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宋淼的謀劃
青靈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吐槽，竟引發了對方如此一大串回複。不過黑衣人這個反應，也算是變相承認了他的確是素衣樓的刺客。
朱芸雯和朱成臉色也越發的難看。原本麵對三花宋淼就已經是九死一生了，現在又插進來一個素衣樓刺客，當真是……好像也沒啥作用。現在最重要的是宋淼這個宗師，多個即便是後天巔峰的刺客，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在黑衣人前麵坐著的宋淼，也皺起了眉頭，毫不客氣道：“不是讓你沒我吩咐就閉嘴的麽！”
“行行行！你吩咐，我照辦！”嘴上應了一聲，黑衣人還是有些不滿的說道：“誰讓你是雇主，而且拳頭還比我大呢！”
聽著這黑衣人的念叨，其他什麽感覺青靈不知道，青靈隻覺得這什麽素衣樓刺客的人設，完全崩掉了好吧。
原本還以為是一個高冷的殺手，結果現在看來卻是一個有點逗比的話癆。如果素衣樓都是這些個貨色，估計是什麽不出名的小殺手集團吧。不太清楚情況的青靈如是想到。
而王定，應該是這些人中最冷靜的一個了。得知黑衣人素衣樓刺客的身份之後，再結合宋淼之前所說的，王定暮然發現，這次截殺朱芸雯，並非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聯係著前因後果，王定有了個讓他心驚的猜測。
若真如王定猜測那般。
看著黑衣人，此時王定也顧不得明哲保身，直接問道：“這位仁兄，你幫宋前輩殺朱家小姐，就不怕引起朱家報複麽？說不得，會引起朱家和素衣樓之間的大戰！你想過這個後果麽？”
朱芸雯怎麽死的，這如今已經不重要了。但朱芸雯死在誰的手裏，這其中就有很多門道了。
一個宗師加三個後天巔峰，這陣容堪稱豪華，而四人哪個不是有著殺死朱芸雯的實力？
可即便如此，宋淼還帶著一個作為外人的素衣樓刺客，還決意要這素衣樓的刺客來殺死朱芸雯。這顯然顯然是要將禍水引到素衣樓身上。
以朱士柳的性格，若是得知是素衣樓的人殺了朱芸雯。縱然不會衝冠一怒直接和素衣樓開戰，但決計也會對素衣樓展開實質性的報複。
而素衣樓的勢力性質，固然朱士柳是十莫惹之一，背後還站著明中朱家，也不會由著朱士柳的性子胡來。即便有錯在先，也不可能向朱士柳先行低頭。在雙方都不先讓步的情況下，事態若是不斷升級，難免不演變成全麵開戰。
其實若是換做其他人，其他勢力。
就是同樣有著十莫惹之一的趙家，作為下任繼承人的趙扶胥，若是殞命於素衣樓刺客手上。恐怕他爹劍決浮雲趙正，在考量之下，也不會做出和素衣樓開戰的決定。
這並非是趙正不太待見趙扶胥，真要不待見，也不會立為下任繼承人。這其中，更多的還是要為家族做考量。和整個家族比起來，個人的生死並非那麽重要。
無論是作為一家之主，還是一派之長，優先考量的應該是家族的利弊，而不是個人的憎惡。即便死的人是下一任的繼承人，但因為一人生死便要傾全族之力報之，未免太過不智。
雖然殘酷，卻是世家安身立命的準則。真要說繼承人的話，趙扶胥下麵還有十幾個弟妹盼著趙扶胥早點歸西呢！
報複自然是要報複，但大概率隻是趙正帶領一部分高手去擊殺素衣樓的刺客。或許會讓素衣樓有些動蕩，但也達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而素衣樓對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趙家發下脾氣，而不會演變成真正的大戰。
畢竟一等勢力之間全麵開戰的後果，實在太嚴重了，最少一郡之地不得安寧。若是召集同盟，甚至可能波及到大半個大雲國。
即便是十莫惹加一等勢力的組合，真要發動也要掂量一下。
別的不說，若是鬧太大惹得大雲皇室王族的注意，可不是其他勢力願意見到的。一個千年的世家，底蘊便已深不可測。一個千年的皇朝，近百位都能稱得上是賢君的皇帝。這千年積攢的底蘊，更是深厚到令人不寒而栗。
平時懶得管，不代表沒能力管。或者說，大雲皇室不是不想管，而是因為一些原因，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壓根沒法插手江湖之事。
