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七章
“嗯,這麽說來,這是鬼魔凡巫仙聖帝贈予你的?”聽過石玟的詢問,白兔的話語中有幾分懷疑,他輕扶了下他那掛在耳朵上搖搖欲墜的眼鏡,細翻那兩捆竹簡,臉上不信任的表情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目光中對石玟不可掩飾的欽佩。“那確實是圍夭親手所書啊!真沒想到你能獲得這兩捆書,嘖嘖,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兔老爺子咂嘴驚詫著,石玟雖不知未來等待著自己的是何種重要事情,這兔老爺子又能幫自己起到多大的作用,但瞅這架勢,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不簡單。
“那…兔老您知道如何破譯這些文字麽?還有,您如何得來這個竹幾的?”石玟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兔老口中所說的大師是何方神聖?那深深吸引石玟的神秘字符又是哪個族裔的文字?一陣清風吹來,石玟認真地看著眼前認真研究天書的白兔,等待他的答案。
“那是幾百年以前的事兒啦,那時我還是人…”白兔望著天,又清咳了一聲,石玟連忙為他斟了杯茶,石玟似乎可以看出這個故事將會非常的漫長,瞄一眼掛鍾,恍然想起自己已經二十四小時沒睡了,為讓自己不至於因困乏而漏掉重要內容,她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曾經的世界是多麽美好啊!沒有欲,也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的東西,我也還不是兔子,人們心靈純淨,擁有自然本我的力量…”兔老陷入了久遠的懷念之中,不能自拔。
“嗯,那時隱蔽在一片森林中的龍淵學校,是青年們進行集體修煉的地方,我那一年才十二歲,和當時的所有人一樣受自然之力庇佑,至於林中的野獸們…當時我們從未在意它們,它們確實存在,我們對它們了如指掌,不過是一群頭腦裏塞滿了欲望的畜生!它們丟棄了自然之神賜予它們的至高無上的本我能量,但它們通常是懼怕我們的。現在想想,那時的畜生也比如今的凡人高明得多…他們至少對自然持一種,嗯,尊敬心理,他們的血液中流淌著欲望但這不是他們本意。我們那時從未想過…他們會襲擊人類!”兔老聲情並茂地說道,講到高潮處,他有意停了停,留給石玟思考和消化的空間。
石玟一愣,不單單為兔老竟然活過幾百年而感到驚詫。這故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略抿一口茶,繼續聽著。
“一個看上去平常的下午,那時的我正用剛費了半噸唾沫從好友圍夭手中借來的昆蟲撲捉器逮蝴蝶。不知為什麽,空氣中有些殺氣。我看見了野獸們發瘋般的朝我奔來,它們嘶吼著,將我包圍,經過一場似乎永遠也不會結束的血戰…我英勇的揮發出全部心力,破出重圍,跌跌撞撞的跑至學校主樓尋求幫助…才發現那裏的也遭受了野獸的襲擊,人們都逃到了大後方,但令人高興的是似乎無人傷亡。有幾隻野獸正大肆進行破壞,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在廢墟中翻滾著,忽然看見一個正被野獸攻擊的人,啊,世界上所有的詞語都不配形容我當時的悲痛,我最好的朋友,在學校裏最令人尊敬的學生會會長圍夭竟然也…當時我心力已竭,無法抵抗怪獸,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抵抗欲魔而死去…”說到這裏,白兔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三瓣嘴一抽一抽,傷心的已講不下去,從容掃地,或許,這個回憶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一部分。
石玟很感動,但卻沒有流淚,這也許就是信仰的力量,他笑著死去,因為他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為崇高的任務,那就是捍衛自己心中的真理。石玟又想起了‘凡人界’,我們又有什麽信仰呢?表麵清高的教徒們一個個還不是被欲所侵擾,更不用說在所謂‘道德’中迷失的普通人了。一個偉大的民族必須有信仰,一個在人們的心中最為崇高的地方,讓人們可以為這裏的純淨心甘情願付出死的代價。
兔老略調整了下情緒,又繼續說道:“我當時隻想給他的軀殼一個安全的歸宿,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的屍體背到林子中,教授講過,胡楊是聖潔之樹,是天樹,他有著堅貞的精神和令人欽佩的傲骨,我見自己的本我力已恢複,便砍下一節胡楊,又挖出大坑,將他埋葬,又將胡楊木豎作碑,傷心好久才離開。回到狼藉不堪處處是鮮血的教室,我好容易找到他的座位,想拿些遺物留作紀念,也不知我那時怎麽想的…猶記圍夭最喜抱一本厚厚的詞典,寫著我們都看不懂的字。他並非華夏族裔,而是皋據族人,一個極其輝煌,但在曆史上的隕落速度快得令人發指的奇怪民族,並且,圍夭是這個民族唯一的後人,他沒有父母,是被校長收養來的,具體抱養的細節隻有校長一人知道。我的私心使我一直都渴望獲得這本字典,我在他的櫃子中翻找,卻並未發現,那時這些神秘的文字實在是太吸引我了,當然現在也如此。我被一個竹幾絆倒,正要發飆時,低頭一看,淩亂的獸爪印中赫然有著圍夭的親筆篆刻,一個神秘的文字。我迅速將它塞在懷中,不管這個玩意兒多麽肮髒。”他停了下來,
石玟忽然覺得,這個圍夭不一般,不僅僅因為他的出身,還因為他的那本字典…石玟似乎覺得那本字典是用皋據族的文字寫成,而這個民族對那群瘋狂的怪獸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不,動物們沒有錯,真正危險的是站在它們背後的那個人,事情已過了上百年,石玟仍然認為,它餘下的那片漣漪,直到如今,還仍未消退。
“之後,族內因為圍夭的逝去舉行了一個隆重的儀式,那時我正當少年,幾乎被那皋據民族的文字所逼瘋了,我迫切的想解開這個秘密,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麽。我開始瘋狂閱讀曆史書籍,茶飯不思。族內長老發現了我的異常,我告訴他我實在想再次見到圍夭,他說,圍夭捍衛了神聖,一定會升入天堂,為聖帝吟誦這些神秘的文字。”兔老喃喃著,聲音很小,石玟必須俯在他身邊才能勉強聽清。“我真沒想到,圍夭…”兔老哽咽不能成聲,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似乎越想越傷心,在石玟視線內像雲霧一樣消失了。
“這就是自然的力量麽?”石玟心生欽佩,她正想走出門去。忽然,空氣中詭異的生成了一句話,直飄到石玟耳邊,“一年後,我們禁林見”。
石玟聽了此話後並不特別驚訝,那是兔老的口氣,禁林…不知禁林是什麽地方,但那一定與圍夭有關,而圍夭正是被欲魔殺死的…有些莫名其妙的頭緒,她不知自己的使命是什麽,但她的第六感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真正牽扯進事情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