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章 做工精緻的失敗品

  羅醫生：「……」


  她明顯又被噎了一下，於是，忍不住吐槽道：「劍靈，你單身這麼多年，是有原因的。你這張嘴，多少年輕小伙都能嚇死。」


  穆劍靈淡淡道：「說得你單身，就沒有原因似的。」


  羅醫生：「……」


  羅醫生深吸一口氣，妥協了，說：「好吧，咱倆就不互相傷害了。你剛才給蕭越梳理精神絲，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穆劍靈：「蕭越？」


  「……」羅醫生指著治療艙裡面的學生，道：「就是他的名字。」


  穆劍靈道：「哦。」


  穆劍靈板著臉，道：「沒有察覺。」


  羅醫生道：「你確定嗎？我總覺得有點奇怪，似乎他的情況，跟一些情況類似，但又不太完全相似。」


  穆劍靈冷著眼，道：「王八蛋跟老洪能把人招進來，這些就不用你我操心了，他們自然已經權衡過利弊。」


  這也是穆劍靈看王主任、洪校長不太順眼的原因，兩人摟一個攤子回來，就隨手扔了給自己處理，換做誰，都要受不了，都要發脾氣，更何況，穆劍靈覺得自己只是罵兩句而已。


  羅醫生皺著眉頭，道：「不對勁，我給季柚與柳扶風做過多次的精神梳理以及身體調理，他們的情況，跟他的情況，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穆劍靈沉下眼，道：「我說了，他跟我的學生，任何學生，都沒有任何的關聯。」


  羅醫生：「……」


  羅醫生知曉穆劍靈護學生心切，也理解她的感情，但，有些事情，並不是說你拒絕說出口，就不存在的。


  羅醫生道：「我們不能再被動。」


  她用的是『再』這個字眼。


  只是這麼一句話，卻讓穆劍靈渾身上下繃緊出來的『刺』，齊齊斷裂了似的，她那永遠挺直的背脊，也在那一刻悄然垮塌了些而不自知。


  穆劍靈依舊綳著臉，道：「有何不同？」


  羅醫生嘆口氣，道：「季柚的精神世界，弱小，簡單……但一切都很完整，並沒有任何的損毀。而——」


  她停頓一下，繼續道：「柳扶風的精神世界，強大，廣袤……但遍體鱗傷，無一處完整。」


  羅醫生說話時，穆劍靈始終沉著臉，一言不發。


  氣氛壓抑且沉悶。


  羅醫生接著道：「他——」指的是治療艙中躺著的新生蕭越。


  「他的精神世界，脆弱、單薄、狹窄……就像同一條流水線出廠的瑕疵品，不過，雖然有些許瑕疵，但功用還是齊全的。」羅醫生的神情極為凝重，語氣嚴肅道：「難道他們已經完成了全套的——」


  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穆劍靈的黑眸里，驀地寒光一閃：「不可能。」


  羅醫生也搖搖頭，道：「我也覺得不可能，只是……沒有更多的信息與數據來證實，心裡始終有那麼一點擔心。」


  說著。


  她的眼神，不經意的瞟過治療艙裡面那瘦弱的身影。


  穆劍靈提醒道：「我們不是他們，不要讓自己做出後悔終生的決定。」


  羅醫生聞言，啞然一笑，道：「你想什麼呢？我永遠也不可能拿學生來做實驗，哪怕他本身就是一個實驗品。」


  穆劍靈道：「你知道就好。」


  「好吧，回到剛才的話題。」羅醫生面容平靜，語氣也極為平靜，道：「我剛才說的語句有點不恰當。季柚、柳扶風、蕭越三人中，季柚更像一個意外，而柳扶風與蕭越才是精雕細琢的失敗品。」


  是的。


  失敗品。


  這個字眼聽起來十分殘酷，也讓人覺得倍感不舒服，但事實就是事實。


  兩者都是失敗品。


  區別只是——


  柳扶風的做工更精美，工藝也更完善些，像一位雕刻大師親力親為打造的，而這位叫做蕭越的小男孩，只是同一個流水線上出來的瑕疵品而已。


  ……


  羅醫生說完，就看向穆劍靈。


  穆劍靈道：「不要帶上季柚。」


  羅醫生含笑道：「我知道你護著這孩子，她也確實值得。不過，她以後一定會進入那些人的視線裡面，這是大勢所趨，是我們無法阻止的，老洪說過了，藏著掖著，終究不是最好的保護方式」


  穆劍靈沉著眼，臉上閃過一道戾氣，轉瞬即逝。


  沉默。


  半晌。


  穆劍靈傲然道：「我相信她並不需要我的保護，她已經足夠用能力，也有實力自己保護自己。」


  羅醫生聞言，沉默一下，接著，點點頭，道：「我也認為。」


  接著。


  兩人都沒有吭聲，急救室內，氣氛再次沉悶起來，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


  穆劍靈始終挺直背脊，沉著臉，神色冷漠，讓人窺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也無法猜測不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羅醫生見此，微微嘆口氣，張嘴，主動打破沉默，道：「你跟他最熟悉，你覺得他與扶風、蕭越之間像嗎？」


  穆劍靈眸光倏地一冷。


  那一瞬間，氣氛一下子陷入到死寂中。一秒入冬，已經無法形容穆劍靈製造出來的低氣壓，那是冰川世界才有的寒冷。


  1秒。


  2秒。


  3秒。


  ……


  良久，穆劍靈語氣冷漠道：「不像。」


  羅醫生聞言，點點頭，接著，她輕聲道：「情緒不要那麼激動，容易壞事，以咱們所在的位置，是沒有反抗的權利與實力的，有的，只是在事情出現之時，自己可以選擇自己的立場罷了。」


  穆劍靈嗤笑道：「你倒是通透，可有個卵用？」


  羅醫生：「……」


  羅醫生抬手，揉揉眉心，深感無奈，接著嘆口氣后，才道：「你現在看到了，從扶風到蕭越，以後還可能有蕭越2號、3號、4號……總而言之，在他們沒有成功之前，在他們沒有證明他與你，與我，與攬月星軍事學院無關之前……他們總能往我們這裡塞更多的人過來，我們總不能每一次都生氣，生氣，生氣，除了生氣……然後什麼也做不了吧？」


  穆劍靈道：「你能做什麼？」


  羅醫生道：「我們可以不生氣啊。」


  穆劍靈：「……」


  穆劍靈覺得四周的氣氛，有點冷，有點涼，冷與涼中，帶著一絲絲的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