畢竟名義上江湖中人也是大雲子民，沒合適的理由，大雲皇室還真沒辦法隨意血洗武林。可真要出現一等勢力之間的戰鬥，就等於給大雲皇室送上了一個名曰叛亂動搖國本的把柄。
殃及魚池之下，其他勢力也難以置身事外。
這種情況，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想見到的。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其他一等勢力不管有什麽小心思，都會暫且放下，先一致聯手調解或者施壓。
也因為這種各方勢力的製衡，所以幾百年間未曾出現過一等勢力間對決的情況。
除了，朱士柳的朱家。
首先在十莫惹中，朱士柳的外號就是睚眥必報，在十莫惹之中，都屬於最讓人頭疼的人物。
除此之外，朱家雖為五家之一，但其實在四十年前，一等勢力中隻有四家這個劃分。所謂的五家之一明中朱氏，是近三十年前才出現的新一等勢力。而朱士柳，也是明中朱氏的第一任家主，朱氏子弟皆為朱士柳後代子嗣。
朱士柳的人生也堪稱傳奇，本是一個農家出身，卻天縱奇才。機緣巧合習得一些基礎武學，卻硬生生靠這基礎武學以弱冠之齡成宗師之境。而後二十年間，更是以一己之力建立了一個偌大的朱氏，以不惑之年躋身五家之列。
與那些動輒數百年的世家門派不同，隻有不到四十年的朱家隻能說是一個新興家族。除了底蘊有所欠缺之外，朱家這新興家族和那些大門大派最大的不同是，朱家要更有人情味！
對其他家族門派來說，不過是死一個繼承人的問題。隻要素衣樓給出足夠的利益退步，繼承人也不過是一個談判的籌碼。即便家主不同意，也有其他長老旁係施壓，逼家主放手。
這種情況下，就算家主掌門頭鐵強行推動，長老們也隻會陽奉陰違，保存實力。待到最後家主耗盡嫡係，等著他的也就隻剩下被架空之後的退位了。這種內憂外患之下，即便是趙正這種十莫惹之一的人物，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非不想，實不能也。
可明中朱氏不同，什麽長老旁支，都是朱士柳的後代。整個朱家，便是朱士柳的一言堂。縱使對素衣樓開戰，那又如何。一句誰讚同誰反對之後，把那些敢跳出來反對的像抽兒子抽孫子一般往死裏抽就好了。
朱芸雯除了是朱士柳的嫡長孫女之外，還是朱士柳欽定的下任朱家族長，疼愛之深，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外人都有些不太理解的事情。
朱士柳並不是沒有其他兒子，甚至有十幾個之多。但卻偏偏立這麽一個孫輩，甚至還是孫女跨輩來當繼承人。各種原因無需細表，但朱士柳對朱芸雯的疼愛，眾所皆知。
當然，若是放在青靈前世的古代，不管多喜歡，女子是萬萬不可能當什麽家主族長的。可這個世界，卻是有千年女主攝政的大雲皇室珠玉在前。
上行下效，對女子禮節性的製約還是有的，但是在繼承管理權上，隻要有才幹，女家主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且因為對女繼承人的要求比男子更為嚴格，往往脫穎而出的女子在才幹上都是一時之秀，幾乎都能有一番作為。
良性循環之下，在繼承人這一點上，甚至比青靈前世的現代更開放。朱家族人除了對朱芸雯的才幹有所質疑之外，倒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朱士柳的安排。
有這層身份存在，可想而知如果朱芸雯真的死在素衣樓手上，朱士柳會如何反應。恐怕，真的會演化成一場數百年未有的大動亂。
其實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素衣樓也有著兩條規矩。其一，一等勢力的嫡係子弟，不管實力如何，都是宗師一級的價位。其次，對於刺殺這類人物的客戶，不保密他們的信息。
而就是這兩條看似不痛不癢的規矩，卻幾乎避免了大部分的刺殺繼承人的訂單。
首先，素衣樓開出刺殺宗師的價碼，足以請動數名宗師出手了。其次，人家請素衣樓出手，不就是看中它的保密。如今你都不保密了，有這錢去請其他宗師不是更好更安全。
簡單的說，就是能花得起這錢的人，完全有其他方法做到更好。而做不到的更好辦法的，又出不起素衣樓要的價。看似簡單的的添加條款，卻讓素衣樓避免了很多麻煩。
