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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深淵來最新章節

  陳婕:“我撥打衛曼君的號碼,發現她停機了。”


  老曾:“蔡秀英也不見了。”


  季成嶺:“她們應該互不相識,沒有聯係才對。”


  “她們都有個共同點。”李瓚說:“女兒被謀殺了。”


  季成嶺:“看資料,蔡秀英重男輕女,她和關銀的關係鬧得很僵硬,至少有兩年沒有來往。而且就算一個聯係不上,一個失蹤,她們應該也不會產生交集。”


  李瓚問:“關今在哪裏?”


  老曾朝右前方努嘴:“那兒。”


  李瓚看過去,隻見關今蜷縮在刑偵辦外麵的長椅,肩膀佝僂、頭顱低埋宛如一隻鴕鳥。他不適應或者說是在恐懼陌生的環境,盡管在他的認知裏,警察不會傷害他。


  關今長手長腳,身材高大,皮膚因常年勞作而顯得黝黑幹燥,但麵孔頗為英俊。尤其是抬起頭來看人的時候,那雙純黑色的眼睛好似永遠點著一盞燈,明亮漂亮如黑珍珠。


  “關今,”李瓚坐在關今身旁的座位,揮手讓老曾他們都進刑偵辦。“你好,我叫李瓚。”


  關今飛快的抬頭瞥他一眼便立即低頭玩他手裏的四階魔方,他玩得很吃力,越轉越亂,額頭沁出汗珠,神色越來越焦急,差點因用力過度把魔方撇出去。


  李瓚:“要不我幫你?”


  關今又瞥他一眼,愣怔半晌便把四階魔方遞給他:“你小心點,別摔到它。”


  李瓚應了聲,接過來邊快速轉動邊問:“你妹妹送的?”關今有智力障礙,蔡秀英不會為他買這些開發智力的兒童玩具,那就剩下關銀。


  雖然蔡秀英重男輕女,關銀和她關係很差,但和關今的兄妹感情挺好。


  關今點頭:“妹妹送的。”


  李瓚:“你阿姆幾點離開?”


  關今定定望著魔方,聞言過了好幾秒才回答他:“不知道幾點,天沒亮的時候。”


  李瓚:“天快亮了嗎?”


  關今:“快亮了。天邊有一點白白的,妹妹說是魚肚白。”


  那就是淩晨5點鍾左右離開,帶走身份證、銀行-卡和現金,丟下關今,又騙關今說她去找已經死去的關銀,蔡秀英她什麽打算?

  李瓚轉過最後一格完成魔方的複原,將它還給關今。


  關今接過,滿臉驚奇和崇拜:“你真聰明。”他欣賞了一會便將魔方打亂,繼續笨拙的複原,同時自言自語:“我要自己轉才行。”


  李瓚本是要走了,聞言問他:“為什麽?”


  關今:“我要自己轉,轉到顏色都一樣,我就可以給妹妹打電話了。”


  原來他還不知道關銀死了。但也不對,警方調查的全過程並沒有隱瞞關銀的親人,他們還會問話,而問話的過程裏會以死者代稱關銀。關今應該知道關銀死了,那麽他現在依舊滿心期待是因為不理解什麽是死亡,還是不願意相信關銀死了?


  “坐在這裏別亂走。”李瓚:“如果有事就喊人幫忙,他們都是好人。”


  關今點頭,繼續沉迷魔方。


  李瓚擰開刑偵辦的門,進來先到王璫璫那裏問話:“有沒有進展?”


  “沒有。”王璫璫轉過椅子,把電腦推到李瓚跟前,讓他看光屏上擠成一堆的分析和注釋。


  李瓚把電腦推回原位,表示他懶得看並讓王璫璫口頭詳述:“你說,我聽。”


  “……”王璫璫:“承朝集團的賬沒有大問題,首先排除在法律邊緣地帶遊走的小問題,其他每筆大款項去向和進賬都很清晰,不存在洗錢的可能。它宣布成為上市企業的時間是其他企業的一半,最明顯的分水嶺是5年前入駐北田港。我覺得,5年前應該有一筆巨大的外來資金投入才讓承朝集團有了質的飛躍。”


  “5年前……”李瓚抱著胳膊靠窗戶,目光定定落在王璫璫桌麵的綠植,喟歎道:“這數字真挺湊巧。”


  聞言,陳婕想了想,點頭跟著說:“研究所發生大爆炸死了15個人是在5年前,承朝集團發生轉變迎來契機是在5年前,偏偏他們都有牽連,感覺像是一根藤上幾個瓜。”


  李瓚:“還有陳三黑,算一算他在坑水街默默無名的打下基礎的時間,差不多也是5年前。接管坑水街毒-品生意成為當地毒-頭是在4年前的春末,而4年前……海港走私集團利益鏈有了個雛形。”


  促使這個雛形產生並最終成熟便是一筆突然注入的資金,而這筆資金的來源是承朝集團。


  季成嶺等人聞言不由驚愕,陳婕更是連連咋呼:“我丟!老大你剛才說什麽?你該不會懷疑承朝集團不僅參與製毒、販毒,還牽扯之前的海港走私?那走私案不是結了嗎?我丟!這牽扯太廣泛了。”


  她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因為要是證實承朝集團牽扯故意殺人、製毒販毒和走私,那絕對是個大新聞。至少整個粵江市都得震一波,屆時連帶市政府、市黨委都得被反貪局和紀檢委聯手查一波。


  就算他們清白沒參與,一個失職的罪名也是跑不了。


  老曾嚴肅臉色:“能確定?”


