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冷血少女的偽裝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晚上的時候，沐千瑾就將劇本放在了隨身的包裏，然後打開衣櫃，看了看自己掛在櫃子裏麵的一件件禮服還有其他平常穿的衣裙。
“還是穿這個吧。”
伸手取下衣架，是一件款式及其簡單的白色襯衣，雖然這個時候穿一件襯衣還是一些偏涼，但是她是修真者，這點溫度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劉素素這個角色的形象，大多數的場景是在學校，那麽到時候的服裝必然也是符合學生的衣服，或者直接就是學校的製服。
程昱導演也是很注重一個人物的塑造，劉素素本身沒有職業，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第一人格軟弱，第二人格卻是很絕冷厲，學生的製服更能體現出身份與性格的反差。
這一次試鏡可沒有劇組專門的服裝給她，要是表現地好的話，明天的複試才會正式地上妝，今天晚上隻是臨時的，外在裝扮全靠自己。
白色的襯衣袖口微束，正麵簡單幹淨，沒有任何的點綴，一片素白，領口的圓弧又讓這件看上去有些刻板的襯衣多了幾分嬌俏的味道。
再度伸手，從衣櫃裏麵拿出一件藏藍色的百褶裙，同樣簡單，隻有裙尾微微帶著一些細小的花紋，遠看也是不太真切。
“就這樣吧，劉素素就應該是這樣的裝扮。”
沐千瑾微微一笑，然後緩步走到房間的鏡子前麵，伸手拿過放在桌上的木梳，幫自己披散而下的長發梳了一個馬尾。
此時鏡子中的少女，披散的長發全部束在了腦後，整個人看上去純淨美麗，帶著青春的氣息，額前散落著一些碎發，光潔的額頭卻是盡數露出。
一身白色的襯衣，配上藏藍色百褶裙，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儼然就是一個學生的模樣。
少女微微一笑，臉頰露出兩個小酒窩，眉眼微彎，一雙眸子清澈明亮，整個人都熠熠生輝了起來。
“但是劉素素和我不一樣。”
沐千瑾卻是在下一刻收起了燦爛的笑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開口道。
不管是劉素素的第一人格，還是第二人格，都不會露出這樣純粹的笑容來。
雙眼微閉，沐千瑾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有所變化，五官還是那個五官，臉還是那張臉，臉上的神情卻是變得有些唯唯諾諾，柔弱膽小的模樣，一雙黑亮的眼睛也是微微失去了神采，好像在害怕著什麽。
人人都知道，一個人在騙人的時候，那雙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但如果此時熟悉沐千瑾的人站在這裏，卻也不得不驚歎，就算你與她雙目對視幾分鍾，此時此刻也隻能從她的眼睛裏看出躲閃，害怕，膽小的元素來。
而且，非常地真實，好像這一刻她就化身成了劉素素，那個整日惶恐跟著父母四處奔波，整日被同學欺負的可憐少女。
然而，這樣的神情沐千瑾沒有維持太久，很快臉色微微變幻，也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此時的沐千瑾表情嚴肅，雖然五官神態動作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之前柔弱的氣息卻是完全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冰冷與漠然，那雙漆黑的眼眸，沉靜到可怕，好像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讓其蕩起一絲的波瀾。
“劉素素的第二人格，冷漠，狠辣……隻是表麵的話，演起來比第一人格要簡單。”
沐千瑾對著鏡子裏麵的自己喃喃道，然後又搖了搖頭，要是隻是這樣的話，的確是簡單，但是劇本裏麵，作為被男主看上收為己用的第二人格，哪有這樣的簡單。
沐千瑾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臉上再度綻放出了笑容來。
離去場地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沐千瑾就這樣一直站在房間的鏡子裏麵，對著鏡子不斷地揚起笑容，又收回。
直到墨玦回來，她才打算出門。
“我送你吧。”
墨玦在之前就收到了沐千瑾發來的短信，說晚上有程昱導演的電影角色試鏡，所以加快了一點處理事情的速度，趕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嗯，在新華路上麵。”
沐千瑾點了點頭，將手機上的地址遞給了墨玦看，後者點點頭，然後便拉著沐千瑾的小手向著別墅門口的停車庫走去。
坐在車子裏麵，沐千瑾還在思考著剛剛角色的問題還有一些神情轉換的細節，這一次的角色，她也承認有一些困難。
之前自己選擇進入娛樂圈，一方麵是手上有幻術的金手指，有些難以達到的演繹可以稍微開個金手指，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還有一方麵，自己前世幫組織做任務，每段時間都要偽裝成不一樣身份的人靠近目標，這是也算是一種經驗。