而若是有人敢越過素衣樓私下接單，那便要迎接雙重勢力的追殺。這種大不韙的事情，可沒幾個愣頭青敢做。
這看似低頭的條款，其實也不丟臉。因為這可以說，是素衣樓在其他一等勢力施壓下做的讓步。麵對大半個江湖做出的讓步，或者說需要大半個江湖施壓才能讓素衣樓做出讓步。這不僅不丟臉，反而是一種強大的證明。
可以說當今江湖中，也就素衣樓和朱家，可能發生不死不休的大戰了。而不管事態如何發展，作為導火索。這個素衣樓的刺客，可真就算是招惹了大半個江湖了。隻要身陷於此事，恐怕人人都恨不得得而誅之。
這個道理，黑衣人自然也是明白的。之前沒機會直說，可現在王定開頭了，即便宋淼已經下了封口令，黑衣人仍是滿肚怨氣的說道：“後果就是，做了，我接下來的日子裏可能會死。但是不做，我馬上就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你說，我冤不冤啊！要是真能拿到宗師級訂單的錢我也認了！可我接的單，就是對付一個後天巔峰的單子啊！”
如此做的後果會如何，黑衣人自然也很清楚。但正如黑衣人所說，做了，他接下來的日子裏可能會死。不做，他馬上會死。麵對一個宗師，即便是舊傷纏身，平日中無法自如行走的宗師，也不是他能對付的。
在宋淼展現出自己真實實力之後，黑衣人便已經明了，他隻有順從和死兩種結果。如果真的能從一個宗師三個後天巔峰手中逃脫，那麽此時的朱成和朱芸雯也不會傻呆呆的站在一邊聽他們廢話了。隻要能逃走，這些隱秘不聽也罷！
既然逃不掉，自然隻有冒險一試了。反正黑衣人也不過是素衣樓的掛單人員，而非內部培養的直係刺客，本就談不上有多大的忠心。
至於引起江湖動蕩？
就算黑衣人不從，宋淼也會找第二個，第三個。
最終，還是會有素衣樓的刺客同意，然後依舊會引發這場動蕩。既然如此，作為導火索的人為什麽又不能是黑衣人自己呢？
為了活命，這並不可恥。
當然，黑衣人也沒有說全。最起碼，黑衣人並沒有將宋淼已經將一念生花這本秘籍交給他的事情說出來。
這一念生花，也是黑衣人日後能不能活命的關鍵。
若是沒有這本秘籍，黑衣人也不會這麽乖乖聽話。最起碼，肯定是要嚐試著逃個幾次。
這番話在青靈聽來，原本就感覺沒什麽逼格的素衣樓，此時更覺得是水的一匹。稍微有點逼格的刺客，也不該這麽怨婦一般的訴苦吧！當然青靈不知道的是，不管事情成或與不成，過段時日，這黑衣人可能真就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怨婦了。
隨著黑衣人承認，王定通過整理之前的細節信息，也得出了宋淼的大致計劃。
其實計劃很簡單，不過就是在這裏截殺朱芸雯，然後讓素衣樓的刺客動手，將髒水潑到素衣樓頭上。
而從朱芸雯被殺到被朱家發覺，中間起碼有幾天的時間差。宋淼則會趁這個時間差，殺上朱家，和朱士柳決一死戰，然後死在朱士柳手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即便素衣樓抓回這個刺客，但宋淼人已死，還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朱士柳的手上。若是其他勢力的話，說不定就咬牙忍下這個“事實”，然後找素衣樓再要些好處。
但以朱士柳的性格，會接受這種將髒水潑到死人身上的說法麽？
計劃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很簡單，極簡情況下甚至隻需要兩個人就可以操作。一個宋淼，一個素衣樓刺客。但越是簡單的計劃，反而越容易實施成功。
唯一稱得上漏洞的地方，是宋淼其實不應該讓三朵金花出手。因為一旦黑衣人被抓住，三朵金花這還活著的人，便是三個人證。而且讓三個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人入局，也著實有些無情。
不過很快，王定便以宋淼不想讓這裏出現宗師出手的痕跡，所以需要三朵金花協助。並且三朵金花本身也有複仇的意願，以及到時候可能會殺人滅口說服了自己。
畢竟到這種時候，還考慮合不合理這件事，本身就很不理性。
在潛意識中，王定也壓根沒想到。宋淼會做出將一念生花送出，助黑衣人偷天換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