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十七章
石玟隨溫教習走進珠簾,又過了一個小小門廳,門廳內也有樓梯,溫教習循樓梯上了教師的席位,石玟便自個進入了真正的的膳堂。
石玟無法想象在這世界上竟能有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盡管她也因家境富裕而常被‘逼’進那些高檔的名利場,但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大廳廣闊的可以將至少五十個長樂南街八號別墅塞進去,整體構造就如凡界的電影院,但這規模區別也有些太大了。五千五百張金檀木描彩回字紋刻小團幾子整齊地順著台階擺在五千五百張青錦竹木坐席上,這是金木水火土五係學生們的座位。教師們坐在離學生們高許多的另一層懸空座位,而學生們似乎感覺教師們在自己的頭頂上。上千雙四處遊離的眸子被搖曳的燭光映得愈發朦朧。
大廳內驚詫的人看樣並不止石玟一個,一群新生目瞪口呆的看著已落座的高年級生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教師們。良久,石玟才意識到自己該找個地兒坐下,黃綠藍紅褐五色代表金木水火土五係,五色排的整齊。石玟坐到夏落淑的身旁,這下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看一看坐在最高席上的那些身著灰旗袍灰褂子的人們了。
溫教習坐在離石玟最遠的地方,正與那教授法術基礎課的老者愉快地談著什麽,態度看上去十分溫和。坐在全廳最中央的一把象牙雕花闊椅上小憩的龍醒幻雙眉皺著,這些是石玟認識的教授。石玟雖不知其他的那十幾人姓甚名誰,但她能從他們的穿著上得知他們的等級。龍淵教師很多,分校長,教習,係長,教授,講師,助教共六個級別。能坐上主席台受學生膜拜的人至少也得是個係長。
“石玟同學,請問我可以與你換個座位嗎?”安詣聞在石玟的背後對她這樣說道,石玟扭頭一看,一隻長得與小奇差不多的生物正好坐在安詣聞的身旁。難怪他想換位置,沒有人會喜歡與這樣醜陋的東西坐在一處的。“行啊。”石玟笑著說道,她正好想看看家夥呢!
石玟挪了位置,十分失禮地看了那“小奇”半天,但目光最終還是正正地落在了在自己麵前的那空空如也的青花瓷餐具上,肚子特別的餓,品用天婦羅烏冬麵並配以味噌湯飲用的那個傍晚在記憶中顯得相當遙遠,胃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進食。大廳內見所未見的整體布局與不知哪裏傳來的美妙的古樂合奏以及實實在在的新穎的未來都沒能讓石玟分散注意力,她仍然執著的盯著空盤子,一心一意等待著食物的到來。
龍醒幻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久違的老友,她笑容滿麵地用洪亮的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很清楚的聲音說道:“歡迎新同學們來到龍淵學校,歡迎老同學們迎接下一個學年。讓世間萬物保佑他們自己,這樣他們就會有充足的大米,請大家先用膳吧!”聽了這番話,新生們對校長的愛戴不知不覺多了幾分。
一瞬間,那是就在石玟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變化,原先光可鑒人的凍釉鈞窯青花盤如今已被裝滿了吃的。石玟並沒有大多數中國人吃飯前先拍照的習慣,但那整整十二道菜肴著實精美的讓人不舍品用,若能有一台照相機記錄這美味與美景該多好啊!
石玟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抓起了筷子,看著周圍的學生們都在一聲不響的埋頭吃飯,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怎麽能這樣小家子氣呢?石玟這樣想著,加速了進食的速度。
中國人,無論地域無論年紀,最大的愛好有且隻有一個——侃大山。石玟是中國人,自然也沒法免俗,在碗已快見底也就是半飽的時候加入已進行了的討論並汲取知識是她的目的與任務,這難道是飯局的雛形麽?石玟苦澀地一笑,自己竟然變俗氣了?但隨後她又聰明的發明了一句名言安慰自己:用齷齪的方式來完成宏大的事業是所有偉人最愛做的事。細細琢磨一番,事實其實還真是那麽回事。
“順就一帆風順,背就倒黴到家,水係已連續四年沒有拿到先進杯了!希望你的加入能給咱們帶來好運氣。對了,我一直很崇拜你,能跟我握個手嗎?”在石玟的背後,有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石玟被這翁翁狀的聲音一驚,險些掉了筷子。一轉頭才發現這是一個全身已半透明了的人,身上那衣裳的式樣…竟與那件附著信的衣服無二!左衽襦衫!
石玟終於明白了那封挑釁書的意義,左衽衣服在漢文化中隻有死人才穿,而少數民族同樣也身著左衽。那就是說,來信的人要讓她為皋據族的那個秘密而死!這是多麽惡毒的詛咒嗬!此時,石玟隻想仰天長笑,她很想知道到底誰這麽想致她死,但現在顯然不是個探究的時候。麵前的人並不是人,而是已失去軀殼保護的靈魂,《龍淵雜傳》中提到過的一種生物,幹淨的,純潔的生物。因為他們是赤裸裸的,體內並沒有盛放塵埃的空間。
“嗯,當然可以…噢對了,很高興認識你,不知你怎麽稱呼?”石玟尷尬的伸出手,她不知道與幽靈握手會是什麽感覺,盡管很新奇,但她並非那麽想去嚐試。
幽靈伸出了手,無色的“手”抖抖顫顫的從背後被生硬的“搬”過來,石玟熱情的握住了他的手——盡管她並不想這樣做,但她還是這麽做了。她隨後便對這個決定後悔起來,那種比溫教習的聲音還冰冷的感覺,石玟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
“我的全稱是別克尤洛夫斯基?喀多利亞?布倫希斯巴拉卡男爵,大家都叫我‘有囉副司機’,但我並不喜歡這個綽號。唉…客死異鄉真是不便啊!石玟,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叫我‘親愛的尤洛夫男爵’吧!”布倫希斯巴拉卡男爵這樣說道,石玟費勁的記憶著他的姓名。“別克有囉副司機,卡多一鴨,不論吸死扒拉卡…”她在心中默記道,這應是個俄國名字。
“我會這樣稱呼您的,親愛的尤洛夫男爵,那請問,您是怎樣從俄國來到中國,又死在這裏呢?”石玟和氣地問道,盡管“親愛的”這三個字讓她起了好幾分鍾的雞皮疙瘩。
“呃…”副司機想了一會,就在他正要回答的時候——
前方,石玟一開始坐著的座位,安詣聞現在坐著的座位裂開了,裂成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正與增宮灝一愉快的八卦著溫教習的安詣聞不可避免的掉了下去。“啊!救命!”他撕心裂肺的喊著,那大坑很快合上了,坐席恢複原樣。然而,學生們的狀態可是無法恢複原樣了,大廳內一片騷亂,人們吵嚷著離開。
“為什麽出問題的偏偏是這個座位呢?”石玟在混亂的人群中不解的問著,但顯然,並沒有人來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