但是前世偽裝的時候，並不需要像這部電影裏麵一樣，有這麽多性格轉換，還有各種細節的偽裝，所以沐千瑾必須要好好地調整好自己，努力分析再分析角色。
墨玦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眼神遊移的沐千瑾，也是沒有出聲打擾，他也知道程昱是個金牌導演，他電影裏麵的角色，千瑾用點心也是不奇怪，那就讓她好好自我練習，調整狀態吧。
車子一路開到了新華路，在程昱發給沐千瑾的拍攝場地的前麵停下來。
“千瑾，你來了。”
沐千瑾剛剛下車，王毅和經紀人劉倩也是上來，劉倩直接扶了沐千瑾一把，將她拉下車，而王毅則是看著她
車，而王毅則是看著她微笑。
“王導，你怎麽也來了。”
劉倩來不奇怪，她本來就是自己的經紀人，去片場試鏡什麽的應當跟在自己身邊，有些注意事項還是要經驗豐富的她提醒，但是王毅來就出乎了沐千瑾的意料。
“我來看看，給你撐撐場子哈哈。”
王毅上前，臉色柔和地輕拍了拍沐千瑾的肩膀，笑著說道。
“嗯嗯，謝謝王導。”
王毅這樣說，沐千瑾也是明白了一些，說到底，她也是曆城電影公司的簽約藝人，王毅作為培養藝人的老板，過來也是正常，畢竟這電影是程昱導演的，他本人就比較有名氣和威望。
“和我客氣什麽，最開始的《困村》電影，還不是你幫我拉起來的，我可不認為換一個人來演女主角，電影還能有現在的成績。”
王毅走在沐千瑾的身邊，劉倩也是走在一邊，墨玦停好車子以後，跟著走了上來，他也是來給沐千瑾撐場子的。
“演男主角的是李哲瀚，還有其他的一些演員，千瑾你要注意一下。”
“嗯，我知道。”
李哲瀚沐千瑾知道，是一個娛樂圈的老牌演員，他在影視界混了二十年，有著很大的一批粉絲，是實力派，口碑影響力都是特別地高，還不是現在的她可以比擬的。
還有其他的演員，比如王毅一路上說的女主角白明珠，另外一個男主角的搭檔，重要配角西峰，都是同樣厲害的演員，沐千瑾知道這個電影是大製作，自然不免要碰上這些大牌中的大牌，但是她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準確地來說，她混娛樂圈才一年多，就快要兩年了，而且她現在才十六歲，十七歲差一點，能夠在這個年齡，這麽短的時間裏麵走到這樣的高度，也是很不容易，很讓人欣賞。
從場地的門口走到裏麵試鏡的地方，王毅一路講著各種要注意的地方，沐千瑾就一直聽著，時而點頭應著，也是很認真。
“好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程昱電影的試鏡場地，看似隨意，但是規矩卻有，內部人員的態度也很嚴謹，王毅進入棚子裏麵說了一句就出來了，讓沐千瑾一個人進去。
“她一個人進去沒事嗎？”
試鏡而已，墨玦倒是不擔心，但是經紀人劉倩卻是有些猶豫地開口道，這樣的場合，一般都是經紀人陪同進去。
“沒事的倩姐，普通的試鏡而已，他們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沐千瑾臉上帶著微笑，聞言輕笑著回頭看了劉倩一眼，用眼神安慰她，然後自己走到了棚子前，敲了敲旁邊的柱子就進去了。
“千瑾一個人肯定沒問題。”
墨玦也是在一旁淡然地開口，劉倩聽墨玦這樣說也是放下了心，她一直把沐千瑾當成妹妹，在公司或者片場也是照顧著她，生怕有人欺負，現在墨玦都說放心，她也鬆了一口氣。
三人就站在棚子的外麵，這個試鏡用的棚子，隔音效果還是挺好的，他們就是站在門口也聽不到裏麵的聲音。
王毅和劉倩說到底還是有些緊張，放在身側的手掌皆是微微握攏，都是一心想要自己帶的藝人能夠拿下這個角色。
“程導演好。”
沐千瑾走進棚子裏麵，裏麵燈倒是點得挺亮，剛剛從外麵黑暗進來的沐千瑾感到有一些刺眼，微微眯了眯眼，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後向著程昱還有在坐的其他工作人員等問好。
“嗯，片段看一下吧。”
這一次的試鏡和以往都有一些不一樣，不是遞上來紙片什麽的，而是程昱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台電腦，裏麵有一個製作的抽簽軟件，沐千瑾上去隨便抽一個，然後播放三十秒自動關掉。
“好的。”
沐千瑾快步走上前，身子微微蹲下，然後隨便點了一個，劉素素的性格她都已經分析過了，抽到什麽情節應該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按鈕點下，電腦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段話，然後屏幕的角落有著三十秒的倒計時。
這樣的抽簽方式和片段放映方式，一些資曆不高或者是性子偏內向的人，上去估計就緊張地什麽都看不進去了，但是沐千瑾卻是從容不迫，眼睛快速地掃了一眼那段話，然後再看了一遍。
第二遍的最後一句話還沒有看完，整個屏幕就暗了下來，回到了原始的桌麵。
“好了，看清楚了吧，現在站到場地中間吧。”
程昱麵色淡然，沒有什麽表情的起伏，隻是伸出手指了指中間的位置，同時將電腦轉回來。
“嗯。”
沐千瑾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場地的中間，步伐可以放慢了一些，其實是在這短短的一點點空隙間思考片段的情節展開。
