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最高防禦形態
丘策看著監控畫面，覺得有些怪異。
自陸雲從方淺潼處返回豪華牢房，已經過去了兩天，但這小子竟然動靜全無，絲毫沒有找自己商量的意思。
難道那天方淺潼並沒有提及什麼要緊的事？
或者還有種可能性，方淺潼已經覺察到了陸雲的問題，所以這小子不敢在這段時間找自己商量，以免把自己也拖下水？
丘策輕輕的颳了一下眉毛。
真要如此，陸雲和自己斷了聯繫，之後的事就不太好辦了。如果主動找到陸雲，有可能連自己的身份都會暴露。
但無論如何，方淺潼的提審記錄要想辦法交給陸雲，也算給他提個醒。
丘策轉過身，對一名執劍隊隊員說道：「這個陸雲，最近沒有出現暴力傾向了吧？」
「沒有出現了。丘隊前幾次的談話很有作用。」執劍隊隊員回答道，「他……釋放得很徹底……」
「嗯。」丘策微微點頭，「沒有出現就好……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這小子是以擅殺要犯的罪名關進來的。這樣的人，人格多少都會有些問題……」
他剛想用這個理由，讓執劍隊隊員將陸雲帶過來，但猛然間想到魏猛傳來的「我已啟動黑檀」的信息，不由得心中一縮。
黑檀參與到任務中，說明整件事情已經很複雜了，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那要不要再讓他釋放一次……」執劍隊隊員問道。
「算了，還是再觀察一下吧。畢竟這段時間他的表現還算正常。」丘策打消了和陸雲會面的念頭。
他又看了會兒其他房間的視頻后，轉身走出了監控室。
此刻，在角落裡的董超目睹耳聞了這一切，並把丘策的話默默記錄下來。依照董宸的要求，事無巨細，他都得上報。
……
「你說……丘策問起了陸雲的情況？」董宸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中，仔細聽取了董超的報告。
「沒錯。丘策詢問這段時間陸雲的情況，暴力傾向有沒有減弱。」董超頷首回答。
董宸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額頭兩側，接著輕輕搖頭：「陸雲之前出現過暴力傾向嗎？」
「是的，丘策親自做了兩三次心理輔導。」
「那麼，你認為陸雲是否真的有暴力傾向呢？」董宸捏著額頭的手放下來，敲打著桌面。
董超猶豫一下，說道：「呃……這塊我不專業，拿捏不準。不過我自己的感覺，從面相上看，不覺得他很暴力。」
「面相大多時候都不準的。」董宸微笑道，「我換個問題。你覺得丘策為什麼要詢問陸雲的近況？」
「我覺得就是例行公事，隨口一問。畢竟是他自己做的心理輔導。」
董宸搖動手指：「不會這麼簡單。我剛才查了，陸雲來到不晝山後，除了最初的入獄審訊，其餘的幾次外出，都是來自於兩個人的提審：丘策和方淺潼。這三個人中間一定有某種關聯。」
她看到董超茫然不解的樣子，笑著補充道：「這麼說吧，丘策這老頭一定有問題。」
「丘、丘隊有問題？」董超有些吃驚，「那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他如果背後還有人的話，一定是以某種方式在溝通。咱們先切斷他和外界的聯繫就行。」董宸笑道。
「切斷聯繫？這……不好做到吧？」
「可以做到的。我們把不晝山變成一座信息孤島就行。」董宸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你以方淺潼提審的名義，把那位冒牌陸雲帶到方獄長的辦公室，咱們在他那裡商量。」
……
陸雲正在充溢靈力的空間縫隙中激情鍛體，忽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接著就是高跟鞋踏地的響聲。
不用說，董宸這個惡毒婆娘來了。
沒多久，門鎖再次響動，又有人走了進來。
「小飛，該變成方淺潼了。」董宸的聲音傳來。
過了幾秒后，又聽到她說：「方獄長，咱們聯名向趙典獄長申請，不晝山要立刻啟動最高防禦形態。」
方淺潼的聲音，更準確的說，是劉飛縝在說話：「最高防禦形態是什麼？」
「天元司神機團為不晝山製造了封印用的結界。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結界除了阻擋犯人逃走以外，還能阻擋任何電波訊號。」董宸說得不急不緩。
