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老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當大家扣扣索索，按著小算盤，計算了一遍又一遍，如何省錢，還能吃更多的美味時。人家穆劍靈老師，根本不省錢，人家是想吃多少次多少，想吃什麼吃什麼……
扎心。
太扎心。
沉默中，徐州道：「我現在明白穆老師為什麼是這個店的至尊VIP了。」就這種一擲千金，完全不把信用點當錢的土豪，能不是至尊會員嗎？
徐州話一落，季柚道：「我現在明白穆老師為什麼不讓我們跟著了，明顯是吃獨食更美味嘛。」
「咳咳……」
「咳咳……」
「咳咳……」
盛清顏翻個白眼，說：「不準這樣說穆老師哦。」離著這麼近，就算是隔音材料再好，她想偷聽，還是分分鐘能聽個一清二楚。
沈長青忽然道：「對了，難道你們不好奇為什麼穆老師會有這裡的至尊VIP嗎？」
身為一名教師，穆劍靈老師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攬月星軍事學院，且攬月星距離風箏空間站極遠，平時基本不可能過來這邊用餐。
就算如現在這般，她偶爾帶著學生們過來考核，會來用餐。但是，每個學年學生考核的地點是不固定的，沈長青期末考前，特意查過歷屆考核地點的資料，一年級學生最近一次來附近考核，也是50年前了……
所以——
這是個問題。
沈長青這麼一說，大家都很好奇。
季柚擺擺手，笑道：「這不奇怪，你們忘記陳岢前輩了？他說過穆老師畢業后服役的地方，就是在第六星系第一哨卡的雄鷹空間站。」
嗯？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第一哨卡是第六星系前線的最邊緣，是星獸與人類的最後一道防線，駐守著非常多的戰士，它離星獸最遠，但又不缺乏星獸來襲……新兵服役，是最合適的歷練區域。所以，每年都有很多新兵在此駐守。
而，離著雄鷹空間站最近的商業區，就是風箏空間站。
無論是新兵，還是老戰士，休息時間，都會駕駛著機甲來這裡改善伙食，打打牙祭……
季柚笑道：「新兵蛋子的穆老師，倒霉的遇到了摳門的隊長陳岢前輩，估計平時沒什麼好吃的，只好每周趁著空閑跑到這裡大吃大喝了，這一吃喝多了，自然就成了至尊vip了嘛。」
什麼VIP、至尊VIP，全都是商家的套路，目的就是把你留住，不斷的來消費。
沈長青道：「應該是這樣。」
季柚道：「不過，我奇怪的是穆老師看著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也陷入商家的套路裡面？」
其他人沒吭聲，岳棲光大喇喇道：「有什麼奇怪？蠢唄。」
聽到這話，豪華包廂內，穆劍靈黑著臉，停下筷子。
對面，一位年邁的老人微笑道：「吃不下了？」
穆劍靈沒好氣道：「氣飽了。」
這位老人，臉上有著深深的褶子，除了臉，脖子、手、腳……全都老人斑，這些老人斑，是即便以現今的醫療技術，也無法改變的衰老之相，聽到穆劍靈這略帶著些孩子氣的話，老人笑了笑，他一雙滄桑的眼睛，透過包廂的窗戶，看著大廳里嘰嘰喳喳、青春洋溢的孩子們，笑道：「孩子們嘛，總是活潑可愛的。」
穆劍靈沉下臉，沒吭聲。
接著。
穆劍靈再次伸出筷子，繼續夾菜。
吧唧~
吧唧~
吧唧~
穆劍靈只顧自己吃，看也沒看對面的老人一眼，只專註於眼前的美食。
氣氛再次陷入一股壓抑的沉默中，老人皺著眉，嘆口氣，道：「劍靈……」
穆劍靈扔下筷子，道：「吃飽了。」
說完，她將桌上放置的一袋東西裝起來，收進了自己的空間鈕，接著，又把兩顆如米粒大小一般的透明晶體扔向老人，站起身：「走了！」
老人嘴角略微一僵，道：「這麼多年，你是唯一對我甩臉子的人。」
穆劍靈挺直背脊：「那又怎樣？」
她頭也沒回，抬腳就要走。
老人道：「劍靈，我知道你一直反對我，但我所做的一切，對整個人類有著重要的意義，也許……」
穆劍靈倏地停下腳步，但她並不回頭，只背對著老人，一動不動：「我穆劍靈的字典里，沒有『也許』兩個字，在我看來，這都是虛妄。」
「但——」穆劍靈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厭惡，說：「但你做的一切不只是虛妄，而是虛偽，你所做的一切，目的不過就是——」
最後一句話，她停下了，沒有再繼續。
儘管如此，老人聽見她肯理會自己，臉上依然閃過一道欣喜，說：「劍靈，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不支持我，你反對我，你從不主動見我，爺爺都懂，都理解……你嫌棄爺爺也好，說爺爺如何都好，爺爺只希望你能……」
「打住。」穆劍靈抬手，道：「我的爺爺早就已經死了。」
老人渾身一震
穆劍靈鬆開攥緊的手心，隨後，她拉開門把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砰！
門關上了。
老人滄桑的眸子里，是壓抑、是沉悶的痛楚，他張張嘴，接著道：「爺爺只希望你抽空來看一眼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說完這句剛才沒有來得及開口的話，老人輕輕垂低頭，房間內，只剩下一片安靜，以及滿桌子完整的，沒有動過筷子的菜肴……
一會兒后，包廂的門從外面被推開，一位年輕的男人走進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情緒低落的老人，急忙走過去，低聲道：「穆老，需要現在就返航嗎？」
年邁的老人，聽到聲音，掀起眼皮，一看不是穆劍靈，神色略微一暗。
年輕人看到老人這模樣，心有不忍：「穆老，要不，由我出面去勸勸穆老師？」
穆老聞言，抬起手，道：「不用。」
年輕人：「可——」
穆老悵然一笑，說：「她的心狠著呢。」
說罷，穆老接著又是一笑，嘆氣道：「走吧。回吧。」
……
穆劍靈走出豪華包廂，抱著胳膊肘，大喇喇就往季柚他們所在的大廳走，一到餐桌旁，她根本不用季柚他們招呼，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季柚：「……」
眾人：「……」
季柚弱弱問：「老師，您是否做錯位置了？您……您不該在這裡啊。」
穆劍靈斜她：「沒搞錯。」
季柚指著她不停夾筷子的手：「這……」
「沒吃飽。」穆劍靈挑眉：「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