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鄉

  倒在床上，夏默覺得身心疲憊。


  這幾天發生的事，幾乎耗盡了她二十多年的精力。她想走得瀟灑，可她根本就辦不到。能在愛情裏瀟灑的人，都是沒有愛過的人。真正愛上了，離開的時候，隻會痛得撕心裂肺，又怎麽還能瀟灑起來？


  可和她正好相反，她覺得，此時的顧明軒，隻怕正在美人懷裏瀟灑吧。


  混蛋，明明都離婚了，明明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打電話給她讓她傷心？


  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個男人如此惡劣？

  夏默逼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他。


  以後的生活，就和這個男人沒有關係了。想想鄉間的清風，想想田間的野草，想想河裏的魚兒——以後的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

  可即使如此安慰自己，夏默還是失眠了。


  將近黎明，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鬧鍾響的時候，夏默又做噩夢了。這次倒沒夢見顧明軒，夢裏的人，換成了方媛，對著她張牙舞爪，叉腰冷笑，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夏默坐起來，一摸，額頭上又是一層冷汗。


  看外麵，天色差不多快亮了，她睡了才不到一個小時。


  但如果要走，就得趁著其他人還沒起床的時候偷偷溜走，不然，讓他們看見了，隻怕她也走不了。


  萬幸，夏默洗漱完，拖著行李箱出門的時候，夏家人都還沉浸在夢鄉裏。


  夏默老家叫喬家村，在海城東南方向，不算遠，坐城鄉公交車四十分鍾就到了。


  有一種情結叫“近鄉情怯”，說起來，夏默當初離開以後，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也奇怪，雖然離開了六七年，可每每回憶起喬家村的一切，卻都是曆曆在目，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喬家村是個小村莊，人口不足五百戶，有山有水，日子過得不是很富足，卻也足夠生活了。青壯年都外出謀生了，村子裏留下來的，大多都是老年人和孩子。


  夏默一下車，就看見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在路邊玩打卡的遊戲，同時，感受到一股清爽的風從南邊吹過來，沁人心脾。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這些天來體內的汙濁好像一下子就滌清了。


  “默默！”


  忽然，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夏默的目光從遠處的山脈上拉了回來，她驚喜道：“曉曉！”


  張曉挺著大肚子從遠處走過來，夏默趕緊迎上去，放下行李扶著她：“你怎麽來了？”


  張曉笑得眯著眼睛，圓圓的臉頰還帶著嬰兒肥的可愛：“你說今天要來，我就坐不住了。早上就起來轉轉，沒想到，你真來這麽早！”


  “怕你沒起床，所以沒給你打電話。”夏默解釋，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怎麽樣，小家夥老實嗎？”


  “不老實，老踢我。”張曉去拉行李箱：“喲，這是打算多陪我幾天嗎？帶這麽多東西。”


  夏默不讓她動：“你小心點，我拿就行——嗯，多陪你幾天，怎麽，不歡迎啊？”


  “當然歡迎了。”


  兩人說著貼己話，一起往村裏走。


  這正是村口的位置，那幾個玩鬧的孩子看見來了陌生人，也不玩了，一個個盯著夏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