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圖窮匕見
看著兩人的交談，趙陽的臉色隱隱發生了些許變化。趙陽的武學修為雖不如甄無極與大長老那般已達宗師之境，但也是屬於後天巔峰，即便是成名高手中也屬於最前列的幾人。
耳聰目明遠超常人不說，全力催動內氣之下，方圓十丈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可此時趙陽傾盡全力，卻也沒聽清楚青靈到底對甄可憐說了什麽。更讓趙陽有些捉摸不定的，是他還沒發現青靈在其中做了什麽手段。完全不像是縮音成束，千裏傳音之類的傳音技巧。
目光落在麵前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奇怪小女孩身上，趙陽隱約的有種預感，恐怕今天這事，就要壞在這小女孩身上了。
將目光轉回到甄可憐身上，趙陽眼睜睜的看著甄可憐的眼神從激動漸漸變回冷靜，一時間也有點難以置信。就這麽幾天時間，這大小姐就被青靈收服了？
果然，小孩子太容易輕信別人了。
當然，這完全是趙陽錯估了情勢。在趙陽眼中，甄可憐恐怕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即便有所高估，也沒有跳出這個認知。卻完全忘記了有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趙陽妄圖以往日情分混淆視聽，卻忽略了甄可憐真的會相信他這個殺父仇人所說的話麽？
或許，若是沒有青靈在旁，甄可憐一時情迷心智，說不定還就真被給他忽悠瘸了。等到驚醒不對的時候，恐怕也已經晚了。
當然，若是沒有青靈在場，趙陽也不用多費這麽多唇舌了。正如青靈感覺到的那樣，趙陽之所以說這麽多廢話。完全隻是為了避免青靈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程咬金別再插手進來，把水給進一步的攪渾了。
與其說顧忌青靈，更多的是顧忌青靈背後可能存在的勢力。畢竟有點自我感覺良好的說，趙陽還真不信一個孤家寡人敢隨便插手陰極派的渾水。
特別是這種高層的權力交替，更是一個不好就會是死於非命的。這些日子以來，想從陰極派的渾水裏撈一筆江湖人士倒是數都數不過來。
可真敢插手進來把命都搭上，也就幾個被人當槍死的愣頭青而已。隻要真在江湖上混過一段日子，又有幾個人敢真不把陰極派放在心上。
當然，青靈就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有青靈在一旁杵著，也就給了甄可憐冷靜下來的機會。
對於趙陽的話語，甄可憐當然沒有青靈看得那麽清楚，但冷靜下來之後，卻也沒那麽容易被趙陽牽著鼻子走了。
結束和青靈的交談，甄可憐麵露悲痛，看著趙陽說道：“娘親臨終前將我托付給童姥，要我聽童姥的吩咐。既然童姥不願意我去，那我也不敢違逆。爹爹和娘親的葬禮，還請……你幫我料理了吧！反正我也不過是小孩，所有事宜還是要請你操辦。我回不回去，也沒什麽區別！”
聽到甄可憐將鍋都甩到她的頭上，青靈聽著也覺得有些無奈。不過事情既然是青靈提議的，而且也隻有甩鍋給青靈才能相對合理的給個解釋。
相比較讓甄可憐背上不孝的罵名，還是青靈背鍋要好一點。
“童姥……？”見甄可憐竟然真的因為青靈的話語變了心思，趙陽也是十分詫異。眼神再度在青靈身上流轉一下，趙陽卻看著甄可憐說道：“這雜事我雖然可以代為操辦，可小姐您不回去，名份上說不過去啊！畢竟，他們就你一個孩子。”
一是著急之下，趙陽這話說的又有些自相矛盾了。如果剛才隻是以葬禮誘之的話，現在就有點威逼的意思了。言語間，隱約透露著甄可憐不去就是不孝的意思。
說完甄可憐，趙陽又將矛頭對準了青靈，說道：“這位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有何用意。我先謝過你救下小姐之恩，我也備了份薄禮還請笑納。隻不過這事是我們陰極派的家事，還請你不要過多插手！日後由我來照顧小姐就可以了，不勞你費心了。”
‘又拿家事來壓我？’聽著趙陽的說辭，青靈也有點無奈。這是陰極派的一貫作風麽？遇到有人插手，就家事家事的，沒點新意。
沒等青靈出言反駁，有些回過味的甄可憐便率先回道：“我暫時不想回陰極派！而且娘親臨終前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也都沒有完成。葬禮的事情，還麻煩你了，請幫我和爹娘說一句，憐兒不孝。”
說完，甄可憐對著趙陽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拉著青靈的手，說道：“童姥，我們走吧！”
眼睜睜的看著甄可憐用打過死人頭的手抓住自己，青靈滿心嫌棄卻還不能掙開。眼睛看著兩人雙手緊握處，心中滿是糾結的青靈甚至都懶得去理會趙陽了。
甄可憐話都說到那份上了，趙陽一時間也沒什麽更好的話語可以說服甄可憐了。畢竟按住趙陽對甄可憐的了解，此時老老實實跟他回去，才是正常流程。
而且麵對一個小孩，趙陽也不會弄幾套說辭在這裏備著。一套說不通，你就是再備十套，這對小孩子來說有意義麽？
從門口進來，甄可憐和青靈花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此時出去，自然也不會用上更多的時間。但這離開的路程，甄可憐卻走得度秒如年。
每一步落下，甄可憐都是十分的糾結。當邁出腳步的那一刻，甄可憐才發現，其實不管結局趙陽是什麽態度，都並不是她想要的。可惜，她沒得選擇。