三十秒的時間很短，但是也是能夠讓沐千瑾了解要演的內容，剛剛程昱那句“看清楚了吧”的話，其實也是第一關的考驗，演員接受信息的速度首先要快，要是她剛剛一緊張沒有看清楚，說不定會直接被請出去。
所以說，沐千瑾是幸運的，她起碼通過了第一關。
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了場地的中間，下一秒，她的神色就徒然變幻，好像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這是什麽？你們放了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沐千瑾，哦不，現在可以暫時說是劉素素，劉
劉素素，劉素素此時神色慌亂，眼裏帶著緊張害怕的情緒，腳步一點一點地後退著，身子後傾，好像有什麽人不斷靠近而來，將她逼到角落。
很不巧，沐千瑾抽到的正好是第二人格的其中一段，但是她此時做出第一人格的模樣，也是第二人格的偽裝，這一段恰好是最難的。
沒有演員和她配合著表演，她隻是一個人在演獨角戲，但是必須要演出讓在坐的所有人都滿意的程度來。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不我回家問一下……我爸爸……”
劉素素身子還是在往後麵靠，但是卻著急地回頭看了一眼，後麵是“牆壁”，她已經退無可退。
沐千瑾是正中間演，棚子是圓形的，一圈全部有人坐著看，而且還裝有攝像頭，就是為了把演員的每一個角度的演繹全部反應到程昱導演的電腦裏麵，其他人就是記錄評論他們所在的角度看到的。
此時，程昱是正對著沐千瑾正麵的表演，他清楚地看到她此時將第二人格的偽裝表現得很完美，眼裏的那種絕望，那種害怕，都清晰地表現了出來，透露給在場的人。
程昱的握著鼠標的手微微緊了一些，這樣的表演雖然好，但是如果沒有第二人格隱晦的陰狠表現，那根本就是在純粹地演劉素素的第一人格。
但是在下一秒，沐千瑾向著後麵轉頭的同時，程昱也是低頭，看到了攝像頭反饋回電腦裏麵的場景。
攝像頭裏麵的少女，轉頭前還滿眼絕望害怕的神色，在轉頭假裝看後路的瞬間，眼裏所有的神色都盡數退去，剩下的冷漠，冷漠到冰點。
看到沐千瑾這樣的神色，程昱心中也是微動，這樣的轉換，如此的自然，如此地和角色契合，此刻的“劉素素”的確是他心目中的劉素素。
程昱心裏雖然帶上了欣喜，但是表麵上卻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其他也看不見後麵角度的在場人員也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坐在沐千瑾正後方的幾個人臉上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剛剛沐千瑾害怕的表現，即使是看不到正臉，也是能夠感受到那種驚恐，那種惶恐的氣息，但是轉頭瞬間的神態變幻卻是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是劉素素的第二人格！
“很不錯啊。”
正好坐在“劉素素”正後方之前一個中年男人，剛剛也是被少女的眼神下了一大跳，此時回味，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們別太靠近我……我自己會走…”
情節已經進行到那些討債的一群凶神惡煞的人願意跟著劉素素回家找劉素素的父親，劉素素快步地上前跑了幾步，回頭張望的時候，神色惶恐，為了和這些人保持距離，而轉頭的時候，前麵沒有人，少女一臉陰狠漠然……
這一段因為場地不大，所以沐千瑾沒有演太久，直接從中間走到程昱的前麵半米距離，但是中間鏈接地毫無痕跡，自然地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劉素素已經帶著後麵的“一群人”走了很久。
“這裏是我家啊。”
好像聽到了後麵人的質疑，劉素素轉頭，臉上一片平靜，沒有笑容，沒有之前的惶恐，冰冷冷的，就像是機器人。
此時的場景，是跟在後麵的討債人發現了不對勁，然後叫住了劉素素質問，但是劉素素此時已經將他們帶到了郊外，沒有人的地方，之前那些討債人還覺得她家住的偏僻一點很正常，但是現在這郊外怎麽可能有人住，遠處還有一片的墓地。
當然，這些場景此時不可能有，棚子裏也隻有沐千瑾一個人在演。
“你們不是想要來我家嗎？那就永遠不要回去了。”
劉素素冷冰冰的臉上漸漸地帶起一絲陰狠的笑容，雖然燦爛，卻是讓人猶如身處地獄……
這個少女，是一個惡魔啊……！
“砰！”
虛無的槍聲響起，這一聲是沐千瑾自己在心裏默念的，她此時已經轉身，對著身後，舉起了右手，右手的動作好像拿著槍，盡管什麽都沒有，但是坐在她正後方的中年男人還是感覺到一陣寒意，就好似真的有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對準他。
“嗬嗬……”
片刻後，少女冷笑一聲，緩緩地收回右手，然後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向著來時的路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