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萬般無奈
男子聽了女人的話,頓時覺得無地自容,紫紅色的臉上露出懊惱和慚愧的神情。由於被林非點了穴道,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抽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痛苦地低吼道:“我他媽就是個混蛋,我簡直不是人!”
林非抓住男子的手,輕道:“別激動,有話好說。”
白若雲黛眉微蹙,連忙說道:“你不要打自己,我想你應該也是身不由己。”
女人看到男子這樣的表現,驟然間明白了一切,她顫抖著嘴唇說:“栓子哥,難道你……又去偷東西了?”
“栓子,你媳婦說的是真的嗎?”老婦人把半包牛奶從嘴邊挪開,直勾勾地看著男子,厲聲喊道:“說呀!”
“媽!我錯了!我的錢被人家坑了!我看著孩子病成這樣死的心都有!更不能看著您被活活餓死!走這步也是沒辦法呀!”男子一轉身跪在老婦人麵前。
“你要氣死我呀!”老婦人把半包牛奶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就是饞死了!餓死了!也不喝帶著賊腥味兒的東西!”
過往的行人又開始注意到這裏,他們覺得停下來看熱鬧要比吃小吃購物更有意思,這個段子要是帶回到公司或者單位裏,再經過添枝加葉的修飾將會讓多少同事放下手中的工作,也會給多少人帶來不盡的歡愉。
白若雲皺著柳眉走到老婦人身邊,輕聲安慰道:“老婆婆,您放心,您的兒子沒有偷東西。”
林非則一把將男子拽起來,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女人:“你照顧老人,我們到那邊說說,放心,不會傷害他。”他對著白若雲輕道:“老婆,我們走。”
白若雲隨著林非和男子來到遠處一個清淨所在。
林非拍了拍男子的肩頭,輕聲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男子從褲兜了把白若雲的錢夾掏出來,雙手遞過,“這裏的錢除了買牛奶之外我沒有亂花一分,銀行卡都在裏麵。”
林非接過錢夾,轉手交給白若雲,淡淡地說:“這個不重要,假如相信我們,就說說你自己的事情,或許我們可以幫助你。”
“好吧,我叫顧金栓……”
林非和白若雲靜靜地聽著,從顧金栓的口中聽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顧金栓的老家在四百裏外的臨河縣。二十年前,他考上了縣電工學校,可是家裏太窮,沒錢供他上學。顧金栓的脾氣倔,由於不理解父母,一怒之下便來到定城打工。
到了這裏之後,他發現掙錢生活並不像想象那樣簡單,因為身單影孤,經常被地痞無賴欺負,打工還被老板坑工錢。
後來,他給一個老板做裝卸工,不但被那個黑心老板坑了工錢,還被栽贓陷害成了偷老板家錢的小偷,他稀裏糊塗地被勞教了兩年。麵對父母的質問他莫口難辨,他爸一生氣決定斷絕父子關係,而倔強的顧金栓也下決心不認他的父母。
就這樣,他莫名其妙的戴上了小偷的帽子。出來後,有家不能回,留在城裏找工作更難了,在他對生活逐漸失去信心幾近絕望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叫老鬼的人,老鬼教會他摔跤和偷東西。他猶豫再三,心想反正已經是小偷了,從那時起,開始走上了小偷小摸的歪路,就這樣一直混了十幾年的時光。
直到他爸去世時,顧金栓才在十幾年後第一次回老家,聽他媽說,他爸一是想他,再有就是恨他不爭氣才得了重病去世的。他雖然一開始被冤枉,但是也覺得有做的不對之處,於是顧金栓決定改過自新,在家裏好好過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他媽去鎮裏趕集時,被鎮長的兒子用摩托車把腿撞斷。鎮長家仗著有權有勢,不僅一分錢沒賠,還說他媽有責任,讓顧家賠償摩托車錢。顧金栓惹不起人家,把牛羊賣掉後,賠了鎮長兩千塊錢。
為了給他媽看病,顧金栓又開始偷東西,誰知他回定城後第一次出手,就栽了跟頭,被剛剛參加工作的女警察夏嵐當場抓獲。
結果又追出以前很多案子,再度被判了兩年徒刑。顧金栓對夏嵐的評價想當高,他說夏嵐特別善良,聽說他的遭遇後,特意去老家為他媽送看病錢。而且在顧金栓勞教的時間裏,夏嵐一有時間就去看他媽,每次都帶去錢和東西。
顧金栓刑滿釋放後,決定洗心革麵,當著他媽和夏嵐的麵發誓,以後再也不偷一分錢,要好好做人。
三年前,娶了這些年一直照顧他媽的同村姑娘董玉紅,有了孩子後,他媽又患了老年癡呆症。而老家的農田和房產也遭到強征強拆,他帶著一家人再度返回定城打工。董玉紅在家照顧老小,而他做了一個建築工。
半個月前,他未滿周歲的兒子查出患有小兒疝氣,整天又哭又鬧。為了給孩子看病,顧金栓去找包工頭要三個月的工錢。不料想,包工頭被開發商雲鵬地產坑了兩百多萬後選擇了跳樓自殺。
顧金栓從包工頭家屬的手裏得到一些雲鵬地產欠薪的資料,他仰仗自己會些拳腳,帶頭率領著一百多農民工去雲鵬地產公司討薪,卻被那裏的幾十個保安當場把左腿打斷。
而後,雲鵬地產公司又暗中指示黑社會人員威脅他的房東,並且聯合執法人員以清查外來人口的名義把顧金栓趕出租住地。
就這樣,一家四口露宿街頭整整一個星期,他手上的錢幾乎花光,孩子的病又越發嚴重。他打聽過,在定城做這個小手術要花上萬把塊錢,而老家僅需一千多塊。於是他決定帶著全家返回老家給孩子治療,但是,他連路費都湊不齊,而且已經再也借不到一分錢。
他知道找到夏嵐一定會得到幫助,但是他覺得這些年欠夏嵐的太多,這次說什麽也張不了口。托著尚未痊愈的傷腿根本無法打短工幹重活兒,董玉紅忍著心疼把親手做的十字繡拿出來賣,希望湊些路費回家,可是一連幾日都無人問津。
麵對一家人兩天的水米未進,萬般無奈之下,顧金栓才決定再度出手行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