陸雲心中一沉。董宸的意思，是要切斷不晝山和外界的聯繫，或者說，將不晝山和外界的聯繫操控在自己手上。
她這麼做的理由……難道是丘隊那邊出事了？陸雲禁不住握緊了拳頭。
只聽董宸繼續說道：「啟動最高防禦形態后，所有電波訊號的進出，都會經過技術室的監測。技術室同意放出或者接收的訊號，才能通過結界。」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陸雲心情越發沉重。對方瓮中捉鱉，丘隊就很危險了。
事情正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我明白了。」說話的是劉飛縝。
「好，那我們一起去趙驍的辦公室。」
高跟鞋蹬地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開門的聲音還未響起，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陸雲聽到門鎖開啟的響動，接著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方獄長，我是電工老張啊。您上次說辦公室的電燈有點問題，經常亂閃，讓我來檢查。」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只聽劉飛縝說道：「是有這麼回事，工作太忙，我都快忘了。那你檢查一下吧張師傅。」
「好。」張師傅回答，接著傳來搭梯子和拆卸電燈的聲音。
十五分鐘后。
「方獄長，電燈我看過了，老化了。我已經給您換好了。」老張的聲音有些沙啞。
「謝謝了張師傅。那你回吧。」
接著，陸雲聽到電工張師傅搬著梯子離開房間。不一會兒，董宸和劉飛縝也跟著離開。
房間重歸安靜。
陸雲暗自想道，丘隊，你可千萬要挺住呀！你要是也被董宸這個陰毒婆娘暗算的話，我就只有被餓死在空間縫隙里了。
雖然以武者的體質來說，抗個十多天也沒問題。但是五十多天沒有能量補充，還是不行的。
畢竟武者不是修仙，是需要有能量支撐的，辟穀這一套是行不通的……
他暗自嘆口氣，繼續進行鍛體。有些事自己控制不住，那就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
「啟動最高防禦形態？」趙驍看著辦公桌對面站立的董宸和方淺潼，眉頭微皺：
「理由？」
這兩人一起來找自己，這種事還從來沒發生過。恐怕是遇到嚴重的事態了……趙驍心中判斷。
「不晝山可能出現了不滅之月的卧底。」董宸面容嚴肅，「我無意中查到的。雖然還沒有切實的證據，但九方峰會召開在即，我們得謹慎。」
「你們知道不滅之月？」趙驍有些驚訝。這個情報在華國官府從未公開，他也是聽魏猛提起過。
但轉念一想，以方、董二人的職級，就算有所耳聞也屬正常。
「我們也聽天元司的朋友提起過，所以對此事很重視。」方淺潼皺眉道，「畢竟九方峰會期間，屬敏感時期。」
趙驍皺眉思索。片刻后，魁梧的身體從椅子里站起來，「誰是不滅之月的人？」
董宸和方淺潼面面相覷，接著，董宸嘆息道：
「丘隊長……」
趙驍眼中閃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接著眼神冷峻，「你確定？」
董宸補充道：「我沒有證據……只是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分析出來的。
「不過，典獄長，非常時期，須得萬分小心。咱們一方面要切斷老丘和外界的聯繫，同時，還不讓他知道。這樣，我們可以捕捉到他們的信息傳送，進而拿到切實的證據。
「如果老丘不是，那麼一場誤會、皆大歡喜。但如果……」
趙驍「哼」了一聲，邁著矯健的步伐，在偌大的辦公室里來回走動。
「好，就先啟動最高防禦形態。靜觀其變！」
……
魏猛端著茶杯站在窗前。這是每天黃昏時分的習慣。
斜陽餘暉灑在他身上，靜謐深沉的感覺一下子揪出來了。
電話鈴聲響起。
魏猛眉梢揚動。在他最渴望安靜的時候來電話，可以想見是非常緊急的事情。
「喂。」
「魏帥，有大情況！」電話那頭，傳來神機團首席科學家葉輕陽焦急的聲音。
「你說。」
「你絕對想不到，不晝山出現了什麼情況！自從結界落成以後，還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我這次也算是長見識了，順便給我們的結界跑跑數據……」
「老葉……」魏猛無奈的說道，「既然是大情況，你就不要繞了。直奔主題吧！」
