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被罰跪
女子梳著單螺髻，發髻正中插著一隻純銀雕富貴花開紋鑲綠瑪瑙的插梳，那梳子的樣子太叫人熟悉了，墨子衍心中不由得一震，不敢將目光落在女子臉上，隻是看向她的脖子。
女子的鎖骨之間，赫然是一條珍珠綴綠鬆石的項鏈！
“你……”他忍不住輕聲叫道，“蘞兒？”
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兩人剛成親的時候，那時她也是一身綠衣綠裙，戴著銀梳與珍珠綠鬆石項鏈，站在開滿了白色花朵的梨樹旁。他喚她“蘞兒”，她便回過頭來對他巧笑倩兮，叫他“子洛”……
“皇上！”安康時差點被他口中的稱呼嚇死，忙高聲道：“回皇上，是新晉封的顧勝嬌。”
顧勝嬌？墨子衍低頭，心裏默念著，他當然知道是顧勝嬌，一個跟蘞兒長得極為相似的一個人，要不是如此，又怎麽會.……
顧勝嬌也不得不走過來，跪下行禮道：“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雖然是跪了，心中仍是忍不住罵道：“現在我地位低微，跪你和蘇雪若，有朝一日，我會讓你們全都跪回來！”
隨著跪拜的姿態，她發髻上的六支鑲綠寶石的銀釵在日光照耀下璀璨奪目。
六支銀釵……墨子衍心想。對了，蘞兒是不戴這種東西的，隻有後宮六七品嬪妃才才會在冊封的時候戴。
這一模一樣的臉！這樣充滿心機的行徑！墨子衍的臉瞬間冷如寒霜，厲聲問道：“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過了時辰還未給太後謝恩，是不是專門在此等著朕？！”
什麽？顧勝嬌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幾年不見，墨子衍的自戀病更嚴重了嘛，她那是專門躲著他，什麽叫專門等他？
墨子衍見她沉默不語，仿佛倔強不願爭辯的樣子，不由得想到當日那人被趕出長秋宮時的表情，心中的怒氣更重了，拂袖道：“朕最厭惡你這等故作單純實則心機深沉之人，你給朕在此處跪著！朕沒有下旨，你便不準起來！”
顧勝嬌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抬頭說道：“皇上，你罰嬪妾就好了，可不可以放過其他無辜的人，為了您的聖名？”
墨子衍眯起眼睛。“放她們走可以，但是……”
“嬪妾代她們受罰，跪三倍的時間。”
“小主！”左寒和素心嚇得忙跪下了，“皇上，奴婢們願隨小主受罰！”
“我的話你們也不聽了？”顧勝嬌喝道：“走！回丹鳳樓去！”
“可是……”
“走！”顧勝嬌再度喝道。
“好一個仁主忠仆，朕就滿足你的願望，讓你一個人跪三倍分量！”墨子衍憤怒地一甩袖子，吩咐道：“安康時，點香！沒有三個時辰，不許她起來！誰敢為她求情，她便再加一個時辰！”
這道旨意一下來，左寒和素心也不敢逗留，隻好一步一回望，抹著淚離開了。
這天的天氣特別好，換言之，就是太陽特別毒辣，長樂宮門前為了防滑，鋪的不是地磚，而是鵝卵石。墨子衍在長樂宮門前的亭子裏坐著，享受著宮女送來的清茶，就著眼前的美景，欣賞那跪在地上的嬌小身影。
長樂宮裏，玉樓飛快地跑進榮壽殿裏，報道：“太後，不好了，顧勝嬌在門口遇到了皇上，皇上說她故意耽誤給您謝恩的時辰，在暗處守著禦駕，是心思深沉，罰顧勝嬌在宮門口跪著呢！”
“什麽？”太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扶哀家去看看！”
“是。”玉樓扶著太後出門，其他嬪妃也跟著去了。一行人出了宮門，便看到顧勝嬌穿著一身綠色禮服跪在鵝卵石路上，額頭上都是汗，臉都白了，嘴唇卻倔強地咬著，不願露出虛弱的樣子。
不遠處地亭子裏，墨子衍本是靜靜地看著，見太後出現了，才站起問道：“太後怎麽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哀家怎能不出現？”太後問道，“皇上這是怎麽了？為何生這樣大的氣？”
墨子衍一聽太後是來幫顧勝嬌的意思，臉色便又沉了下來，將手負在身後，別開眼道：“朕知道太後受此妖女蠱惑，所以此事太後不必插手，等朕罰了她，再讓她給太後謝恩去。”
“哀家怎麽能不管？”太後著急道，“顧勝嬌耽誤了謝恩時辰這事，是因為她心存敬意，受了冊封詔書之後便去昭陽堂跪拜主位，祈禱不負平生，她還在昭陽堂救了個宮女。這是仁義之舉，哀家事先知道的，也是準許的。”
“太後，這不過是她欺騙你的借口罷了。”墨子衍冷笑道，“自從先帝駕崩，先帝淑妃殉情，昭陽堂已經封閉了三年有餘，怎麽可能有人在裏邊？”
“這……奴才鬥膽。”李公公上前道，“回皇上的話，這昭陽堂是奴才親自派人取了鑰匙打開的，那跛腳宮女也是奴才親眼所見的，決不能是顧勝嬌事先安排。皇上若是不信，可派禦前侍衛到丹鳳樓去將那宮女叫來。”
墨子衍神色微動，安康時忙給禦前侍衛使眼色，禦前侍衛便去了。李昭儀看著跪在大太陽底下的顧勝嬌，露出心疼的神色，勸道：“皇上息怒，既然事情未曾弄明白，不如叫顧勝嬌先起來，這樣大的太陽，她前段時間才大病一場，身子哪裏守得住？”
“又到你賣弄公平仁慈的時候了，對不對？”皇貴妃冷笑道，“既然事情還沒弄清楚，她就是戴罪之身，有什麽原因能起來？再說了，她不是號稱神醫嗎？為何連自己的病也治不好？”
“皇貴妃此言差矣。”華妃反駁道，“有句話叫能醫者不自醫，還有句話叫病去如抽絲，想來皇貴妃少時孤寒，沒讀過多少書，所以不知道。皇上。”
她走到墨子衍身邊，福身道：“嬪妾願為顧勝嬌擔保，她絕不是皇貴妃口中那等人。”
墨子衍並未回答，目光落在她臉上，忽然道：“華妃，你的臉色好多了。”
說完，忽然伸手撫摸了一下華妃的臉，還撚了撚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