  李瓚:“完整的推理鏈條是這樣,但是需要確鑿有力的證據。”他捏了捏手指骨,停頓一會接著說:“佟局他們心裏都有數。”


  否則這案子早就被叫停了。


  他們查承朝集團是在影響粵江市港口的經濟發展,要不是上頭有人頂著替他們周旋,這案子可能要一波三折,查起來肯定沒現在容易。


  季成嶺擔憂:“我們經手的案子,查那麽大會不會得罪人?”


  李瓚倒是驚訝季成嶺的天真,好心提醒他:“你應該問還有誰沒被我得罪光。”


  “李隊,您……”季成嶺想說現在還可以挽救,但很快就想到李瓚他當了7年刑警,聽說沒正式入職就在幾個分局的刑偵辦幹過。


  這麽一想,肯定早就把各路人馬都得罪精光。


  季成嶺兩眼一抹黑,頓感前路艱難。


  老曾拍拍他肩膀:“所以東城區在外名聲雖然不好,可內部團結一心,辦案能力還是很可以。你有沒有被安慰到?”


  季成嶺:“……”並沒有。


  李瓚:“行了。現在重點查1月15日晚經過羅崗山國道的賓利,展開地毯式搜索,先從路麵監控開始尋找它的蹤跡,然後在汽車黑市、一些有過前科的4s店查找。那是輛限量版豪車,就算是套-牌它也顯眼得很。”


  “找到它,車裏必定存有很多痕跡。劉承之有殺害關銀的重大嫌疑,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找到車再抓人。至於陳三黑和新型毒品的事,留給禁毒支隊去查,畢竟他們的禁毒經驗比我們豐富。”


  陳婕等人聽令去辦事,季成嶺也要走的時候被李瓚喊住。


  李瓚:“你說問題不在研究所,為什麽?”


  季成嶺:“有幾個原因,一是研究所成員全都剛出社會,他們沒膽、沒遭過社會打擊,沒有不良嗜好,在這段時間內是最積極樂觀也不愁錢財……研究所每月工資挺高,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去製毒。”


  毒品提取工藝說簡單也是真的簡單,不需要多複雜的技術,唯一需要用到的技術是純度要求。


  剛出社會的大學生對未來樂觀,沒有不良嗜好、未曾遭遇挫折,再有國家十幾年教育的耳提麵命讓他們知道毒品犯罪的嚴重性,因此季成嶺認為他們不會製毒。


  “二是研究所的項目、用品和各方麵規則都符合規定,沒有異常。三是製毒犯罪,刑罰嚴重,普遍無期和死刑,如果研究所真涉及製毒,幕後主使敢用一群背景清白的學生?那心未免太大了。”


  李瓚:“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了。”


  他懷疑過還有個大型製毒窩點,隻是因衛茗的死亡而試圖通過研究所找到線索,現在看來沒那麽容易。


  那麽衛茗會是通過什麽途徑得知新型毒品的存在?

  “你去忙吧。”李瓚對季成嶺說。


  季成嶺點頭便走了。


  李瓚回想案件的所有線索,時間順序、命案死亡順序和牽涉,劉承之和林朝期回複的每一字每一句,承朝集團與坑水街、海港走私案之間的聯係,就差一個關鍵便可將幾個環扣在一起。


  5年前……


  李瓚想到還有件事,那就是江蘅的妹妹。


  李瓚定了定神,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十幾分鍾的路程都覺得浪費時間,因此選擇開車回公寓。


  擰開門,屋裏昏暗,沒開燈、窗簾也拉著,靜悄悄的,好似沒人。


  李瓚繞過鞋櫃見到客廳滿臉白光的江蘅,他兩手張開搭在沙發背,懶懶的倚靠在沙發裏,姿勢頗為肆意不羈。柔軟的黑發散落,遮住額頭和眉骨,低垂眼眸,看上去有些頹喪。


  桌上是台筆電,亮著屏幕,江蘅專注的盯著屏幕。聽到鑰匙敲擊的微弱的聲響,他抬起眼皮看過來,沉默著不說話,麵無表情看不出情緒變化。


  李瓚卻覺得他現在應該很難過,停下腳步問:“喝酒嗎?”他繞過客廳去廚房拿冰凍的啤酒。


  江蘅的視線隨他而動,見李瓚手拿兩罐啤酒走出來問他:“你看什麽?介意我過去嗎?”


  李瓚覺得他可能在看什麽性的東西,出於禮貌……也可能是氣氛的渲染讓他對江蘅多了一些理解和耐心:“不打算聊聊?”


  江蘅眯起眼說:“過來。”


  嗓子低啞,帶著些許腔調,可是低沉性感。


  李瓚耳朵到脖子那一塊都有些癢和酸,他下意識抖了抖,思索片刻就過去,順便遞給他冰凍的啤酒。


  江蘅接過啤酒放桌上,按住李瓚的腦袋,在後者條件反射要擰斷他手腕時迅速開口:“李隊,我想請你看個視頻。”


  李瓚眉頭狠狠皺起,忍著沒把壓在腦門上的手給甩開:“什麽視頻?”


  “看。”江蘅示意他看筆電。


  李瓚扭頭看過去,瞬間愣住——灰白的視頻裏,有個瘦骨嶙峋的女孩自殺了。


  “我妹妹,江荇。死的時候才19歲。”江蘅在他耳邊說:“李瓚,我想讓你看。”


  李瓚沉默,良久問:“為什麽想讓我看?”


  “大概……”江蘅想了想,語氣裏帶上認真:“我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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