這位葉首席，無論事情重大與否，反正說話是一定要賣關子的……
「好吧，那我就說了……魏帥，你真的不想猜猜嗎？」
「一分鐘內說完，否則我就掛電話了。由此產生的損失，從你的工資裡面扣。」魏猛平靜的說道。
「不晝山啟動最高防禦形態了！」葉輕陽的語調甚至有一絲興奮，「這還是有結界以來的第一次，終於可以採集到數據了。」
搞技術的分析問題果然直來直去……魏猛心中吐槽，問道：「理由是什麼？」
「說是發現了不滅之月的卧底。要暫時切斷卧底與外界的聯繫。」葉輕陽回答道。
這個第六月應變還真是及時……不過，這個第六月，不一定就是方淺潼……魏猛想著，嘴角勾出淡淡的微笑。
「趙驍典獄長和你商量過嗎？」葉輕陽問道。
「他和我平級，做事哪需要和我商量。」魏猛說完，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還有事嗎？」
「沒了。就這件事。」
「好。不過很遺憾老葉，超過一分鐘了，這個月工資又得被罰。」
「不是吧魏帥，我上個月的錢就……」
話沒說完，魏猛就掛斷了電話。他端著茶杯走到窗前，繼續觀察落日。
切斷了我和不晝山的聯繫了嗎……看來，是看準了我此刻沒法離開京都呀……魏猛喝了一口茶，微笑著搖頭。
沒關係。
陸雲和黑檀的組合，他不認為會輸。
……
6月9日晚8點，在天元司神機團的遠程協助下，不晝山結界的最高防禦形態正式啟動。
自此，凡是進出的電波訊號，都會歸口於不晝山的技術監測室。經過解析和內容把關后，報請趙驍，才會決定是否接收或外放。
高度集中化的掌控信息流動，這在不晝山監獄的歷史上，尚屬首次。
6月14日凌晨3點50分，技術監測科接收到一份信息，經過解析后發現，該信息是詢問第六月，是否按照計劃準備妥當。
這樣，在不晝山的高層算是坐實了第六月就隱藏在不晝山的事實。
董宸建議再觀望一段時間，不要打草驚蛇；方淺潼則建議直接捉拿丘策。
趙驍經過審慎的分析后，覺得證據仍然不充分，但保險起見，丘策不能再在執劍隊隊長這個關鍵位置待了。
他以優化執劍隊結構為由，暫時免除了執劍隊的一批老隊員，讓其暫時停止手中的工作，等待下一步安排。
其中就包括丘策。
住在監獄宿舍的丘策，發現自己的身邊布滿暗哨、形同軟禁時，才知道自己被不滅之月算計了。
但他還是強忍著沒和魏帥聯繫。
因為按照捕風團的規定，黑檀一旦啟動，相關知情人員和魏猛只見恢復成單向聯繫，發起方都是魏帥。這樣避免相互牽連，一個被抓帶出一片。
6月19日，開啟了最高防禦形態十天的不晝山，一切運作正常。
但陸雲已經在失常的邊緣了。
連續這麼多天滴水未進、顆粒未進，而且鍛體還要消耗不少能量的情況下，他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雖然鍛體效果依然強勁，但一個餓死鬼也是無法撕破空間裂縫的。
如果此刻他面前有一頭牛，他連牛毛都不會放過。
深夜。
又是一輪猛烈的飢餓感襲來，陸雲無奈的在腦中默念：不，你並不餓……
正在抵抗飢餓侵襲，副典獄長辦公室的門悄然打開。雖然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深夜裡還是分外清晰。
進來的人動作很輕，似乎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副典獄長的辦公室還能遭賊？不晝山不是從來沒有外人潛入嗎，難道有人監守自盜？
或者是……丘隊來找我了？餓狼陸雲一同胡思亂想。
不多時，那人來到大衣櫃門口。接著，吱呀一聲輕響，大衣櫃的門被打開。
出現在陸雲面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四十多歲，眉目之間沒有任何特色，純粹的路人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你沒死吧？」這人開口說話，聲音沙啞低沉。
聽到這個聲音，陸雲知道來者是誰了。
那一日，董宸和劉飛縝在房間里商量啟動最高防禦形態時，上門修電燈的張電工。
陸雲想起了這人的身後才注意到，來人穿的是不晝山工程部的工作裝。
他知道對方聽不見自己說話，於是點點頭，示意自己還健在。
「那就好。」
張電工點頭，接著轉身離去，回來的時手裡提著一隻油膩的烤雞，濃郁的香味已經從袋子里散發出來了。
陸雲的眼睛都要直了。
古人雪中送炭，今有張電工餓中送雞，絕對的大俠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