。
「完事兒,跟我來。」戴著眼鏡的OL裝姑娘迅速上前收起了紙張,像是生怕他們跑了似的轉頭就走,拉開門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三人跟著她在這四通八達的基地內遊走著,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處寬敞的地界。
穿著制服的人們四處成群,不時歡笑交談,間或啜飲一口手中酒水,喝完便會抬手示意再添一杯,而吧台忙碌的幾位姑娘也會手腳麻利地再上一杯。
看上去,這裡應該是個酒吧之類的休閑區。
「嗯……企業文化看上去還不錯。」方納爾已經再次戴上了耳機,四處打量時,輕聲呢喃了一句。
「跟你又沒什麼關係。」叼著煙的左丘孟轉頭瞥了他一眼,出聲道。
左丘德則是「啵滋」一聲抽出了嘴裡的糖果,嬉笑道:「咱們要去的地方,嚴格來說已經跟這個世界無關了,所以這些東西對咱們來說也就是曇花一現而已,看看就好了。」
方納爾聽完,轉頭看向了叼煙的那位,「你老弟雖然說起話來憨憨的,但還是比你要中聽多了。」
後者嗤聲一笑,「既然你已經戴上了耳機,何不裝作聽不見呢?」
「我聽力向來很好,戴著耳機也能聽見你肺部哀嚎的聲音。」
「據我所知,你也是個煙槍,有臉說我嗎?」
「……」
看著方納爾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左丘德便笑著上去摟住了他的肩膀,開解道:「別在意,我哥從小就嘴臭,咱倆會被逼著來參加這個計劃,也是因為他跟家族主母對噴了起來,才會被……」
「阿德!」左丘孟立馬沉聲道:「別什麼話都往外捅!要不是你在外面傳謠主母『采陽補陰』被人家聽見了,我會上去跟人家吵起來?」
左丘德滿不在乎地抱起雙手,輕笑道:「從我見過她到現在,她的容貌沒有一絲變化,甚至連胸都沒下垂過,除了『采陽補陰』還能是什麼法子?」
方納爾眉頭一皺,「你這話裡面,好像信息量不小啊……你偷看她洗澡是幾歲的事兒?」
「大概五歲左右吧。」說完,左丘德悚然一驚,「你怎麼知道我偷看過她洗澡?」
「哼!」方納爾還沒來得及回答,左丘孟便已取下香煙冷笑道:「『連胸都沒下垂過』,這話還不夠明顯嗎?」
「哇!」左丘德這才知道是被套路了,「老兄你套我話可就過分了哈!」
方納爾嘴角微微抽搐,「明明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好嘛……我就奇了怪了!就你倆這德行,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還有你,看看就算了,你盯著人家前面美女的屁股流口水就過了吧?」
左丘德先是一愣,接著便在眾人的注視中淡然應答了一句:「那是吃棒棒糖分泌出來的,你別誤會好人。」
「還是那句話……」方納爾此時的眼神已經和死魚無異,他木然向前走著,輕道:「你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幾人雖看上去是在閑扯亂談,但也在短短几句話中摸清了對方的性子,方納爾對這兩人的戒備已經放下了少許。
走著走著,側前方的一處電梯忽然平開,一聲震耳的吼叫從中爆發了出來。
「你說造出來的是什麼意思?你們有圖紙?萬代連那種東西都捆綁銷售了?」
這一句,是從一個臉上綴著幾道淡淡疤痕的年輕人口中喊出來的。
說話間,他還轉頭看向了電梯裡面。
「說來話長,這是我們組織一個計劃的產物,正是這個計劃才讓我們能夠發展至今,這個計劃可以說是我們的第一桶金了。」
隨後,又有兩男一女從中走了出來,其中那個從頭到腳皆是白色的男人同樣高聲應答著,說著還向方納爾這邊指了過來。
「喏!看見前面那幾個人沒有,那就是挑選出來去參加計劃的人。」
這幾個人說起話來的音量起碼是歌唱家級別的,偏偏臉上的表情還正常無比,看上去著實詭異得很。
「美女。」方納爾終於忍不住了,快走兩步上前對那眼睛美女說道:「你們『炎黃』有正常人嗎?」
「有呀。」那女孩被搭訕后竟是俏臉微紅,輕聲道:「很多的……」
說完,她已經羞得不行,又快走幾步拉開了與幾人的距離。
方納爾:「???」
他轉頭看向雙胞胎,臉上寫滿了問號,「咱們剛才聊天的時候,這前面帶路的是不是已經換了個人了?」
左丘孟搖搖頭,「沒有,至少據我所知是這樣。」
方納爾又看向另一人,後者則是一臉的篤定,「沒換,我一直盯著呢,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臀型沒變過!」
「……」頗為無語地看了這色批一眼,方納爾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
所以……為什麼前面這女人前後的態度差別這麼大?
……
「好了,到了,你們幾個麻溜地躺進去,別耽擱老娘下班的時間!」
幾分鐘后,方納爾看著眼前再次變化起來的女人,某種推論終於在心中實錘了。
「美女,你是精神分裂吧?」
雙胞胎兄弟俱是向方納爾投去了一個怪異的眼神。
「對。」誰料,這美女竟是一口應承了下來,「看來,你們剛才是見過我妹妹了。」
還真是精神分裂啊喂?!
兩兄弟手上的東西雙雙墜地,臉上的表情像是大白天的見了鬼。
「有意思……」方納爾抬手摩挲著下巴,再看向美女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像是在打量著什麼惹人愛的玩具似的。
「瞧瞧。」眼睛美女攤手聳肩,「就是因為你們男人總喜歡這樣打量我們,我才很少讓我妹妹出來,以她的性格,只怕是不出兩分鐘就替你們數賣她的錢了。」
「我的錯!」方納爾笑著抬起手,做投降狀道:「咱們也別耽擱了,趕緊開始吧。」
說著,他就當先向著不遠處某個棺材模樣的艙室走去,一轉身站了進去。
其餘兩人也整理好了表情,有樣學樣站進了立在兩邊的艙室中。
透明的半圓艙門迅速關上,方納爾抬手輕輕撫摸著眼前的玻璃,隨口問道:「美女,你叫什麼?」
「咱們以後大概率是見不到了,問這個有意義嗎?」
眼鏡美女在艙外操縱著什麼,回答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嘖嘖嘖~」方納爾卻是咂舌搖了搖手指,「我很確定,我們還會再見的。」
「我姓姬。」沉默數秒后,眼鏡美女忽然莞爾一笑,摁下了艙外的確定按鈕,「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是什麼……」方納爾話還沒說完,艙室內部忽然探出了一支細長的機械臂,尖銳的頭部飛速扎入了其頸側。
而後,心臟的跳動飛速平息,腦中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
星神宗唯一傳人,方納爾……
從此刻開始,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