每看甄可憐邁出一步，趙陽的眉頭而隨著緊鎖了一分。
看著甄可憐離照壁越來越近，趙陽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小姐！止步吧！或許你旁邊那人救過你一命，但這不代表她便是可信的！人心隔肚皮啊！切莫被她一麵之詞所迷惑！”
甄可憐聞言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頭也不回的問道：“若是，是我自己想走呢？與她說了什麽無關！是我自己不想回去呢？趙叔，你又何解？”
聽到甄可憐喊自己趙叔，趙陽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意，說道：“小姐您既然叫我一聲趙叔，那麽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不能讓您落入壞人之手！您以為這是您自己的想法，但恐怕是這小姑娘用了什麽手段給您灌輸的！不過幾天時間，您就被她蠱惑於此，我又怎麽忍心讓您長期跟隨與她！小姐，恕我無禮了！”
說著，趙陽用力拍了拍手。一時間，整個院子四周的牆頭密密麻麻冒出數十個手持勁弩的壯漢。陽光下，充滿機械質感的黑色的勁弩，無聲得令人心悸。而藍幽幽的鋒利箭頭，更是散發著讓人望之便毛骨悚然的不詳。
而趙陽的身後，則是出來兩個端著托盤的妙齡女子。兩女的托盤之上，放著許多金銀細軟。
搞出這麽一陣仗之後，趙陽看著青靈說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處於何種目的來接近我家小姐的。但你若想借我家小姐擾亂我陰極派，那可當真打錯算盤了！若你無私心，便請拿著酬金離去。若是你想借此蠱惑我家小姐，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被這麽多人拿著勁弩指著，沒見過這種陣仗的青靈也著實有些緊張。呼吸下意識粗重了幾分，握著甄可憐的手也不由的緊了一下。
青靈的這一變化，也沒逃出甄可憐的感覺。
環顧四周，甄可憐心中不由一陣悲哀。若是趙陽真是真心相待，又何必早早布置這麽多人在這裏埋伏。
鬆開抓著青靈的手，甄可憐臉上掛起笑容，轉身看著趙陽說道：“趙叔，你這是幹嘛麽！童姥真的不是什麽壞人！你又何必這樣嚇唬她！我不走了！憐兒不走了還不行麽！”
說著甄可憐又轉頭看向青靈，輕聲道：“這些日子多謝童姥照顧了，我……”
甄可憐最終也沒有說完下半句話，隻是深深的對著青靈鞠了一躬。起身之後甄可憐臉上又是那抹已經熟練的笑容，小嘴卻是無聲的說道：“您，快，逃，吧！”
甄可憐並不知道青靈到底有多強，但青靈剛才的反應，無疑說明了她麵對著這些勁弩說有所顧忌的。最起碼，不像麵對之前那五人時的輕鬆淡然。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種環境下被這麽多勁弩箭指，即便後天巔峰的武者也得飲恨當場。能從中逃出生天的便已是佼佼者了，更別說還要帶著甄可憐這個拖油瓶。
要想安然的帶甄可憐離開這裏，青靈恐怕最少得有先天宗師境的造詣。
可是，這可能麽？
一般中等門派的掌門，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後天巔峰層次。宗師境的人物，起碼都是大派掌門級別的人物，又哪裏是那麽巧合可以遇上的。
不是甄可憐看不起青靈，但再怎麽高看，青靈在甄可憐心中也就是個後天巔峰。
既然九成確定青靈不是宗師，而青靈自己又表露出了些許心虛，甄可憐自然也不準備拖著青靈一起死。即便甄可憐仍舊對青靈怨念難消，可也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反正甄可憐自覺已經逃不掉了，還不如幹脆從了趙陽，換青靈一條生路。
然後，甄可憐就看到，青靈將手伸了過來，搭在她的肩膀上。還沒等甄可憐發表什麽疑惑，就看到青靈用力的在她衣服上狠狠的蹭了幾下。
瞬間，甄可憐覺得她剛才在心中自我譜寫的悲壯頓時破滅了。嘴角抽抽的看著青靈一臉嫌棄的望著被自己牽過的手，甄可憐真想大聲問一句‘你是不是腦袋有病！這時候還嫌棄髒不髒的！’
好懸沒繃住笑容，甄可憐看著青靈，有些呀牙切齒的說道：“童姥，您可以走了！”
看著甄可憐眼中透露出的些許關心，青靈不由感覺有些欣慰，總算不是個白眼狼。但也正因為如此，青靈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甄可憐而去。
而且事情，也並不是甄可憐所想的那麽惡劣。剛看到那些勁弩，青靈的確是嚇了一跳。但這本質上是和剛才看到那些死人頭一樣，屬於沒準備的被嚇一跳。被嚇到，不代表就是怕了。
青靈情況特殊，自然無法用武林中的三二一流後天先天來劃分實力。但有那逆天的子彈時間存在，縱使先天宗師，也不會比青靈更擅長應對這種情況。
伸出手揉了揉甄可憐的頭發，青靈笑道：“我說過的，別怕，我在！”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甄可憐心情激動萬分。微微抬頭，看著青靈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甄可憐臉色一僵。這隻手，好像就是剛才在她肩膀上蹭過的那隻！
沒有在意臉色突然變黑的甄可憐，青靈望著趙陽說道：“如果我說，我管定了呢？”
趙陽眼睛微眯，沉聲道：“小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